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书名:完美圈套(推理) 作者:绿橙桔梗 ☆、第一章 手机诅咒(上)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下午三点钟,阳光明亮却不刺眼,坐在步行街二楼天台餐厅靠窗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梁安然百无聊赖地托着腮,一边观察着下面的众生百态,一边嘬着果香绿茶等她的好友。      因为今天是周三,逛街的人不太多,所以餐厅的生意十分冷清,整个餐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所以,耳边一传来高跟鞋那有节奏的哒哒声,安然就转过了头去,果然,只见路秀嘉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包正朝她走过来。      一看见安然,路秀嘉就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她刚一落座,就欢快地说道:“你快猜猜,我遇到什么好事了?”      梁安然上下扫视她了一番,拿手指轻轻叩了叩额头,神秘地勾唇一笑:“你中彩票了!七星彩三等奖,奖金1800元,中奖号码是:8-6-0-6-2-8-5。”      秀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越睁越大,楞了半晌,才慌慌张张地去找手机,一边找一边嘀咕:“我还没发微博微信呀!难道我失忆了?发完又忘记了?”      当她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在任何一个通讯平台上显摆过这个消息之后,她立刻大惊失色地跳出了座位,双手抱胸,向着对面一脸无语地瞅着她的好友质问道:“呔!你是何方妖孽,为何要上安然的身?”      “喂喂喂,快别演了,别人都在看你了!”安然无语地摆摆手,把脸扭到靠窗的那一边去,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跟这个二货很熟。      秀嘉泄气地往沙发上一歪,无精打采地撅着嘴道:“怎么又被你猜对了?我中彩票的好心情都被你毁掉了,不行,这顿得你请!还有,”她瞬间又恢复了精神,凑到了安然的面前:“快说,快说,这次你是怎么猜到的?”      安然用双指捏了捏鼻梁,以一种尽量谦虚却难掩得色的语气道:“我告诉过你很多遍,这不是猜,这叫做推理。”      “推理我知道,可是难道我脸上写了中彩票几个大字吗?就算写了,也不可能把中奖号码写出来吧?”秀嘉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呃,其实很简单啊!”安然眨了眨眼,拿手指了指她提着的大包包:“呶,你虽然把鞋盒放进了包包里,但还是能看出鞋盒的形状,应该是我们去看了三次,你却嫌贵一直没买的那双羊皮及踝靴。”      “哈,买双鞋子就能说明我中了彩票?还说是推理呢!这没有一点逻辑性好吧?”秀嘉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挑衅地看着对方。      “嗯,买鞋子没问题,但是要看你是在哪天买。你们公司是月初5号发工资,今天才28号。而你的生日也是28号,也就是说,你的广发信用卡账单截止日是在今天。如果你用信用卡买的话,一定不会今天买,因为这样的话,这笔账就会记入本月,十天之后就要还,以你月光女神的性格,这样一定会超过你的预算。如果你一定要买,也会明天去买,这样的话就可以到下下个月再还这笔钱了。而且,那双鞋我记得打完折是2188,但是奖金只有1800,所以,你还把你仅剩的几百块钱现金都贴进去了。”安然慢斯条理地说完,又喝了口饮料,冲她轻轻一笑:“而你中了彩票还要我请客,也是这个原因——你钱包里现在应该只剩几十块钱了。”      “你!”秀嘉神色一变,怒目而视,下一秒钟却立马变成了谄媚的笑脸:“嘿嘿~别总说实话嘛!”      安然轻轻摇摇头,又接着道:“今天是星期三,昨天正好是七星彩的开奖日。而你有买彩票的习惯,所以,你应该是中了彩票。8-6-0-6-2-8-5,86年6月28日,你的生日,5是你的幸运数字。而昨天的开奖号码是:8—6-0-6-2-1-3,刚好前五位相同。呶!我说了其实很简单啊!”      “可是……”      安然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可是为什么我不说双色球?因为你家门口只有一家体彩,没有福彩。你只是随手买的,而且一般都是拿10块钱买五注不同的号码,因为你觉得这样中奖的几率大,我想其他几注号码应该是你的手机号,还有你爸妈的生日,你男友刘杰的生日,对吧?另外,如果你中的是四等奖以下,根本不够你去买那双两千多的鞋子,而你要是中的是二等奖以上,现在你应该已经拉着我换地方去大吃大喝了!完——毕——!友情提示:此处应当有掌声!”      “啪啪啪”秀嘉不遗余力地把手拍的通红,一边拍一边作叫好状,就差说“再来一个”了!      安然脸一仰,胸一挺,双掌微微下压,做了个领导人“静场”的姿势。      秀嘉立刻收住,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安然又截住了她的话头:“我这个月手头也紧,最多借你200,多了可没有啊!”      秀嘉眉头一皱,杏眼圆睁:“你说的什么话?瞧不起人是吧?……借200就够了!”      不等安然再开口,她立刻话锋一转:“好了,我特意请假出来陪你的,说吧,有什么心事要找我倾诉?是不是感情问题?”      “呃,难道你请假不是为了去买那双鞋子吗?陪我只是顺便吧?”安然无情地拆穿了她的谎言。      “好了,好了,这不重要!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秦戈天能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的啊?说实话,人家还真是超级优质男啊!这种极品都会去相亲真的已经让我大跌眼镜了,居然还能让你碰上,唉~~”秀嘉一脸“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惋惜表情。      “……”安然满头黑线地看着好友,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死党,是站在哪一边的。      认识秦戈天是在两个月前,虽然秦戈天长着一张小言男主角的脸,但实际上,他们的相遇却没有一点小言中的浪漫,她是在办公室的刘大姐介绍下认识他的——通俗点说,就是老土的相亲。      当亲眼见到秦戈天时,梁安然着实吃惊不小——无论是哪个27岁“高龄”还未婚的女青年见到这样的相亲对象,都得惊讶。她毫不怀疑,就算对方是个一文不名的屌、丝,有着这种长相气度的男人,也能得到不少颜控少女的追捧!      而事实上,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的多,国内TOP5的名校毕业,年纪轻轻就自己创业当了老板,和她见面时开的车是奥迪Q7。这让一向自认为自己条件还算不错的梁安然深刻体会了“相形见绌”这个成语。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妄自菲薄的人,但她也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是家里的独女,母亲是退休的高中老师,前年出事故过世的父亲以前是P市有名的心外科医生。她本人是985的毕业生,毕业后就回到了P市进入了报社工作。早在房价没起来之前,她家里就买了几套房子,目前家里有两套商住房和一套门面房,每个月光房租也顶得上她三个月的工资了。她的条件虽然也可以,但比起青年才俊秦戈天来,这些就有点不够看了……      可更让她震惊的却是他们接触之后,这个典型的高富帅竟然完全没什么纨绔习气,对她更是即细心又体贴,这一度让她有种他会不会是gay想骗婚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却在认识一个月后被完全打消了,他抱着她激吻时身体明显的反应,让她连最后的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但是,梁安然还是觉得,在这个优质男的背后,隐藏着什么让她看不透的东西。      “说实话,嘉嘉,”她突然认真了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觉不觉得,秦戈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噗!你这是赤、裸、裸的炫耀对吧?小心啊,江湖传言:秀恩爱,死的快!”闻言,秀嘉差点把饮料喷出来,她一边拿纸巾擦嘴一边打趣道。      “不,我是说真的。客观点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而以他这种条件,真的不应该表现得如此主动。这实在不合常理!”安然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不合常理?爱情有什么常理啊?说不定他五行缺掐,所以就喜欢你这个能掐会算的神婆呗!”秀嘉嗤笑了一声,接着道:“再说了,他就是要骗色也得找个有姿色的骗吧?满街都是青春洋溢的小姑娘,不是我损你,比起她们来,你有什么好的啊?再说了,骗她们的色说不定还比骗你的容易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安然还是不能释怀,她的嘴紧紧抿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见她这个样子,秀嘉终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想起看过的电视法制节目,她忍不住问道:“他有没有问你借过钱?”      “不,从来没有。”安然回答道,然后,她边思考边说道:“但是,我只去过他家一次,而且,他从来不让我去他的公司。虽然他说公司的业务都由业务经理去跑,但是认识两个月来,我从来没见他陪客户吃过饭,或者是去应酬。作为一个老板,这实在不科学!另外,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手机,通讯录里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他就是特意为我而来。但是,他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却想不出来。”      “你别说了,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秀嘉忍不住揉揉胳膊,觉得就连窗外灿烂的阳光也突然变得阴暗起来。      “嗯,我想,他一定还有另外一支手机。我想去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安然突然目光烁烁地看着秀嘉,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样不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啊!而且,你不知道那个网络传闻吗?‘看了老公或是男友手机的女人,都会悲剧!’”秀嘉不赞成地摇摇头:“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就算你是侦探迷,也得分清现实和虚构世界吧?”      “不,我并不是想要窥探他的隐私,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他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手机诅咒(下)   “啪嗒”一声,梁安然手中的手机垂直摔到了地上。她被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来,立刻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去把手机捡起来。一边心不在焉地检查着屏幕有没有摔坏,她一边还在回想刚才看到的短信。      “小然,怎么了?”大概是听到了点动静,秦戈天从厨房里探出了个半个身子,一张俊脸上堆满了关心的笑容。      但是,这笑容看在安然眼里,就多了一分可疑的刻意。她连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飞速地把手机塞到了身后随手抓到的坐垫下面,冲他安抚地一笑:“没事,遥控器掉了!”说着,她连忙抓起了手边的电视遥控器,装模作样地打开了电视。      “那好,你先看会儿电视,稍等一下,晚餐马上就好!”秦戈天的脸上挂着那副宠溺的笑容,转身又返回了厨房。      梁安然朝着厨房方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直到看见厨房的玻璃门内,他的背影又重新忙活起来,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不见。      她面朝着电视,却完全看不进去电视里在放些什么,她的头脑已经恢复了理智,但情绪却无法完全镇定下来,攥着遥控器的手紧了又松,听着厨房里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秦戈天!刚才我妈打电话找我,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回去!真是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她飞快地穿上了外套,朝着厨房大声喊了一声,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她就逃也似的打开了门蹿了出去。      等秦戈天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空空如也的客厅里,他特意请来的“客人”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茶几上扔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显得格外孤单。连送她的花都忘了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原本按他的计划,他们今晚将会有一个无比浪漫的夜晚,摇曳的烛光配上他动人的表白,还有他特意准备的红酒,她一定会留下来过夜,到时候,哼哼……      他撇了撇嘴,有些遗憾地把手里的勺子咣当一下扔到了茶几上,真是白费了他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机会,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狠下心来拒绝他。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笑了,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自得——即便他现在想着的绝对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但这张面孔仍然很难让人把他跟任何一个不好的词汇联系到一起去。尽管无奈,但有时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拥有美貌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有这种天然的魔力。      突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立刻伸手掀开了沙发上的坐垫,果然,被他特意藏在卧室床垫下的手机,却出现在了它不该在的地方。      他的脸色刷地变了,想起梁安然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纠结成了两团浓墨,终于,他的拳头恨恨地捶到了沙发上,又无力地松开来。他沉吟了半晌,才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我恐怕失败了。”他的语气有点艰涩,白白忙活了两个月,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哦?不是下午还说今天就能成功的吗?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恐怕她已经发现了。”他尴尬地解释了一句,关于详情却不愿再多说了。      “你太不小心了!算了,赶快撤退吧!曹老头已经快不行了,这个活儿,我们来不及了。”      “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上小秦家吃饭去了吗?怎么还拉长着脸?该不会是跟小秦吵架了吧?你看你这孩子,这坏脾气就不能改改?人家小秦多好的小伙子……”      看着妈妈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安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索性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咔嗒一声直接把门反锁上了。      “你看你这孩子,我跟你说,小秦这孩子真是不错,他找你算你们老梁家祖坟上冒烟了你知道吗?你也不看看你都几岁了?对门老徐家的女儿人家双胞胎都两岁了!我给你说,你可别给我作了!”      门外不断传来妈妈扯着嗓子饱含怒气的指责声,可梁安然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坐在床边,两眼放空,脑子里还在机械地播放着刚才出现的画面。网上传闻“手机的诅咒”果然是真的,只要看了老公或者男友的手机,都必定会悲剧……      不过,她悲剧的却实在有点与众不同。      “她已经上钩,今晚应该就能干掉。”   “很好,恭喜。记得得手之后就马上撤退,小心暴露!对了,虽然你没有在那里住,也要记得消除指纹。”         短短的几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梁安然如坠雾里:有人要杀她?为什么?      梁安然有另一个令人称道的优点,即便是天塌下来,只要确定了问题所在,她都会鼓起勇气去面对,然后努力寻找解决办法。她皱着眉头,紧紧闭上了眼睛,右手的拇指蜷起在两眉之间有节奏地敲击着,每当她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她就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小动作,她认为这种频率的震荡波可以加速脑细胞的运动。      竟然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自己?      想到这个,安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她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可要说真的有什么人和她结了仇,那还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况且,她确定自己和秦戈天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他究竟是怎么恨上自己的呢?看样子是受人指使?可是她想破了脑袋都觉得自己这平凡的人生跟这种阴谋诡计不搭界啊!      一不留神把脑门敲得有些狠,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揉着已经发红的额头,她迷惘地睁开了双眼,还有,她现在到底要不要去报警呢?但是,她现在手里可没有任何的证据啊!即使报警,也绝对不会被受理的。         遭遇了这种事情,梁安然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睡着,还好第二天是周日,不然她肯定得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了。      等她饿醒,已经十一点多了,而梁妈妈被她昨天那“作死”的举动气得胃疼,干脆跑去和老姐妹逛街,留话让她早饭午饭一律自行解决。      她扒拉扒拉自己乱蓬蓬的长发,一边刷牙一边两眼无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恶梦,无一例外都是被人追杀,跑得她腿都快累瘸了。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她竟然平白生出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想起来昨天自己的发现,她依然迷惑不解,虽然她是记者,但她负责的是时尚版块,跟社会版什么“暗访调查”的活动基本上无缘,更别说会遇到什么要被杀人灭口的事情了。      吃了早饭,百思不得其解的梁安然被好奇心折磨得扎心挠肺,她忍不住跑到了楼下小卖铺,用公用电话拨打了秦戈天的手机。果不其然,话筒中传来的提示音始终是无法接通。      她心中咯噔一声,这似乎印证了她那个可怕的发现。难道说,他真的是个“杀手”?      这个猜测更加让她无法释然了,她忍不住拨通了路秀嘉的电话,把自己的发现通通告诉了她。      “天啊!你不是说真的吧?可是,你又不是什么名门千金,或者政府要人,有谁吃饱了撑的来找人杀你啊?那个秦戈天还长得那么帅,价钱一定很贵吧?”秀嘉的话含糊不清,一听就是正在吃东西。      “少废话,下午把刘杰给我带上,跟我去看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挂断了电话,安然无意间瞥见了小卖铺老板娘那种“发现一个神经病”的眼神。她低头瞥了瞥自己印着“机器猫”的睡衣,把一块硬币往柜台一丢,头发一甩,潇洒地转身离去。看什么看,说不定老娘有什么神秘身世还没被发现呢!      想好了该怎么办,她立刻就神清气爽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秦戈天家门口,把秀嘉和身高187的“壮士”刘杰丢在了楼下打埋伏,她已经告诉了他们如果五分钟后她不出来,他们就可以冲进来救人了。当然,她把自己的房门钥匙先留给了他们。      一边按着门铃,她一边在心里想该怎么措辞才好,说实话,假如秦戈天真的在家,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呢!      可门铃响了半天,也不见有一点动静,她不免有点心安却又有点失望。      “姑娘,你这是干嘛呢?!”可能是铃声响得太久,吵到了别人,楼道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了,老式的栅栏式防盗门里站着一个老大妈,正不悦地瞪着她。      “不好意思啊,”看到自己“扰了民”,安然歉然地朝她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找我男朋友,他就在这儿住,好像没在家,请问您见他出门了吗?”      “你是他女朋友?”那个大妈一脸狐疑地打量了安然两眼,似乎有点不相信。      “是啊,昨天我还过来了呢!”大妈的怀疑有点触犯了她的自尊心,她连忙努力辩解道,不过他们认识了两个月,这也只是她第二次到他家来。      大妈的眼神突然多了一抹古怪的色彩,她上下打量了安然一番,这才说道:“别敲了,他一大早就已经搬走了!那是我家的房子。”      说完,她又扫了安然两眼,这才猛地关上了大门。      安然明白大妈那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是怜悯和同情,外加看热闹的八卦之心。她相信,用不了一周,一个男人为了甩掉女友,不惜匆忙搬家的故事就会传遍这个小区。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那是什么呢?      正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对面的门又开了,还是那个大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什么纸一样的东西,冲她挥了挥,朝她问道:“喂!那房子你还准不准备接着租了?”      “我?”安然有点不解,这大妈什么意思?就算急着推销空房也不用逮着一个是一个吧?      “咔嗒”一声,防盗门被打开了,大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她面前:“我说怎么看着你面熟,你男朋友不是用的你的身份证租的房吗?怎么?分手了?我看这么久你们也没来过几回,老这样,早晚得分手啊!怎么样,这房子你还租吗?”      安然伸手接过了那几张纸,低头一看,不免大吃一惊:那是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以她的名义签的租房协议!      “她已经上钩,今晚应该就能干掉。”这句话不经意间又浮现在她的面前,她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有无数小蛇在脊背上爬行。      这让她真真切切感觉到,她的确是死里逃生,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杀局,她忍不住设想:如果她昨天吃了他的“爱心晚餐”会怎么样?也许菜里会下毒,不,那样应该会很惹眼。对,他可以把自己灌醉,然后,关闭房门窗户,把煤气打开。如果像房东大妈所说的,他也很少在这里出现的话,可能没人会记得他。而在房东手里的留下的却是以自己名义租房的证据,她更是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就给了自己房门钥匙了!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最后,她可能被认为是意外身亡!而秦戈天却会像人间蒸发一样,不会再出现。      大妈看她楞在那里,也不回话,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劝了句:“姑娘,别难过了,男人都是这样。唉!”说完,她就又回到了对面的房间去。      只留下安然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过道里,感受着血液倒流般的刺骨寒意。      果然,从那儿以后,梁安然就再也没有见过“秦戈天”,当然,那也许并不是他的真名。她曾经拐弯抹角地去找介绍人刘大姐打听过他的消息,却也因为,那只是她隔壁邻居儿子的同学的表叔的亲戚而中断了线索。      这件事情仿佛是一个灵异事件,在梁安然平淡的生活中投下了一个小小的阴影,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除了梁妈妈偶尔提过几次“小秦”,但看到她的脸色不对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好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个幻觉而已。而她所担忧的再一次暗杀,也始终没有来临。      直到四个月后,一个偶遇的突发事件,才让她又一次回忆起这场离奇的经历。并且陷入了一场生死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一)   今年P市的冬天不是很冷,已经进了十二月份,风里却还连一丝寒意都没有,而雪花更是连一片都没见到。因此,它周边几个温泉酒店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明月汤温泉酒店了。      它是最早在以温泉出名的上汤县开办的温泉酒店之一,但因为近些年养生的概念流行,县里一股脑开了好几家装修上档次的温泉酒店。它却因为设施落后,装修普通而慢慢走起了下坡路。      泡温泉是寒冬腊月时的一种绝佳活动,漫天大雪纷飞时节,全身舒舒服服地浸入热气腾腾的温泉之中,让每个细胞都放松下来,是一种美妙得不可言喻的舒适体验。而天气越恶劣,越是滴水成冰,人们从这冷热反差中所得到的享受就会越多。      而这种不温不火的天气,显然破坏了温泉爱好者们这种美妙的体验,别的新酒店起码还能靠着豪华的装修和其他服务拉拢一下客人,可“老资格”的明月汤酒店就没有这种优势了。      比如今天,明明是周六,本来在旺季里应该十分热闹的温泉酒店,今天却冷落地门可罗雀。室内的主汤池中,只有稀稀拉拉三四十个客人,而室外的小水池里,只有两个人正在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其实,人少点也不错。整个池子都是我们的了!”梁安然喟叹道,舒服地眯起眼睛,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大青蛙,快被这午后和煦的阳光和包裹着全身的温暖泉水给煮熟了,但她一点都不愿反抗,就想这样融化到水里去。      “我说什么来着?你还嫌这里偏僻!别看金汤和森皇的装修好,可价钱还贵呢,这儿人少,泉水也清,绝对的物美价廉!”路秀嘉得意地从水里坐起身来,一边自夸起来,一边去扯她的手:“走,跟我去那边的蒸房蒸蒸!”      “饶了我吧!我可受不了那个,一进去就出不来气!你还是自己去吧!”梁安然连忙从好友的“魔爪”中抽回自己的手,死命摇头。      “得了吧!你就是懒,犯困了是吧?你可别在水池里睡着了!”路秀嘉撇撇嘴,无奈地叮嘱了一声,就站起了身子,沿着小路朝着院子另一侧的小蒸房走去。      “知道了,你快去吧!”安然勉强从水里抬起一只手朝她挥了挥,就又安心地眯起了眼睛,心里美的冒泡:这下整个池子就真成我一个人的了!      中午一点钟的太阳,投射下了几乎垂直的光线,透过池子边稀疏的树枝在她净白的面孔上勾勒出一根根黛色的线条。而她在困意的驱使下,慢慢地阖上了双眸。      一声尖叫声突然响起,她几乎是在到达梦境的临界点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给惊醒了,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愣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地,而那个尖叫声听起来也格外的耳熟。      “是嘉嘉!”她猛地站起身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急忙朝着那声尖叫传来的蒸房方向跑去。      这个院子并不大,从东边的小水池沿着小路走上二十米,再绕过中间的一丛竹子,就是位于院子西边的室外蒸房了。      心急的安然刚绕过那丛竹子,就看到路秀嘉正瘫坐在蒸房门口的小路上,整个人吓得不停地颤抖着,原本泡得十分红润的脸庞现在却是一片煞白。      “嘉嘉!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安然连忙赶上前去,上下打量着她。      路秀嘉一看到她就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却连一句话也不说,这让安然更是一头雾水,她只好一边轻抚着对方的头发,安抚着好友的情绪,一边着急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是被烫到了吗?还是摔着了?你倒是说话呀!”      秀嘉止不住地颤抖着,明显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这显然并不是安然所猜测的任何一种可能。      看到了安然,秀嘉的情绪慢慢安定了下来,但她的嘴唇仍然抖个不停,几乎是冒着咬掉舌头的危险,才好容易吐出了一句话:“有,有,死……死,人!”      “什么?死人?”安然迷惘的看着对方,她说什么呢?哪里有死人?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下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面前那个小小的蒸房。      “我,腿软。”路秀嘉带着哭腔委屈地解释道,她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回过神来,看着梁安然就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控制不住的眼泪这时才顺着她的脸飞速地流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梁安然一边安慰着秀嘉,一边连掺带扶地拉着她朝大厅走去,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是错觉,不管是怎么回事,她们得赶快找人来看看才行!      很快,这个小小的蒸房外就挤满了围观的人,梁安然扶着秀嘉坐在大厅内靠窗的座位上,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那些耸动的人头。大厅内现在空空荡荡的,仅有的那几十个客人也都去看热闹了。      突然,一个人从大厅飞快地穿过,他和大多数人都不同,身上没有穿泳装,而是穿着长袖长裤,一看就是酒店里的工作人员。      梁安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她不经意地瞥去,那应该是附近村子来打工的农民,黝黑的皮肤,长且乱的头发遮着额头,满脸的胡茬。但奇怪的是,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尤其是他的眼睛,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那个人也看到了她,他似乎愣了一愣,但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只停留了几秒钟,就迅速转身离去了。      “安然,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秀嘉不悦地扯了扯安然,自己都吓得快丢魂了,她不说安慰安慰自己,还在跑什么神啊!      “哦!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然忙回过头来,继续听好友的倾诉。      “我跟你说,我这是第一次见死人啊!还那么近!天啊!”缓过劲儿来之后,秀嘉又恢复了原来咋咋呼呼的样子,一听到问话,她立刻手舞足蹈地说起了自己的离奇遭遇:“我不是去蒸房吗?刚进去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今天的蒸房里特别特别热!那个雾气大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刚开始还没注意到有人!蒸了有一两分钟,我就忍不住了,刚想出去,就看到地上有一双脚,然后我才看见有个人在后边坐着,当时把我吓一跳,然后我就跟那人说:‘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吓人一跳!今天这里面也太热了,我们去跟酒店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把蒸汽关小点吧?’”      “然后呢?”安然此刻也被她的讲述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      “然后那人根本没理我!我还有点生气,后来一想,这里面这么热,该不会是晕倒了吧?”她讲着讲着脸色又开始发白了,似乎又回想起了那糁人的一幕:“然后,我就去推了推她,谁知道我一碰她,她就倒下了!我以为她真的晕了,刚想掐掐她的人中,却发现,她连呼吸都没有了!那是个死人!”      “你怎么那么确定那是死人,也可能是晕倒了,所以呼吸微弱啊!”安然忍不住问道。      “不!你不明白,死人和活人,完全不一样!”秀嘉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又忍不住絮叨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竟然跟一个死人在那么狭小的地方呆了那么久!”      也没多久嘛!你自己刚才说了还不到一两分钟嘛!安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看到好友没事,她也已经松了一口气,对于死人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恐惧的,这也是由于她在报社工作的缘故,什么交通意外啊、自杀啊之类的事情也经常见到,见多了那种血肉横飞的恐怖现场,对于这种“温和”的死亡方式,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请问,是你们哪位发现死者的?”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在了她们头顶,两人抬起头来,首先入目的就是八块结实的腹肌。      梁安然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再往上一看,她立刻楞住了。剑眉星目,小山似的挺拔鼻梁,还有那丰满的半圆形下嘴唇,好个帅气的“裸”男!不过,遇见一个帅哥并不至于让她惊奇至此,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这个帅哥,不是“那个谁”吗?!      “那个谁”,当然不是姓“那”名“个谁”,他是安然高中时期暗恋过的学弟,刚一入校就被封为“校草”,还成为了校篮球队的队长,是那一届的风云人物。因此,全校暗恋他的女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青春期中的安然也随着大流对他贡献过自己的一份倾慕之情。至于他是否记得自己,安然可以肯定地说,绝对不记得。      “是我发现的!请问您是?”同样是见到帅哥,已经有了可以谈婚论嫁的男友的路秀嘉就自然了很多,不过美色当前,她的表情还是和缓了不少。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我叫夏午阳,是市局刑警队的,这片儿的同事还没过来,我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情况。我也是过来玩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对了,能请你说一下具体情况吗?”夏午阳笑着说道。当今世道娘炮横行,也许像夏午阳这样充满阳刚之气的标准帅哥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受欢迎了,但不得不承认,他一笑起来,就能让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真是人如其名,夏天午后的阳光,灿烂得让人无法直视。      “当然没问题。警察同志,你可真是敬业呀!”一笑倾人城,路秀嘉脸上已经写满了“已被攻略”的表情,接着就把跟安然说的那番话又更加详细地讲了一遍。      安然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叙述,眼神却一遍又一遍偷偷扫过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在心里,她忍不住开始把眼前这个英武的男人,跟许多年前那个帅气的男孩做起比较来。      他似乎变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儿了啊!她感慨了一句,果然是校草啊!他应该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了,没有之一!不,她又在心里纠正了一下自己:要客观一点,纯论长相,还得加上那个“秦戈天”!      秦戈天!   突然一个画面跳进了她的脑海,她猛然站起身来,她想起来了!刚才从大厅穿过去的,她觉得眼熟的那个人,好像就是秦戈天!      她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吓了旁边的两个人一跳,看着两人投射过来的不解目光,她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死者,是怎么死的?是他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二)   “噗。”夏午阳忍不住笑了,他这才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很白净的女孩子,她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吗?以为一死人就是谋杀案?不过看着对方那询问的眼神,他只能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两声,回答道:“不好意思,这我可不敢肯定,我只能说死者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看情况应该是窒息死亡,不过具体死因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但是依我看,她的口鼻处都没有什么勒痕,很有可能只是蒸房温度太高造成的意外吧!”      “哦,是这样吗?”梁安然皱着眉头反问道,也许是她多心,但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秦戈天”,这场“意外事故”就显得格外蹊跷起来。      看到对方十分认真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因为好奇才发出的疑问,夏午阳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连忙问道:“对了,我还没请教两位的姓名呢!这位美女,你为什么这么问呢,难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看着对方的眼睛,梁安然为难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呢?说自己看到了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所以,这个人有可能是被杀害的?可是死者是什么人她都还不知道,而自己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秦戈天,只是匆匆一瞥,那人又和秦戈天的形象相差极大,她现在也不敢完全确定。况且,这话听起来多么脑残,如果他问,谁要杀你?证据呢?为什么不报警?自己又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证据就是那个已经消失的人手机上的短信吗?就连自己都觉得这事儿说出来太玄乎,自己不被当成是精神病人才怪!      “我叫路秀嘉,大路朝天的路,秀气的秀,郝思嘉的嘉。她是梁安然,安然入梦的安然。”看到这个警察这么和气,路秀嘉也放松下来了,看到安然支支吾吾的样子,她连忙替她跟他解释起来:“警察同志,你别介意!她是个记者,遇见什么事就爱刨根问底的,这是职业病。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进去就感觉到了,那个蒸房真是热的过份!要是多呆一会儿,肯定得缺氧,估计是她身体弱晕倒了,结果时间一长就造成了窒息。”      “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你们有什么发现最好全部都说出来。”夏午阳谨慎地回答道,接着,他又开口了:“等110的同事们过来后,恐怕你还得给他们说明一下情况,不如你过来和死者的同伴们一起等110吧?到时候也好一起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啊?还得去派出所啊?”路秀嘉皱起了眉头,不过她想想也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不可能在这里随意三言两语一说就算完事儿的。      “没事儿,我陪着你一起去,要不你给刘杰打个电话说一下?”安然上前挎住了她的手臂,她的好奇心现在已经完全被勾起来了,她也想知道这个死者到底是什么人,究竟这是不是一起正常的死亡呢?      刘杰是秀嘉的男朋友,今天刚好去外地出差,不然,这难得的周末秀嘉也不会不去过二人世界,而是拉着安然来泡温泉了。秀嘉听了她的话,也点了点头,对着夏午阳说道:“警察同志,我想先去更衣室把自己的东西拿上,你看方便吗?”      “行,你拿完东西就到688房间去等着好吗?死者的同伴就在那儿,我想110应该很快就到了,不用紧张,就像刚才那样,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就行了。”夏午阳爽朗地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怕我们跑了?”看着他的背影,秀嘉忍不住说道。      “咱们又不做贼心虚,跑什么?再说了,出了这事儿,他肯定让老板把酒店暂时关闭了。想出去,难道要穿着泳衣去院子里翻墙吗?况且,你看院子里人多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跑?”除非……她心里一惊:除非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别人都还没发现的时候就逃跑!当然,前提是这的确是一场谋杀的话。      到了更衣间,这里果然已经站了几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她们都是想要换衣服离开,却被工作人员阻拦下来的客人。而夏午阳显然给老板提前打了招呼,她们倒是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东西,但她们也瞧见了,原本敞开着的出口,现在门却是关着的,应该是已经上了锁。她们想要离开,怕是要等到警察来了之后才可能了。      酒店六楼的688号房内,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都各怀心事地呆坐着,他们都没有想到:只是一起出来泡泡温泉,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刚才你不是说倩倩困了,已经回房休息了吗?她怎么又会自己一个人跑去蒸房了?”齐玉山责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友郝敏,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郝敏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的手死死地扣着床单,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床单扯破。对于男友的指控,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啊!郝敏,你倒是说话呀!”谢楷谦也没有了以往的绅士风范,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儿:“她血压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去蒸房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不然你跟着去照顾点也行啊!我们俩只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去点个餐,怎么就,怎么就……”      他说着说着,话就噎住了,眼圈唰地红了起来,刚刚失去爱人的痛苦让他有口难言,仿佛那几个字带了尖刺,死死地卡在了胸腔里,一动就血流不止。      面对着两个男人的指责,郝敏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忍受着,而谁也看不清现在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门口传来铃声时,被稍稍地打断了一下,齐玉山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你好!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死者的朋友吗?是夏警官让我先过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是那个,发现死者的人。”门一开,路秀嘉就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男人,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能是“死者”这个词让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个男人楞了一楞,这才皱着眉头,重重地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把门拉开,自己闪到了一边示意她们进屋。      梁安然跟路秀嘉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好奇:自己的朋友突然去世,他们如果伤心倒也不奇怪,可这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们刚走进房间,就见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着她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眼睛还是红的。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孩子,好像没有听到她们进来似的,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从她们走进门到她们找到地方坐下,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过她们一眼。      这屋里的气氛实在太古怪,让两个人都有点不安起来。      等那个给她们开门的男人走回来时,那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达到了顶峰,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的难以呼吸了。      “你们都是死者的朋友吗?还请节哀顺变啊!”梁安然忍不住开了口,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恐怕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她叫孟倩倩。”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种掩饰不住的悲戚:“是我的未婚妻。”      “哼,没有订婚也能叫未婚妻?连聘礼都不想出,还好意思说她是你未婚妻!”只见给她们开门的那个男人嘲讽地一勾唇,脸上满是不屑。      “齐玉山!你是什么意思?倩倩跟我的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她怎么不算我未婚妻?”谢楷谦仿佛是被戳到了痛脚一般,立刻怒目而视。      而齐玉山凄然一笑,原本满是怒气的脸上竟然浮出了一种让人望之生怜的心碎表情:“所以,她到死都是你的吗?”      “你……”看着对方怅然若失的样子,谢楷谦语塞了,他闷闷地坐了回去,是啊!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看着这场“好戏”,梁安然和路秀嘉的眼睛都直了,这难道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吗?还是人生何处无狗血啊!可作为陌生人的她们此刻还真是没什么心情看戏,两人只觉得如坐针毡,尴尬极了。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对。我如果早知道倩倩说要去睡觉,其实却是去了蒸房,我一定会跟着她的!”郝敏终于抬起了头,她的声音沙哑的好像被划破了声带,但当几个人看到她的脸时,也就不奇怪了——她整张脸上全都布满了泪水,原来刚才她一直都在低着头默默地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三)   看到郝敏涕泪横流的样子,齐玉山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他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伸出手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而郝敏则飞速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腰,好像生怕他离开一样。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死亡是一切生物的最强天敌,它的来临,往往能触动人类心底最敏感的神经,所有亲眼目睹过它的人,都会被其阴影所笼罩。然而,人类毕竟是一种健忘又现实的生物,在伤感过后,还是会回归自己的轨道,把这份伤痛渐渐遗忘。      梁安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免有些唏嘘,可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怪的。正在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秀嘉悄悄拿手肘撞了撞她,她一回眸就看见她两眼闪动着八卦的光,正在无声用口型对她说话:“他们是什么关系?”      安然一愣,转过脸若有所思地认真打量起屋里的另外三个人来,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好像是姓谢,他此刻坐在靠着西墙的沙发上,和她们俩面对面,却正捂着脸什么都看不到。而坐在南边床边的两个人,男的似乎姓齐?他正两眼放空地任那个女孩搂着,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她想了想,轻轻转过头来,也朝着秀嘉做了口型“是兄妹吧?”秀嘉对她的推断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其实,安然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说法,她可没见过年纪这么大的兄妹还这样亲密的,她虽然没有亲兄弟,却也有个从小一起长大非常要好的堂弟,但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哭的时候他们这样拥抱的场景,立刻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不行,太肉麻啦!      “敏敏,别哭了,刚才是我心急才对你发火的。这事儿其实也不怪你!”听着怀里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齐玉山忍不住开口说道。      “郝敏,是我不对,不应该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其实这事都怪我,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不该带她来这里!”谢楷谦也放下了双手,他的眼睛更红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多了。      那女孩姓郝?那两人果然不是兄妹啊!难道他们是情侣?这样说来,两对情侣一起来泡温泉,倒也是很常见的组合。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郝敏这才抬起头来,先是急切地盯着齐玉山,嘶哑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又扭过身子,朝着谢楷谦问道:“你也不怪我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无奈地一起答道:“嗯。”      郝敏这才坐直了身子,不过她还是紧紧地抱齐玉山的一条胳膊,她那娇小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门口又一次传来了门铃声,夏午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110已经来了,你们出来跟我一起过去吧!”      110很快就封锁了现场,酒店的客人们被问过话留下了联系方式后都已经离开了,路秀嘉和那三个孟倩倩的同伴还要再去派出所做个详细的笔录。所以,秀嘉和安然还有那个叫郝敏的女孩一起去了更衣间。      到了更衣室,安然和秀嘉很快就七手八脚地开始换衣服,那个郝敏打开了储物柜后,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虽然这个女孩始终没跟她们搭过腔,但秀嘉还是觉得她们都跟这件意外有点联系,也因此把她当做了“一伙儿”的,看她呆呆地站着也不换衣服,想到她刚才哭得那么惨,她忍不住劝道:“别再难过了,快点换衣服吧,可别着凉了。咱们还得赶快去派出所呢!”      闻听此言,那个女孩朝她感激地一笑,说了句:“谢谢,我还有点事儿,你们换完衣服先出去吧!”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朝场馆内折了回去。      “真奇怪!”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路秀嘉才神神秘秘地朝着安然道:“你发现没有,这个女孩跟那个给咱们开门的男人好像是一对儿!”      “早发现了,我只是空窗期久一点而已,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安然朝她翻了翻白眼,不满地抗议道。      “所以我才说奇怪啊!她男朋友都要为别的女人跟别人打起来了,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还问怪不怪她?啧啧,标准的皮薄馅厚大包子啊!”路秀嘉嘴里啧啧有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安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秀嘉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之前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从何而来了。这个女孩的男朋友喜欢那个叫倩倩的死者,瞎子都看得出来,可她从头到尾一点惊讶都没有。除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然,即使那个孟倩倩已经死了,她会因此而不再计较,却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      “哎呀,刚才一直这么紧张,连厕所都顾不上去,我现在想去了,你陪我一起吧!”路秀嘉拉了拉安然说道。      “厕所就在对面,我站门口等你吧!你看咱们带的这一堆东西,我还得看着呢!”安然指了指她们的大包小包,无奈地说。      “你还是跟我一起吧!说实话,我这会儿心里还砰砰直跳呢,我怕自己一个人呆着又要想起那个恐怖的画面了!现在客人都走光了,又没人会拿咱们的东西,要不你先把东西放柜子里吧?”秀嘉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瞅着安然,看得她直发毛。      “真是麻烦死了!早干嘛去了!”安然嘴里念叨着,却还是把包包和泳衣食物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全部塞回到柜子里去,陪她一起去了卫生间。      等她们折返回来取东西,就看到郝敏已经回来了,正在换衣服,她好像没想到她们俩还在这儿,被吓了一大跳。安然朝她点点头,就看见她眼睛瞪得溜圆地瞅着她们,这让安然很郁闷,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安然闷闷地去取她们的东西,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朝郝敏那边看去:她刚才开的明明不是那个柜子,因为她们三个的柜子是在相邻的同一排,所以,她记得很清楚!难道说,她刚才开的不是自己的柜子?可是,磁卡锁一号一柜,拿着自己的钥匙,她又怎么能打开别的柜子呢?      看到她们回来,郝敏已经飞快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她似乎发现了安然审视的目光,忙朝她一点头,解释道:“我刚才是去把倩倩的储物柜钥匙拿过来,想替她收拾一下东西。”说着说着,她的眼圈似乎又要红了。      “哦,那我来帮你吧!”路秀嘉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同情心又泛滥起来,走过去想要帮帮忙。      “不用了!”郝敏突然紧张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她伸出的手。      看到她这么激烈的反应,安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紧张呢?还有,她说她去拿倩倩的钥匙来帮她收拾东西,但她后来打开的才是她自己的储物柜,因为她的衣服是在后来打开的柜子里取的。这么说,她之前打开那个柜子很有可能就是倩倩的,而她这次去拿的才是自己的钥匙!      而且,她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钥匙,这种磁扣钥匙都被做成了手环的样式,为的就是方便携带,避免在水池里丢失。几乎每个人都会把它戴到手腕上,这么说来,她刚才去取钥匙,就是去把死者手腕上的钥匙取下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孩:她之前是在说谎!可这为什么呢?      “不然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就能行的!”郝敏又冲着她们说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秀嘉被她那么用力推开,丢了面子,脸都气得发黑了,闻言扭头就要走,却被安然死死拉住了。      安然更加怀疑起来,她确定,这个女孩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人都会很没有安全感,就像秀嘉那样,表面上很快就开朗起来了,可却连卫生间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而这个女孩,却并不想让人陪着,甚至想要躲开她们似的,一点都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      “没事儿,我们陪着你。刚刚遇到这样的事,想必你也很难过,有人陪着,总会好一点的!”安然冲她和气地笑笑,朝着秀嘉使了个眼色,立刻转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的眼神,秀嘉愣了一愣,皱着眉头也站在了一旁,不悦地盯着她俩瞧。      看到她这么坚定的回答,郝敏只好无奈地走回到原先打开的那个柜子前,打开了柜门,开始慢慢地把东西往外拿。      看来她想的没错!这的确是死者孟倩倩的柜子。安然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这么说来,之前她们两个人的柜子钥匙是互换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见她拿完了东西,安然立刻“好心”地上前帮忙,把她拿出来的包包和衣服全都一股脑地揽进了自己怀里。不给她机会拒绝,就抢先往外走去:“好了好了,我们赶快走吧!”      见到她的举动,郝敏眼神古怪地望着她的背影,却不再吭声了。      秀嘉还在生着暗气,见状腹诽了一句:人家不乐意,你还要多管闲事!然而,她却不得不自己一个人拎起了她们的所有东西,还真是不怎么轻,这让她不由得转头又白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郝敏,却正好看到她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那东西还挺沉,撞击桶壁时发出了咚的一声响。不过她并没有在意,继续追赶前面走的飞快的安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四)   安然一出门就看到了夏午阳,她立刻直朝他奔了过去,一走到他身前,她就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她警惕地朝着后边瞥了一眼,发现她们还没跟上来,连忙小声冲着他说道:“那个叫郝敏的女孩有点不对劲儿!你们最好调查调查她!还有,她拿着死者的储物柜钥匙!”      “钥匙我知道,那是她特意过来拿的!”夏午阳看着对方那副偷偷摸摸还煞有介事的样子,无奈地解释道。   然后,他哭笑不得地瞅着被塞入自己怀中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有个什么带子挂在了他的手指上?他微微挑起了手指,只见一个精美的蕾丝胸罩正摇摇欲坠地悬在上面。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梁安然的脸一下子刷的红了,她连忙一把将它从对方的手指上扯了下来,但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没找到能放的地方,想了想,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瞧了瞧对方怀里那堆衣服,伸手掀起了最上面的大衣,把它又重新塞回了那堆衣服里,然后又把大衣放了下来。嗯,这样就看不到了!╮(╯▽╰)╭      夏午阳无语地看着对方明晃晃的“掩耳盗铃”行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处理掉了那个尴尬的小玩意儿,安然满意地拍拍手,赶快跟他说正事:“不对!她去拿的是自己的储物柜钥匙,她之前拿着的才是死者的钥匙!她们无缘无故应该不会换钥匙的,这都是死者的衣服,你们好好查查,其中肯定有问题!”      “哦?”夏午阳也有点意外,虽然这事不大,但也的确有点奇怪。      转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交给一个出警的女同志,他朝着安然道:“其实这件事暂时不归我管,你说的事情跟死者的死亡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不过,一切都要等验尸结果出来才知道,这样吧!你给我留个电话,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唉!生平第一次被帅哥要电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立刻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陪着秀嘉去派出所做完笔录,她们就返回了市里。虽然心中还留有不少的疑问,但这惊心动魄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      夜深了,可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的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秦戈天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一会儿又出现了郝敏那娇小的身影,到了最后,她竟然懊悔起来:自己光顾着安慰嘉嘉,也没有去亲自看一看死者,说不定她还能有别的发现呢?      突然,一阵歌声在深夜的寂静中高声响起:“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它的终场我会亲手写上……”      她连忙坐起身来,伸手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了过来,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嘉嘉的来电。      “喂!嘉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她朝墙上挂着的钟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了。      “安然!我睡不着啊!一闭眼就是那个死人。而且,而且……”秀嘉在电话那头说着说着,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而且什么?其实我也有点睡不着,你想说什么呢?”      “而且,好像有个情况我忘记给警察说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路秀嘉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情况?你不是都说过了吗?”安然倒没有多想,她当时情绪那么紧张,确定那个人死了后就吓得爬了出来,恐怕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我最先看到的是什么?”      “呃,好像你说看见了一双脚,怎么了?蒸房里雾气很大,你先看到脚也不奇怪啊!”      “不!我又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当时首先看到的只有一双脚!”      “只有一双脚?你的意思是,她没有穿拖鞋?”安然突然明白了什么,现在虽然是暖冬,但毕竟也是冬天啊!酒店的蒸房是在室外,如果像孟倩倩的同事所说的,她是“自己”独自一人去蒸房的话,一定不会光着脚的!想起那会儿,自己从水池里顾不上穿鞋就去找嘉嘉的时候,她回到室内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把脚伸到水池里泡了泡。就是现在她还觉得脚上痒痒的,恐怕是冻着了!      “对啊!我当时也没在意,可是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奇怪,如果是在室内倒也罢了,可是,到室外的蒸房去,怎么会不穿鞋呢?”      “你又没有把所有的角落都看过来,也许,她的鞋子只是掉落在了蒸房里吧?”安然嘴里这样说着,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嚣着:不!还有一个可能,她根本不是自己走过去的!而是被凶手弃尸在那里的!      “会是这样吗?嗯,倒也有可能。这么说来,我没有把这个事告诉警察也没关系吧?”秀嘉似乎感到安心了点,她连忙问道。      “嗯,那个刑警队的夏午阳不是和我互相留了电话吗?我明天就打电话告诉他!而且,如果那个孟倩倩确定是他杀的话,才是刑警队介入调查,到时候再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们也不晚。”安然想了想,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挂断电话,她又烙了半天烧饼,这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梁安然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她打着哈欠,抓着电话贴到了耳边“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是梁安然小姐吗?”      安然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含糊道:“嗯,是我,干……哈……嘛?”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夏午阳,昨天我们刚见过面。”      “夏午阳,啊?夏午阳?”安然这才清醒了过来,她连忙坐起身来,伸直手把手机拿远,转身捂着嘴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这才拿起手机,用甜美知性版普通话回答道:“你好啊!夏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记得昨天在温泉酒店发生的事吗?现在,根据法医的初步检查,在死者的胃容物里和血液里,都发现了巴比妥类物质,也就是说她在死亡前应该服用过安眠药,而且结合我们调查的情况,死者本身有高血压病史。在蒸房门外,很清楚地标示了‘高血压和心脏病患者禁止入内’的字样,所以,她的死亡可能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是被人谋杀的吗?”安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变得特别干,此刻她的头脑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砰砰乱撞,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充斥了她的大脑。      “应该说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我记得你昨天好像有什么发现,怎么样?能不能见个面详谈一下?”      “好!我马上起床!你等着,我的确有很多发现!先挂了,等会儿联系!”安然挂断了电话,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这才兴奋地蹦下了床!      夏午阳无言地看着被挂断信号的手机,起床?他瞥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12点28分。这个点儿,也不到睡午觉的时间吧?呃,她该不会是早上还没起床吧?      他忍不住想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一个看起来挺文静清秀的姑娘,怎么性子这么的,该怎么形容才好,嗯,这么的跳脱呢?      一下车,安然就看到了站在站牌旁边的夏午阳,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她更加熟悉的人——路秀嘉,原来她也被叫来协助调查了,安然忙朝他们挥了挥手,迎了上去。      三人找了个茶社坐下,夏午阳这才说道:“其实,现在这个案件还没有被市局交到我们刑警队,但根据我给你们说过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正式交接过来。我已经主动向我们队长请缨,要参加这个案子的侦查。这里环境不错,我想你们也能放松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能跟我详细谈谈吗?”      路秀嘉看了安然一眼,得到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就把昨天半夜给她打电话时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夏午阳听后,浓眉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他转过神来,又朝安然问道:“那你呢?梁小姐,你昨天特意提醒我让我注意郝敏,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她和死者交换了钥匙,如果她是要去帮死者拿东西的话,直接把钥匙拿走就可以了,何必还把自己的钥匙留下来呢?除非,她想要偷偷打开她的衣柜,却不想被人发现!”      “什么钥匙啊?”路秀嘉坐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样子。      “昨天酒店里储物柜的钥匙,你不记得了吗?郝敏第一次打开的明明是我旁边的那个衣柜!可她又回来的时候,却是在另外一个衣柜里拿衣服换的!这说明她第一次拿的并不是自己的钥匙,所以她没法儿换自己的衣服。”安然给她解释道。      “对啊!你不说我还真没在意。”      “可能我们第二次去更衣室的时候,你走在后面,并没有看到她穿衣服的动作,而且,她一见我们就立刻解释说要拿孟倩倩的东西,所以你看到她开了两个柜子没有怀疑也很正常。”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夏午阳的眉头依然锁得紧紧的:“而且,根据另外两个孟倩倩的同伴的说法,郝敏对他们说:孟倩倩因为犯困去房间睡觉了。那很有可能就是安眠药发作了,而且,温泉热浴能使肌肉、关节松弛,人会十分放松,再加上在泡温泉的时候血管扩张、血液循环加速,药效将会发挥的很快。这样的话,即使对方跟换了她的手腕上的钥匙,她也不会发现的。”      “可她要孟倩倩的钥匙干嘛呢?偷东西吗?不会吧?”路秀嘉皱着眉头问道,看郝敏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手头很紧啊!至于穷得去偷自己朋友的东西吗?万一被发现多尴尬啊,何况,既然是去泡温泉,谁也不会把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啊!      “是啊?孟倩倩的东西你们仔细检查了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安然好奇地问道。      夏午阳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她的物品全都很正常,不过却少了一样东西!但是,今天早上,酒店老板却特意把一个东西交到了派出所,说是打扫卫生的人在女更衣间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你们猜是什么?”      “我知道了!”路秀嘉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五)   “我知道了!”路秀嘉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看着另外两人都是一愣,她立刻一脸得意的表情道:“我不但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还知道是谁丢在那里的!”      夏午阳看她的眼神立刻变了,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没想到还真能从她们这里挖到线索!      而梁安然若有所思地敲着额头道:“难道你说的是:孟倩倩的手机?”      夏午阳的眼神又转回到她的身上:“你也看到了?”      安然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是,死者出门时究竟带了什么东西,恐怕她的未婚夫都不一定知道,你又怎么会用‘少了’这个词呢?说明那件东西肯定是每个人都必备的物品。而且,发现死者后第一件事情,肯定要通知她的家属,一般都会想到用她的手机联系她的父母吧?所以,你们最先发现,并且确定少了的,应该就是她的手机!”      “哟!”夏午阳笑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亮眼:“记者小姐的推理能力不错哦,看来侦探小说没少看。没错,你说的很对,酒店老板交上来的就是死者孟倩倩的手机!”      路秀嘉刚想表现表现,却被安然截了胡,气得她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可惜茶社的杯子太小太精致,一口下去也没浇下多少火。      安然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她连忙补救道:“嘉嘉,你不是说你看到了是谁把孟倩倩的手机丢到垃圾桶里的吗?是谁啊?是郝敏吧?”      秀嘉气鼓鼓地点了点头,撇撇嘴道:“你不都猜到了,还问我干嘛?”      看到她孩子气的样子,安然忍不住戳了她鼓鼓的脸一下,笑道:“看你这小气的样子吧!我们认识的跟孟倩倩有关系又能进女更衣室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秀嘉也就是开开玩笑,并没有真的生气,她打掉了安然的手,说道:“就在我们出更衣室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她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还咚的响了一声!我当时没在意,刚才夏警官说起来,我才想到,那好像就是一个手机!”      “这么说来,郝敏换了储物柜的钥匙,就是为了去拿孟倩倩的手机。但是,后来孟倩倩出了事,她想要把手机放回去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她担心被人发现,最后索性把手机丢到了垃圾桶里。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这样。不过,还是有两个疑点。”安然自顾自地说着,一抬头,就看到夏午阳正目光烁烁地盯着她。      被昔日的校草这样盯着看,她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却只听到对方说:“继续说啊!你的看法有点意思,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安然挠了挠头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热,她连忙喝了口茶,压了压突然变得不大自在的心情,接着说道:“这两个疑点就是:第一,为什么郝敏要去拿孟倩倩的手机?第二,为什么郝敏听说孟倩倩身亡的事后,就立刻想要把手机处理掉?”      “是啊?她为什么要拿对方的手机,而且看了之后,又立刻要丢掉呢?你肯定也有自己的答案吧?说出来听听!”夏午阳嘴边含笑地看着她,似乎他已经成竹在胸,却要考验她一番一样。      听了她的话,秀嘉也在一旁苦苦思索起来,可是,她却只有一点隐约的念头,并不能形成一个清晰的概念。      “那好吧!那我就班门弄斧了!我只是以一个女性的视角去看的,所以我的猜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夏警官你可别笑话我。”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秀嘉催促的眼神中,才说道:“第一个疑点,郝敏为什么去拿孟倩倩的手机。我想她是去寻找证据,准确的说,她发现了她的男朋友,就是昨天那个姓齐的男人,跟孟倩倩有暧昧!而她肯定没有在男友的手机上查到什么,才会想借这个机会去看好友的手机。而且,我想她一定也看到了什么暧昧的内容,也许是短信记录之类。理由就是,昨天,我们看到她的男友跟孟倩倩的未婚夫争风吃醋,而她却没有吃惊,这说明,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既然孟倩倩的手机在你们的手上,我想这一点应该也不难证明吧?对了,就算是坏掉的手机上的数据你们是不是也可以恢复?”      “啪啪”夏午阳鼓了两下掌,赞道:“不错,你猜的很准,不,应该说你推理的很准确!我们的确发现了那些短信,不用采取任何技术。因为幸运的是,那个手机并没有摔坏!”      “什么?难道那些短信也没有被删除吗?”安然突然皱起了眉头,这样说来,事情似乎和她猜想的又有一些不同了呢!      “是啊!她的短信都在,起码一些完全可以当成劈腿证明的短信,都还在呢!”夏午阳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看她的神情好像不大乐意那些短信被发现似的?      “不愧是推理小能手梁安然啊,好厉害!把我想的都说的好清楚,快说快说,第二个疑点怎么讲?”秀嘉在旁催促道。      “嗯,”安然把那个疑问暂且放在心头,就又接着说道:“第二个疑点,她为什么要丢掉手机呢?既然孟倩倩已经死了,她完全可以骗别人说,这是孟倩倩让她帮她拿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死无对证。她如果怕跟自己扯到关系,也完全可以把短信删掉嘛!我想如果换做是我,或者是你,”她随手指了指秀嘉,接着说道:“肯定都会这么做。反正又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把手机放回去,在放不回去的情况下,宁可把手机扔了也不愿撒谎呢?可别说她太单纯不会撒谎,昨天,我们可是亲自见证到她说谎的!”      “对啊!你说的让我也奇怪起来了。为什么她千方百计要把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甚至连可能对她不利的短信都不删?最后宁可扔掉?”夏午阳紧皱着眉头问道。      “答案很简单,她做贼心虚!我想,那个给孟倩倩下了安眠药的人就是她!因为只有她去下药,才会知道自己就算换了钥匙也没人知道,才能放心大胆地去拿孟倩倩的手机找证据,而她在看到了那些暧昧短信之后,第一个反应应该就是去找自己的男友摊牌和对峙!”      “天啊!你是说,是那个郝敏杀了孟倩倩!”秀嘉大吃一惊,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可能!”梁安然和夏午阳异口同声地说道,话一出口,两个人就忍不住相视一笑。      “把你的推理说完,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怀疑是郝敏在发现了男友跟孟倩倩劈腿后,一怒之下过激杀人呢?”      “原因还是那个手机,我已经说过了,她之前不删短信是要留着证据去质问男友,请问,她怎么会在杀人后还留着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呢?但是,我猜想她肯定还没有来得及质问男友的劈腿,就得知了孟倩倩身亡的消息。她大吃一惊,想把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就是为了伪装成跟此事完全无关的样子的!她是下药的人,但并不是凶手!她担心孟倩倩的身亡跟她下的安眠药有关,所以,她才要想办法抹去自己的痕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肯主动拿出那个惹祸的手机呢?”      “你的推断很精彩,如果按照你的推断,恐怕那个孟倩倩真的是在安眠药作用下,自己在蒸房里晕倒才造成的悲剧了!”      “不!”梁安然沉重地摇了摇头,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她郑重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直到把他们看得有点发毛起来,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孟倩倩的确是他杀!我想,我可能看到了凶手!”      “什么?!”这话当真是石破天惊,夏午阳和路秀嘉忍不住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六)   看到那俩人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脸上都是一副“你居然是命案目击者,怎么不早说”的表情,安然连忙冲着他们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我可没有见到事发的现场!”      “呼!”路秀嘉地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你吓死我了,我说你看到有人杀人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夏午阳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像是要看她接着会怎么说。      梁安然犹豫了一下,几个月前她遇到的离奇事件,表面上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联系,仅仅是因为一个像“秦戈天”的人出现在现场,她就下此断言,并不能让人信服。可是,她已经一时冲动说出了这样的话,就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我还是先说一下,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一定是他杀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取得一点夏午阳的信任再说自己的经历,毕竟,对他而言,自己还只是一个陌生人。      “首先,嘉嘉说过了,她发现那个孟倩倩脚上没有穿鞋。这就是我的第一个疑点,她应该是在昏迷状态下被人抱过去或是扛过去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在现场那个小小的蒸房内并没有发现拖鞋吧?”      “嗯,是的,当时我很快就让酒店老板找人把现场看了起来,没有让人进入。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没有被害者的鞋子。”他不自觉地就把“死者”这个称呼换成了“被害者”,可见在他的心里也已经彻底承认安然的说法了。      “是啊!虽然在大厅里的水池边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拖鞋,但在室外,可没人会光着脚乱跑,而且昨天那会儿,室外的小水池就咱们两个人。”秀嘉也附和着,回忆起了昨天的情景。      “对了,我能请问一下孟倩倩的情况吗?比如她的身高体重?”安然又开口道。      “这个没问题,她身高168厘米,体重55公斤。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夏午阳说完,就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想要再一次排除一下郝敏作案的可能性,”她说完就转头看向秀嘉:“嘉嘉,要是让你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郝敏,你会用什么词?”      “嗯,小鸟依人吧?”秀嘉马上就想起了郝敏抱着那个姓齐的男人的手臂的场景。      “是的,因为我们在泡温泉,所以,大家看到的都是裸身高。而那个郝敏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很娇小,我估计,她的身高最多只有155,因为我和秀嘉都是165,但她站在我们俩身边,我们直接就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如果是平常,她穿上十厘米的高跟鞋,我们穿平底鞋的话,可能还会出现我们身高差不多的错觉,但在那种地方,身材怎样一目了然。我想以她的体格,无论如何都很难轻松地拖动一个比她高那么多还是在昏迷状态下的人的。即使能勉强拖动,我想一定会很惹人注目!”      “但她也有可能和别人联手啊!”秀嘉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如果和别人联手的话,那她必须是从一开始就计划要杀死孟倩倩。但她当时还没有看到证据,也就是孟倩倩的手机,又怎么会提前预谋杀掉一个自己的朋友呢?况且,她后来想把手机放回最后丢掉的举动,都证明她当时非常惊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彻底撇清自己。包括她当时问那两个同伴,怪不怪她?她其实是想说:如果因为她的下药害得孟倩倩身亡,他们会不会怪她!这说明她当时惊慌失措又满怀愧疚。一个预谋杀人的罪犯,是不会愧疚的,或者说,绝不会在得手之后立刻这么愧疚的!”      安然又是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她口都干了,喝了两口茶后,她才又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这是谋杀,还有一个证据,这个证据就是她!”她说着,就把手指向了路秀嘉。      路秀嘉眼看着她把手指过来,吓得连忙拍掉她的手,叫道:“别乱说,我除了发现了那个孟倩倩的尸体,其他的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然噗嗤一声笑了,冲着夏午阳道:“夏警官,你恐怕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耐热奇人!我只跟她一起去蒸过一次桑拿,就把我给吓怕了,从此再也不敢跟她一起去了。我记得她曾经得意洋洋地跟我说过,有一次她去蒸桑拿,结果蒸汽阀还是排气扇坏了,别人都受不了出去了,只有她还坚持蒸,最后听说温度都达到50度了,她还说,稍微有点热而已!像她这种体质的人,我也就见过她一个。”      见安然把自己往日的糗事都抖搂出来了,秀嘉啪地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背上:“说正事,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啊?”      安然被她打的一趔趄,苦着脸嘶了一声,假装委屈地道:“马上就说到了,我问你,昨天你记得你回来给我说事情经过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我说蒸房特别热,雾气大看不见啊!所以一开始才没看见那个尸体嘛!我都说了几遍了,可不想再提了。”秀嘉迷惑地看着她,这事翻来覆去她都说过好几次了,怎么还问啊!      “对!这就是第二个疑点!一个生意冷清的没几个客人的酒店,为什么要特意把蒸房里的蒸汽开那么大?如果连你都要嫌热呆不住的话,我想那应该是普通人一进就受不了的程度了。所以,一个有高血压又被下了药处于昏迷状态的人,被放在那种地方,发生危险的机率实在太高了!却又很容易伪装成意外事故!还有一点,如果真如我所想的话,那个蒸房的排气扇恐怕也已经被人为破坏掉了,这也能保证,万一有人去蒸房的话,肯定会受不了出来。”      “嗯嗯。”夏午阳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他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她的推理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却有一个靠推理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出的结论:“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对我也很有启发。不过,这可不是小说,要破案光靠推理可不行,我们要的是真凭实据。假如孟倩倩真的是被谋杀的,那么,这究竟是情杀还是仇杀,谁会有作案动机?这些都是需要我们仔细调查的地方。你刚才说,你看到了凶手?能详细说一下吗?”      “呃……”听他问到这个,梁安然开始在心里后悔起来,她不该一时冲动,就把这些话一股脑都说出来的。      “怎么?刚才还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到了凶手,怎么这会儿又不言语了?”夏午阳看着她直乐。      安然没有回应他,倒是先把头转向了秀嘉:“嘉嘉,我昨天好像看到了秦戈天!”      “什么?”秀嘉忍不住跳了起来,四个月前,安然经历的那件事时,她也在场,后来,他们还特意开了房门进去过,但是,一切都表明,那个姓秦的果真十分可疑。尽管事情蹊跷,但她还是相信了好友的说法——她竟然真的差点被人谋杀!      “你们说的是什么人?跟这个案子有关吗?”被忽略掉的夏午阳忍不住追问道。      “夏警官,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很难让人相信,但我保证,绝对句句属实。我只想问一句,你能相信我吗?”安然转头望着夏午阳,认真地问道。      午后的阳光倾泻到了她的脸上,随着她的睫毛一眨一眨,她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渗进了阳光,不像是纯粹的黑色,而是透出了点点的金黄。夏午阳看着这双认真的眼睛,竟然突然生出种没来由的心慌。      他连忙低了低头,假装喝了口茶,这才故作镇定地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了!不然怎么会特意请你们喝茶呢?”         “其实,我在四个月前,险些被人谋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七)   闻言,夏午阳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他飞快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旁边的秀嘉也连忙帮腔说:“就是,那件事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人去楼空!”      “怎么回事?遇到这种事,你怎么没有报警呢?”夏午阳忍不住责怪地看着她,心里竟然浮出了这样一种念头:平常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怎么自己的生命也不知道珍惜。      “可我没有任何的证据啊!”安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把半年前和秦戈天交往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一遍。      言罢,她才说道:“可是,昨天我好像在温泉酒店见到他了!但是,他的装扮就跟个民工似的,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确定了这件案子是谋杀,我才想到这个可能。他应该是个职业杀手,虽然不知道死者被杀的原因。但当时,所有人都去看热闹的时候,为什么偏偏他会往外走?而且,他的身高有184,体格健壮,又是工作人员的打扮,他应该最有机会下手,还有,蒸房的蒸汽阀门应该也是工作人员才知道在哪里吧?所有,我觉得他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听到这个“秦戈天”是安然的前男友时,又听到“体格健壮”这个词,夏午阳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心头突然有种微妙的不爽。      等她全部说完,他屏气凝神地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要赶快去向领导汇报,尽快进入调查。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哟!大帅哥,你可别食言哦!我平生没别的爱好,就爱蹭个饭吃,嘿嘿,那我先谢谢你了!你可千万别忘了啊!”秀嘉一听就乐了,她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往事,此时一边冲着安然挤眉弄眼地笑,一边冲着夏午阳嘿嘿直乐。      夏午阳灿然一笑:“没问题!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要是没事再待会儿,这个茶社是我哥们儿开的,随意点,他得给我抹脖子价。再见!”      “再见!”秀嘉一边摆手一边乐,直到夏午阳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兴奋地转过头来冲着安然不怀好意地笑道:“老实交代吧!”      安然给了她一个“神经病”的眼神,自顾自地端起了杯子。      “我才想起来,他不就是那个谁嘛!你高中时候的校草,风靡万千少女的篮球队长!某人春心第一次小萌动的对象!说,你们有没有勾搭上?”      “神经病吧你!”安然送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都快十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呢?行,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你老的时候肯定不会得老年痴呆!”      “少给我装!看你的小眼神儿就不对,怎么样?还不下手等什么呢?要不是我有我们家刘杰了,我都要动心了!警察叔叔,制服诱惑啊!还有昨天看到的八块腹肌,啧啧……”      “唉~~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某人的花痴里~~”安然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怪腔怪调地唱了起来。      “管你的,反正我帮你帮定了,下次吃饭我来约他!对了,女神探,你先推理推理他有没有女朋友呗!”秀嘉霸气地拍了板。      她和安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对她来说,四个月前秦戈天的事带来的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还有遗憾,她很不满自己的好友遇到这样一个优质的对象,却偏偏没有任何结果。所以,这几个月她不是想法儿给她安排相亲,就是拉着她四处玩,就是为了缓解她的难过,她真心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够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们可不是网上被人黑透了的所谓“闺蜜”,而是“你碰了头,我会先喊痛”的真正至交。      “好吧好吧,随便你!不过,他应该没有女友,不然,昨天他就不会一个人前后忙活了,而且,自己一个人泡温泉不带女友的话,应该离被开除也不远了。还有,他周日来约我们喝茶,你不觉得他太闲了吗?这个案件都还没正式交过去呢!就算他是工作狂吧,可我们在聊天的这么长时间里,你见他手机响过了吗?就算你跟刘杰都老夫老妻了,还不是半天一个短信,要不就是微信地说两句。今天可是周日啊!谁有个这么帅的男友,周末还要加班,不得骚扰两下?”            听她这么说完,秀嘉表情严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那你还等什么?!上啊!少女!”      几天之后,夏午阳那边传来了消息,正如安然所猜想的,“温泉酒店死亡事件”并不是一场意外,蒸房的蒸汽开关和排风扇都被证实被人动过手脚,而在死者身上又找到了一些衣物的纤维,应该是属于犯罪嫌疑人的。经酒店老板证实,事发的几天前,他们的确招了一个临时工来负责后厨的工作。但是,事发当天那个人就失踪了。按这个人所报的姓名地址虽然在附近的村子找到了人,但那个村民却根本不是他。      郝敏也在两天后就因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投案自首,但她的行为虽然被罪犯所利用,却因为没有主观故意而构不成刑事犯罪,目前,因为无法找到犯罪嫌疑人而使得这个案件扑朔迷离。      对于梁安然来说,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个无辜的女孩究竟为什么会被杀害?她仿佛窥到了背后那不可言说的秘密,却难以看清楚全貌。      她完全无法按捺自己的好奇心,开始了暗中的调查工作,而第一步就是了解这个孟倩倩究竟有没有所谓的“仇人”。      大概是她的推理让夏午阳对她刮目相看,她成功地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孟倩倩的一些信息,不过内容并不多:无非是她在哪里工作,毕业于哪个大学哪个高中之类的泛泛的信息。尽管如此,他也已经帮了大忙了,虽然她知道在网上就能找到孟倩倩投的简历,但这还是省了她不少事。      她眼前开着的网页就是H大的BBS论坛,还有百度贴吧,她按孟倩倩的名字搜索,竟然发现了好几个帖子。点进去一看,大多数都是评选校花院花的帖子,并没有什么出奇。能引起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女孩,想必长得不差,又想了想她的身高体重,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嗯,应该是个美女。      这还是安然第一次看到孟倩倩的照片,她果然是个美女,长发飘飘,穿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就是那种样板似的带“仙气”范儿的女生。也许女生会嫌她做作,但却是小男生最着迷的“神仙姐姐”类型,只有那双眼睛生得格外妩媚,奇异的是这却和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并不冲突,反而显得格外出尘脱俗。和她并列的还有另外几个漂亮的女孩,都花枝招展,美得各有千秋。      她看了看发帖日期,这是前年发的旧帖子,而孟倩倩去年刚刚大学毕业。看到这里,她的鼻子突然有点酸: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就这样失去了生命,也许她的同学们此刻正在努力为未来打拼,或是迈向了婚姻,正在努力经营自己的小家。可她却什么都不会再有了,这就是可怕的死亡,把一切全部归零。      帖子里并不和谐,这些校花院花看起来好像也各有粉丝,掐架掐得一塌糊涂,还有不少一看就是女生发的酸溜溜地分析哪个人的鼻子不自然,哪个人的颧骨太高之类的话。她一目十行地往下拉,这些信息并不值得关注,她明白这些人的心理,无非是嫉妒和眼红,不在特定条件下,很难上升到“仇恨”的程度。      突然,一条留言引起了她的关注:“孟倩倩,我恨你!!!!!!!!!!!!!!!!!!!!!!!!!!!!!!!”      这句话很短,但后面却缀了许多个感叹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激烈情绪。在一大堆什么“XX的眼睛是三白眼刻薄相,XX的眉毛像条虫子,”以及“某某不知道被几个老板包过呢,黑木耳一个!还纯情咧!”等等大段的人身攻击中,这句话显得十分普通,却格外醒目,因为它表达的内容最直接:露骨的恨意!      安然立刻紧张了起来,她立刻点开了这个叫做“小狐狸的小刺猬”的ID,结果让她大吃一惊,这个ID回复的竟然全都是跟孟倩倩有关的帖子,而在帖子中无一例外,TA都只留下了那一句“孟倩倩,我恨你!”         “哦?你有了新发现?”夏午阳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这让本来还在犹豫自己的去电会不会太突然的安然镇定了下来,她可是积极配合警方工作的好市民,绝对没有什么假公济私的想法!嗯,就是这样。      “嗯,是的,我不知道你们调查的情况怎样了,但是,我想我可能找到了一个跟孟倩倩有旧隙的人,而且,恐怕要请你帮助调查一下了!”      “没问题,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明明是你在帮我调查。说实话,你一个女孩子家,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夏午阳说着说着,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那你加我QQ吧!我把内容给你发过去,我在孟倩倩大学的论坛上发现了一个对她很有敌意的ID,我想你应该有办法查出来这个人的IP地址以及TA的情况。”安然说着,就报出了自己的QQ号码。      很快,夏午阳就加上了她,他的头像是个笑眯眯的卡通太阳公公,就和他本人一样,一看就让人心情灿烂,不由自主地想要跟着露出一个笑脸。      安然连忙把那几个帖子的链接发了过去,又把“小狐狸的小刺猬”的留言都截了图,分别发给了他。      然后,她又以这个“小狐狸的小刺猬”为关键词搜索了一番,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在H大的贴吧里,搜出了这样一个点击量还不少的帖子“那些年,我们逝去的同学……”      她按捺住心头的疑惑,打开了帖子。原来,这竟然是一个八H大所有在校期间出意外身亡的学生的帖子,而在那一个个跟帖中,她发现了这样一个名字:章上珠,女,20岁,H大经管系国贸10级02班。2012年6月12日卒。论坛ID:小狐狸的小刺猬。      这个ID难道是个公共马甲吗?不,她重新打开了那个“小狐狸的小刺猬”的回帖,果然,所有的回帖时间都是在2012年6月12日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H大的往事   她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的页面:难道是一个死人去雇杀手杀死了孟倩倩吗?怎么可能?刚刚被点燃的希望又破灭了,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想着,也许这个人并不清楚那个ID的真实使用者是谁,她还是应该等等看夏午阳的消息,警察的资源更加丰富,信息也应该更加准确。      直到几天之后,她才得到了夏午阳的消息:根据网警的调查,这个ID的还真是属于那个叫做章上珠的已经身亡的女孩。      “我问过了,其实我的同事之前已经查到了这里,但是因为这个女孩早已经身亡,所以就中断了调查。你可不要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素的哦!”      “嗯嗯嗯,那当然啦!警察叔叔辛苦啦!”安然立刻狗腿地附和道:“对了,那个章上珠这么年轻,她的死因是什么?难道是车祸?急病?”      “不,”夏午阳的声音变得有点低沉:“她是自杀。”她叫自己什么?警察“叔叔”?!她看起来也得有二十四五了吧?怎么还卖萌装嫩呢?不过,自己还真有种被萌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自杀?”安然愣住了,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那对孟倩倩满怀恨意的话语,不经意间,一个名字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郝敏。无论是她在H大论坛上看到的有关孟倩倩的不良风评也好,还是她最终因此丧命的感情纠葛也罢,都给了她这样一种印象——这个女孩子,实在有点朝三暮四、生性风流:“是因为情感挫折吗?该不会,她的男友也被孟倩倩夺走了吧?”      “这倒没有,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章上珠在校内时,没有和哪个男生谈过恋爱。”夏午阳回答道,其实他和同事们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但走访了章上珠的同学和老师后,结果出人意料:这个章上珠在校期间是个行规步矩的乖学生,比起那些一进入大学校园就放风了一般、撒着欢儿谈恋爱、甚至搬到校外同居的学生们,她好像并没有跟哪个男生有过分亲密的行为。      “哦?”这倒是奇怪了,难道她和孟倩倩有其他的矛盾?安然不解地想到,可是看情况她应该是比孟倩倩低两级的学妹,两个人不是一个年级又不是在一个院系,关系怎么能坏到恨意弥漫的程度呢:“她们总应该有点联系吧?”      “嗯,这两个人都是H大话剧社的成员,除此之外,她们好像就再没有任何联系了。”夏午阳说道。      “哦?是这样吗?”安然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章上珠的自杀方式是什么?”      “她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把一个塑料袋套在了头上……”这个方式实在有点残忍,为了防止自己被救而采取了双重“保险”,想到一个年轻姑娘竟然如此决绝地放弃生命,他实在没有办法保持冷静,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他见过人们为了生存下去付出过怎样的努力,而这个女孩却把生命当做了一种负担,这对那些拼命想要继续活下去却最终失败了的人们,有多么的讽刺?有多么的不公!      “你怎么了?”对面的话音突然断了,只听到耳机里传来阵阵粗重的喘息,安然忍不住问道:“还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过了几十秒后,对方才恍然地答道:“嗯,是的。”      “好了,我有什么新发现都会告诉你的,就这样吧!再见!”挂断了手机,安然又不由自主地敲起了额头。安眠药,窒息。这和孟倩倩的死亡方式多么的相似!她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难道是同样的作案手段?难道说,孟倩倩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安然啊!这是在忙什么呢?”背后猛地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安然一个激灵。      她僵硬着脊背,缓缓地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主编那半拉锃亮的脑壳,正闪着智慧的光芒。      “嘿嘿,我找材料呢!找材料!”安然立刻堆出了一个狗腿的笑容,解释道。      “没有玩游戏?”   “没有没有!”   “没有聊天?”   “没有,哪能在上班时间聊天呢!主编你太小看我了!”      主编不相信地瞥了屏幕两眼,只看到了打开着的H大论坛主页。      “这个嘛,H大今年建校五十周年校庆,举办了很多活动,我觉得里面应该能找到有价值的新闻,所以就关注了一下。”刚巧瞥到主页上一个置顶贴的安然连忙解释道。      “嗯,这个题材找的不错,咱们报社就是要发掘这种身边的新闻!你抽空去采访一下,出个稿子!”主编推了推茶色的大玻璃眼睛,宽宽的嘴一咧,赞赏地笑道。      说完,他点点头,背着双手一摇一摆地走开了。      因为网络的普及,传统的传媒业收到了很大的冲击,除了政府机关和国企单位还订阅报纸外,越来越多的人都习惯于在网上手机上关注新闻报道。安然所在的P市晚报自然也避免不了受到这样的冲击,虽然他们也开展了手机报等新业务,但业绩还是在逐年下滑。      魏主编虽然人看起来古板老旧,但他的思想还是很新颖的:相比起那些国内外大事要闻,他更倾向于关注地方性的民生新闻,因为国内外要闻在任何一个新闻平台上都可以看到,而对P市的老百姓来说,门前的马路什么时候能修好,哪天公交车免费才是更重要的新闻。      而H大作为P市排名前三的高校,它的五十周年校庆,当然也是颇有新闻价值的。      安然立马乐呵呵地收拾起东西,奉命前往H大调查,不,采访去了。      到了H大门口,安然把记者证亮了出来后,就一路顺畅地见到了校内的领导。      看到H大的五十周年庆被P市晚报的记者主动关注,这个张校长的心情显然很不错,在他带着安然参观了一系列的各种奖状奖杯后,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安然礼貌地提出了想要自己单独走走看看、和同学们谈谈的想法。      “当然,当然,梁记者,我们学校同学们的精神风貌也很不错啊!朝气蓬勃、奋发向上,正是当代大学生应有的精神状态!我校为了构建和谐社会,实现伟大的中国梦,对学生的精神教育也很重视啊!我们经常组织……”      “是,是,是,看出来了,嗯嗯。”安然维持着笑容边听边点头,一会儿就忍不住想打哈欠,好容易逮到一个空隙,她连忙站起身来,笑着告辞:“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先忙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校园里转转。      “别急啊!你稍等一下,我找个人来陪着你转转。”张校长也连忙站起身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小赵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P市晚报的记者同志来采访,你陪着她转一下。介绍一下校庆的活动情况。对!快一点啊!”      被张校长叫来的小赵老师看上去很年轻,人也很活泼,安然跟着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记录了一些校庆活动的情况之后,就开始转弯抹角地打听到:“听说贵校的话剧社挺不错的,怎么?这次的校庆活动,他们没有参加吗?”      没想到,她此言一出,小赵老师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不,我们学校没有话剧社。”      “没有话剧社?”安然一愣,难道是夏午阳的情报有误?      “嗯,以前曾经有过,不过,去年就已经解散了。”小赵老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我也曾经是话剧社的成员。我也是H大毕业的,是去年毕业之后才留校的。”      安然看着他的表情,只有一个感觉——这里面有戏!她按捺住发现新线索的激动心情,故作惊喜道:“哦?真巧!其实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话剧社的成员!我说嘛,以前明明我听说过H大的话剧社的!怎么?为什么社团会解散呢?”      “嗯,成员少了,就解散了呗!”小赵老师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就立刻扯开了话题:“梁记者,我们去校模特队看看吧?我们学校的模特队在H市可很有名啊!很多大型活动他们都去表演过,还有几个同学还参加过全国性的模特比赛,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呢!这次的校庆活动中,有一个服装秀,将由他们展示设计系同学的作品。”      “嗯,那好吧!”安然愉快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转开了话题。既然他已经开始防备,那就不必再多问了,不然引起了他的戒心,恐怕再想打听什么就更难了。而且小赵老师虽然什么都没有明说,但他的态度就已经说出了一个事实:这个话剧社的解散绝对另有隐情。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抓到一丝的蛛丝马迹,她就一定能够查出真相。      当天的采访很圆满,而且这个校庆活动要持续一周,她应该还有不少时间来了解其他的情况。      晚上回到家后,整理完了今天的采访稿,她忍不住又打开了H大的贴吧,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后,她故意发表了这样一篇帖子:H大有话剧社吗?      歌声绕入梦:   “伦家是大一的新生,想问问我们学校有没有话剧社啊?伦家想加入话剧社!O(∩_∩)O ” 1楼 2013年12月26日20:22:15 回复      一分钟后,系统就提示有了回帖,她兴奋地点开来,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个回复只有两个字:“没有。”      她当然没有气馁,又故作天真地继续顶贴:      歌声绕入梦:   “为什么没有啊?别的学校都有的啊!伦家高中同学他们学校都有啊!他们学校还没有我们学校大呢!”   3楼 2013年12月26日20:24:20 回复      帅得想毁容:   “你难道不知道吗?!” 4楼 2013年12月26日20:26:20 回复      歌声绕入梦:   “什么事呀?( ⊙ o ⊙)!伦家是大一的,刚刚进校嘛,请学长学姐给伦家说说嘛!么么哒~~”   5楼 2013年12月26日20:28:26 回复      看着一个软萌妹纸跃然屏上,好演员安然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真是卖得一手好萌!      果然,有几个被自行脑补出的软萌妹纸吸引来的学长开口了。      掌心天下:   “那事挺吓人的,听说去年有个话剧社的成员在话剧社里的活动教室里自杀了!” 6楼 2013年12月26日20:32:30 回复      自杀?难道是章上珠吗?夏午阳可没说过她是在话剧社里自杀的啊!果然,她的死跟孟倩倩有关系吗?      你是我的断翅:   “就是,说是话剧社的成员活动的时候一打开教室门,就看到一地都是玫瑰花,那个叫什么珠的女孩就躺在一堆花瓣里,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戏服,但是头上却套一个塑料袋,人都已经凉透了!”   7楼 2013年12月26日20:33:50 回复      Lily1993:   “对!她妈妈还来学校闹过呢!说让学校负责!”   8楼 2013年12月26日20:34:13 回复      &弑魂丶:   “那天我也在,那是她妈妈?看着可真老啊!我还以为是她奶奶呢!”   9楼 2013年12月26日20:37:37 回复      请叫我女王大人:   “我就在她隔壁寝室住,这事儿我知道,那就是她妈妈,听说她是老来子,她父母到40多岁才有了她,所以叫‘章上珠’,掌上明珠嘛!”   10楼 2013年12月26日20:38:04 回复      掌心天下:   “哦,原来是她啊!我们上大课的时候是一个教室,我一听到点她名就想到这个成语了。话说,咱们学校的危机公关还挺厉害的,她妈妈好像就来了一次就不闹了是吧?而且这事好多新生都不知道吧?” 11楼 2013年12月26日20:43:23 回复      请叫我女王大人:   “是啊!应该是学校下禁口令了,不过纸里包不住火。可惜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啊?看起来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惜啊!” 12楼 2013年12月26日20:45:29 回复      一石激起千层浪,安然看着回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成功地把话题扯向了她希望的方向。但却并没有什么人爆出她所期望的“猛料”。      终于,一个新的回帖引起了她的注意:      禁止通行:   “为情所困……” 13楼 2013年12月26日20:45:59 回复      咦?她连忙回复:   歌声绕入梦@禁止通行:什么情况?你好像知道内情啊?能细说说吗?   2013年12月26日20:45:12 回复      她又等了一会儿,楼已经盖的很高了,可那个“禁止通行”却始终没有回复,又等了一会儿后,她却有了一条来自“禁止通行”的私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禁止通行?”走不通?赵?安然默念着这个ID,突然,她明白了这个人是谁,他一定就是今天自己见过的那个小赵老师!      她犹豫着该怎样回复他的问题,忽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了一起,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着那条小赵老师发来的信息,她勾起嘴角,脸上浮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想要知道她的判断是否正确,那么只要稍稍试探一下这个“知情人”应该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桔梗的花语 作者有话要说:     略加思索后,安然迅速地给小赵老师回复了一条私信:“章上珠是我的表姐!我刚刚才知道,她的死另有隐情。告诉我,话剧社里那个害死她的女人到底是谁?!”      几乎是立刻,对方就回复了消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不要错怪她!”      这句话几乎肯定了她的一半猜测:没错!章上珠在校期间的确没有交过男友,那是因为她是一个LES!      而她在话剧社活动期间喜欢上了漂亮多情的学姐孟倩倩,因为孟倩倩即将毕业离校,所以,她才鼓起了勇气向对方表白,遭到拒绝后,她绝望地选择了自杀!因为她的自杀方式和自杀地点,明明就是最后一次激烈的表白。她要用自己的死亡逼她记住自己!      她是老来子独生女,正如她的名字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从小到大所有的要求从来没有被拒绝过,所以一定很少经历挫折,而这唯一一次情感挫败却又难以宣之于口。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热烈而冲动的,没有了爱情就好像是世界毁灭一样!也许,她再长大一点再经历多一点,会明白世界上并不只有一种感情值得追求,她会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只可惜,她已经亲手毁掉了自己的退路……      在所有有关孟倩倩的帖子下,她所写下的“孟倩倩,我恨你!”其实正是爱而不得的疯狂“恨意”。      而她的网名“小狐狸的小刺猬”,大概是因为孟倩倩常常被人称为“狐狸精”,她就偏用这个网名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宠爱她的母亲到学校来闹事,却只来了一次就肯善罢甘休,因为她死前一定留下了表白的遗书,她的母亲知道了原因后,为了女儿的名誉,才肯忍气吞声不再宣扬。      小赵老师不但是话剧社成员,恐怕他就是那天开门并且发现尸体的人,包括那份“遗书”!因此,他才会以知情人的身份说出那句“为情所困”!但看他的语气,不但对这份不伦之恋没有反感,似乎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也曾经拜倒在孟倩倩的石榴裙下呢?      而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恐怕也是他能够一毕业就成功留校的筹码吧?但这场殉情事件毕竟闹得轰轰烈烈,和这两个人朝夕相处的话剧社成员们很有可能会猜出事实真相。所以,学校为了掩饰丑闻,才会立刻解散了话剧社,并且下了封口令!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她又继续加大了力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发现我表姐尸体的人!你姓赵对不对?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在网上,人容易卸下心防,或者是安然以章上珠表妹的身份让他认为不用对她保密,更可能是他保守这个秘密太久,忍不住想要倾诉。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发来了长长的几条私信,终于把他埋藏在心底长达一年半的秘密和盘托出。      “那天,是2012年6月12号,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推开门时看到的情景!因为快要毕业了,我想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给话剧社开门,所以那天我去的特别早,但当我推开门时,就看见一个人躺在教室的正中间——那是我们排练时,常常当做舞台的空地。我当时觉得很奇怪,赶快走过去检查情况。可一走近,就发现不对劲儿!他们不知道怎么把话传变形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地玫瑰花瓣,珠珠也没有穿那件白色的戏服,那是倩倩演朱丽叶时穿的戏服。她是把那件戏服紧紧地抱在怀里,手里握着一束白色的五瓣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桔梗花。她的头上还套着一个透明的印着蕾丝花纹的塑料袋,我叫了她两声,她却没有一点反应。我那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玩笑!我壮着胆子去拉她的手,一碰到她的皮肤,我就打了一个寒颤,那么热的天,可是她的手却是冰凉的!就在她的身边,放着一封信。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顺手把那封信收了起来,然后就跑出去叫人了。直到后来,珠珠的妈妈来学校闹事,我才把那封信交给了学校。如果你看过那封信,就会明白,其实你表姐根本就不恨她,是她自己太放不下。所以,你也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就让逝者安息吧!”      桔梗花的花语,有近似矛盾的两个:永恒的爱,无望的爱。仿佛恰好能够表达,那个少女走向死亡前的心情……      看完了他那长长的梦呓般的描述,安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胜唏嘘地摇摇头:这个孟倩倩还真是男女通吃、魅力无限啊!      不过,证实这些狗血八卦并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真正想要知道的,还是最初追查这件事的起因——究竟,谁最有动机杀害孟倩倩?      在她手边的P市晚报上,边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写着一个简单的讣告:爱女孟倩倩于公元2013年12月14日于P市身故,终年二十三岁。兹定于12月25日上午10时,在市火葬场火化,并举行追悼会。谨此讣告。 父:孟XX 2013年12月23日      这个措辞简单的讣告,却让安然从字里行间看出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悲伤——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世界上最悲凉的事情。无论这个孟倩倩行事如何,多情也好,无情也罢,她都没有犯过必死之罪。而那双任意剥夺了她生命的黑手,绝对不能就这样被放过!      而现在,已经到了证实她另一半推测的时候了。      翌日,P市的天气难得地飘起了雪花,雪花虽小,却也让人惊喜,这毕竟代表着,真正的冬天到了!      安然急着证明自己的推测,烙了半夜的烧饼,第二天一大早,刚到报社打完卡,就借口说自己要去H大采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雪花虽然不大,像是天空在撒盐,但不停地下着,等到安然下车的时候,地上已经黑压压地湿了一片了。      她的目的地是城北的新世纪嘉园小区,虽然名字叫做“新”世纪,但这里的楼一点也不算新,栋栋都有至少十几年的楼龄,比起现在新盖的鳞次栉比的高层,这里最高的楼也只有七层而已。而且,小区整体规划也并不好,楼和楼之间的间距过小又缺少绿化,让这个小区看起来实在不怎么上档次。      安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个小区,门口的保安却连问都没问,看来这个小区在安保上也不怎么样,安然不由得在心里撇了撇嘴。进了大门,她一眼就瞧见小路旁正立着一个破烂的通告栏,随意地扫视过去,只见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红底黑字“大字报”。      她感兴趣地上前一看,那内容却不免让人有点扫兴,上面用拙劣的字迹,激烈的言辞,问候了某个人家的十几代祖先,罪名很重:从楼上窗口往外乱扔垃圾。      看样子,这里的住户们素质也不怎么高。      安然边走边思考着,很快就到了她的目的地——20号楼3门洞7楼,爬楼梯让她爬得有点气喘吁吁的——没办法,只有8层以上的楼房才能安装电梯。      定了定神,她面前出现的就是章上珠的父母家,他们刚搬过来这里才不到三个月,如果不是有夏午阳的内部消息,她恐怕就会在他们原来的老房子那里扑个空。不过,当她问夏午阳要地址的时候,他的反应却很奇怪,说什么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她去了就知道了!      此时,面对着这道普通的大门,她的心脏却如同擂鼓一般,狂跳起来,没错!因为孟倩倩而失去了自己唯一的独生女儿——章上珠的父母就是最有嫌疑杀害孟倩倩的人!这就是她的另一半推测:会否是章上珠的父亲亲自出马?或者是他们买凶杀人?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她相信,自己一定都能够在和他们的对话中找出破绽的!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幕后凶手,自己会不会也……安然的喉咙突然紧张地干燥起来,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但她已经到了这里,就不可能再后退了。      哎呀!放松点放松点,自己只是一个替表妹来探望她昔日好友的好姐姐而已,她转学去了外地,和好朋友失去了联系,自己只是来要个联系方式,其他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再次深吸了口气,她轻轻地按下了门铃。      “找谁?”一个没有一丝活力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接着从猫眼那儿传来了窥视的目光。      “你好!请问章上珠家是这里吗?”安然礼貌地说道,特意对着猫眼的方向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门后站着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如果不是知道她今年才六十多岁,安然一定以为她都快要八十了!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生命枯萎的蜡黄色,眼睛茫然地看着安然:“珠珠不在家,你是谁?”      “冒昧地打扰了!我是小兰的表姐,她跟章上珠是高中同学,她们是关系挺好的同学。后来小兰跟父母一起去了外地,等过几天过年时候她可能要回来P市,说想和高中同学聚聚,但是她说联系不上章上珠了,让我来打听一下她的联系方式。我也是问了你们过去的邻居才知道你们家搬到这里了。没办法,我这个小表妹是个独生女,家里宠得很,说一不二的。你看我这通跑啊!不好意思,能给我留个她的手机号吗?我好给我表妹回个话!”安然立刻化身成宠爱妹妹的话唠,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的。      果然,在听到“独生女”“宠得很”这几个字后,章妈妈那死灰般的眼神终于动了一动,似乎才发现安然还站在门外,她侧了侧身,说道:“你请进吧!”      刚一进屋,一股刺鼻的药味儿就冲进了鼻子,安然皱着眉头打量了四周一番,这个家里空空荡荡的,完全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她似乎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搬到这样一个位置偏僻环境又差的小区来了,这里的房租一定要比市区便宜很多。这样看来,他们买凶杀人恐怕有点困难了,更何况,那个章妈妈一看就身负顽疾,光药钱大概也是个无底洞。      “谁来啦?”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从室内转了出来。      看到这个老人,安然心里嘎登一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夏午阳会说“这条路行不通”了!章上珠的爸爸竟然是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是珠珠同学的姐姐,来找珠珠的。”      “哦!”那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缓缓地点了点头,招呼道:“请坐吧!”      安然尴尬地朝他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周,终于在客厅里唯一一把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其实,我就是来要个联系方式,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看到章妈妈还要去给她倒茶,她立刻跳了起来挥着手道。      章妈妈还是执意给她倒了杯水,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杯水好像格外热,烫得她手心火辣辣的。贫苦的家境,残疾的父亲,身患重病的母亲,中年才得到的独生女儿年纪轻轻又意外夭折。这一系列的悲剧重叠在了一起,让任何一个旁观者,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并为自己有可能对这个不幸家庭所做的任何不利举动都深感惭愧。 ☆、第十二章 生命价几何   “其实,珠珠去年就不在了。”章爸爸低沉的嗓音里似乎听不出太多的伤痛,但安然明白,这只不过是痛到极致的麻木而已。      “什么?!”安然“大吃一惊”地叫出声来,她装得太逼真,以至于手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原来那杯水还真是特别烫!      “哎呀!真是对不起!你们节哀顺变!”这声“哎呀”的确毫不掺假,她的手被烫得真TMD痛啊!不过,她接下来的这句问题也如同刀子一样,直接捅进了对方的心窝子里:“她是怎么去世的?还这么年轻,真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出了点意外。”章爸爸皱了皱眉,表现出来不愿多说的意思。      安然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   她连忙把手上杯子亲自放到了室内唯一的一个桌子上,眼风在上面扫过一圈后,她就朝那一对暮气沉沉的夫妻道了别:“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直到走出了楼门洞,安然的心头依然疑云密布,完全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雪花越飘越大,天空阴霾地仿佛要压下来一般,她心不在焉地沿着小路往外走,突然,一个人低着头从她身边大步走过,擦着她的半边肩膀,撞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这才回过神来,站住了脚步,等着那人的道歉,却只见那人回过头来用令人不快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眼,就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      这什么人啊!怎么这样?安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没礼貌的人,却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咒骂声。      她转过身,只见从最里面的门洞里走出来一个面红耳赤的中年男人,他的个子不高,嗓门却洪亮得很:“我CAO!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到死都没见着你一眼,现在还有脸回来要东西?我去NMD!我告诉你,我没你这个兄弟!#%%#¥%”      他叉着腰朝着刚才那个撞到安然的男人一通臭骂,听得安然直想捂耳朵,不过,她也免不了心中暗笑:看样子这是两兄弟闹矛盾?可他连对方祖宗都问候到了,不是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吗?      “行了行了!别骂了,人早就走远听不见了!”那男人身后又走出一个女人来,她一边拉着自家男人往回走,一边小声劝道:“亲兄弟哪儿有隔夜仇啊?这半年来他天天往咱们家跑,你怎么还没消气啊!听听他怎么说不行吗?”      那男人听到她竟然敢为自己兄弟说话,气冲冲地一把把她推开,自顾自地回屋去了。      这人的脾气还真够倔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驴脾气?安然忍不住摇摇头,白看了这一场热闹,安然头上都要落满雪花了,她低头拍拍自己的头发,连忙继续赶路。      正站在路边站牌下等公交车,突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晚上六点半,杏花村不见不散啊!”秀嘉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撂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安然看着手机摇了摇头,恐怕又是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吧?      雪,越下越大了。      虽然秀嘉话都没说清楚,可晚上,安然还是精心画了个妆,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去赴宴——不管能不能成,相亲时候要打扮得漂亮是基本礼貌。      但等她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秀嘉约的人是夏午阳!他明显看出来自己精心装扮过,从他那亮晶晶的好像在偷笑的眼神中就能看出。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背过头去掐着秀嘉怪她不说清楚。      “你不是能推理吗?我以为你都推出来了呀!”秀嘉故意假装惊奇道:“不过,你也没猜错呀!我这不就是给你安排的相亲吗?”      “你还说!”安然给她了一掌,转头自己先脸红了。      这一段时间,她和夏午阳因为孟倩倩的案件联系很多,但都是网上或电话联系,这次见面还是上次一起喝茶后的第一次。      秀嘉果然是犯了做媒婆的瘾,菜还没点完,她就嚷嚷着有事要先走,明摆着给他们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一会儿,刘杰就来接走了她,包间里就只剩了安然和夏午阳两个人。      因为秀嘉的意图太明显,两个人不免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包间里的气氛一度有点冷场,夏午阳想了想,还是先拿案件说事:“对了,你今天是不是去章家看过了?怎么样?不会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实情吧?”      “不!”听到这个,安然连忙摇头:“事实上,这还是验证了一部分我的推测。”      “哦?他们家的状况,你看不出来吗?更别提雇凶杀人了!”夏午阳一脸的不同意。      “他们依然是最有嫌疑的人。”安然肯定地说道:“首先,他们一直在关注着孟倩倩的消息!因为我今天在他们家里看到了刊登着孟倩倩讣告的P市晚报。而那条讣告被红笔重重地圈过!”      “这个,如果说像你所说,他们的女儿因孟倩倩过世,那么他们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讣告,关注一下也并不奇怪啊!”      安然又继续说道:“不,他们并没有订阅晚报的习惯,因为在他家里我只看到了这一份并不是当天的报纸,就像是特意为了那条讣告而买的一样!他们家里空荡荡的,家具又少又旧,看起来很贫困。但章爸爸所坐的轮椅却是名牌的电动型轮椅,我查了一下,这个型号差不多要一万多块。同类型普通品牌的轮椅,有的型号只要两三千,如果真的家境困难,他们为何不选择便宜的低端产品呢?”      “这个,也可能是别人送的吧?”夏午阳胡乱猜测着,但心里已经倾向于安然的答案。      “其实,我发现的疑点很多,但却没有一条能够成为实际的证据。”安然失望地看着窗外的夜景,白色的雪花把窗外的道路铺出了一片毛绒绒的晶莹:“而我最大的疑问就是,一条生命,究竟能价值多少呢?”      第二天一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这许久未见的雪景让安然的心情好了不少,当然,昨天的晚餐也是这份好心情的原因之一。      昨天的晚餐吃得宾主尽欢,安然终于鼓起勇气,认回了夏午阳这个亲师弟。两人相谈甚欢,一起回忆起了高中时代那些熟悉的老师、教室,还有走廊墙壁上那不知谁留下的打油诗。      曾经只能远观的人物,现在终于能够近(亵)看(玩)了,安然代表青春期的自己表示对这份迟来的友情(?)感到很满意!      哼着小曲儿愉快地走进办公室,她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把椅子捂热,魏主编的电话就来了:“小梁,上次你说那个H大的校庆活动,稿子写好了没?”      糟糕!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安然一惊,连忙搪塞道:“快了,快了,素材都收集的差不多了,我正在整理材料呢!”      “那好,这个稿子你要用心写,我准备放到周末特别版里。再加把油,速度快点!这儿可还等着校对、排版呢!”      “是,是!您放心吧,主编!”      打开电脑,安然热火朝天地开始捋袖子干活儿,把什么阴谋诡计杀人动机都先抛到了脑后。      一气儿忙到肚里馋虫大作,安然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点了!      办公室里,同事早就走得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站起身来,十指相扣,掌心向上,用力伸个了懒腰,又抖抖手腕,扭扭脖子,坐了这么久不动弹,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突然,隔壁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起来——那是晚报的热线电话,是为了让热心市民提供新闻线索而专设的。平时都是由刘大姐负责,可这会儿她早就下班了。      谁这么没眼色,大中午还打电话,安然撇了撇嘴,还是顺手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P市晚报编辑部。”她一手拿着听筒,一手抽出张便签来记录通话内容,同时下意识地复述道:“民房高空坠物,路上行人被砸身亡。地址是:新世纪嘉园20号楼下。嗯,对,如果这条信息被采纳你将获得价值一百元的手机充值卡。你的联系方式,1-3-9-0-X-X-X-X-X-X-X,吕先生。好的,谢谢您的热心参与!嗯,再见!”      把便签压在电话下,安然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猛地转过了身去,飞快地抽出了那张纸条,她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眼睛越睁越大,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形成,让她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      天啊!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将是多么可怕!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夏午阳的电话,经过了昨晚的相处,夏午阳的口气明显变得亲昵了许多:“哟!梁学姐,怎么这么会儿才打电话?想请我吃中午饭,恐怕有点晚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急切而严肃地说道:“夏警官,我们现在要赶快去抓凶手,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凶手?”听到她的语气不对,夏午阳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你仔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打车过来接我,我们要马上走!到地方我再给你解释,快点!我怕真的来不及了!”      没多会儿,夏午阳就开着警车来了,他显然很信任安然的判断,这让她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熨帖,不过,情势危急,她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一上车就说道:“城北新世纪嘉园!快!我担心赶不上了!”      “你是说去章家吗?还是你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安然紧紧地抿着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不,她宁愿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宁愿自己的判断失误。现在,她还不能说,一个悲剧已经发生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拦下另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一命换一命   到了出事地点,现场已经站满了围观群众,昨天一夜大雪,地上还铺着白色的雪毯,这让那片鲜红的血迹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看到120急救车和110的警车都已经到了现场,夏午阳连忙上前去打了声招呼,了解情况。110的民警看到他也十分奇怪——刑警主要负责追查刑事案件,像这种意外事故,不该归他们管呀?      但看着他那格外严肃的表情,他还是把自己已经知道的情况给他介绍了一下:   “已经询问过周围的目击群众了,应该是因为昨天晚上下大雪,把20号楼楼顶放的几个破花盆压塌了下来,刚好砸到了5单元的一个马姓住户,他就不幸身亡了。没什么特殊情况!”      “哦,谢谢谢谢。”原来是这么回事,夏午阳不好意思道了谢,为自己这幅风风火火的样子感到难为情——自己是不是被那个丫头洗脑了?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哪儿来的什么凶杀案嘛!      他没好气地转头去找“罪魁祸首”,却发现她一转身就进了3单元的门洞,他连忙跟着走了进去,她该不会是想去章家吧?哎,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着她胡闹,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刑侦人员啊!他们办案可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她一定是被温泉酒店的事情吓得魔怔了,自己的鼓励又纵容了她,她还真以为这是小说里面了,光靠脑细胞就能破案!      夏午阳腹诽着,大声地叫着安然的名字,可她却像是听不见一样,一个劲儿地往顶楼跑,他只好迈开大步,一步跨上两个台阶,还好他的身体素质够硬,在安然来到7楼时赶上了她。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安然并没有进章家的门,她又继续爬上了通往楼顶的楼梯。      “梁安然!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夏午阳忍不住怒吼了一声,却看见她大步踩着楼顶洁白无瑕的雪地,朝着堆放着几个破烂花盆的楼缘走了过去。      她在那些花盆边呆了不到两秒钟,就大叫一声:“果然是这样!”      接着,她就飞速地往回跑来,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抓起了他的手,嘴里嘟囔道:“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被她紧抓着手往楼下跑,夏午阳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他索性任她拉着跑,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有没有带枪?”站在章家的门口,安然瞪着眼睛,神情紧张地仿佛初次见到老鼠的小猫,期待地看着他。      夏午阳气极反笑:“你以为每个警察随身都能配枪吗?我现在又不是在执行公务,怎么可能带枪?”      “那你能不能把这个防盗门踹开?”      夏午阳无语地看着她,干脆不开口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白痴”两个大字。= =      “那该怎么办啊?虽然知道用枪把锁打开的做法其实完全不可行,还有让你把门踹开也不现实,不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啊!”安然拿手指敲着脑门,急的团团乱转。      夏午阳无奈地伸出双手按住了她的双肩,省的她把自己转头晕:“你说,到底要干嘛?”      安然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指了指大门:“开门!”      夏午阳摇了摇头,整了整衣服,直接走到门前按下了门铃。然后,在安然“你这样做根本没用”的眼神中,居然真的把门叫开了!      看着安然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强忍住笑意,拉着她进了屋门。      开门的人是章妈妈,她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才绕回到他们面前,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直愣愣地望着安然问道:“是你?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章爸爸也坐轮椅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他出来,章妈妈就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夏午阳亮了亮证件,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安然着急地抢过了话茬儿:“章妈妈,章爸爸!你们还是自首吧!”      “你在说什么啊?”章爸爸那木刻般的面孔上瞬间出现了一丝波动,随后又迅速消失了。      “你们刚刚杀害了楼下那个和你们素不相识的人!难道不会感到一点良心不安吗?”安然愤怒地指责道,激动地脸都红了。      而在她这严厉的控诉下,章氏夫妻还是一副木讷的表情,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夏午阳都要后悔死了,自己可还穿着警服呢!她拉着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冲进别人家门毫无凭据地指责别人,这不是给警察队伍抹黑吗?但同时,章氏夫妻那种对一切都麻木无视的态度也很让他好奇——被人指认杀了人,可他们还是这样波澜不惊的,到底是心态好,又或是另有隐情呢?      “你无凭无据的,不要血口喷人。”终于,章爸爸回答道,但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不!我有证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的房间里,现在一定还有好几个跟死者被砸中的款式一样的花盆!只不过,它们从来都被藏在角落里,作用也不是养花!在外面楼下的人看来,你们家的阳台空荡荡的,而楼顶上却放着好几个摇摇欲坠的花盆。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凭着直觉,就认定是楼顶的花盆掉下砸到了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你们故意的!”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她,那里面充满了震惊。      “是的!我刚刚已经证实过了,昨天晚上下了大雪,楼顶的雪全部都没有化,如果是那里的花盆坠楼的话,那儿一定会出现没有积雪的盆底印。可是,那几个花盆里面还有四周全部都是满满的积雪,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      “哼,”章爸爸干巴巴地哼了一声,他望着安然冷笑了道:“花盆的样子都大同小异,这能说明什么?你说我们杀人,杀了谁?”      “对!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你们和他根本素不相识!就为了替女儿报仇,你们就能够下毒手去杀害一个无辜的陌生人!”安然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义愤填膺地把声音拉高了八度。      然后,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时声音就低了不少,她仿佛是对着夏午阳,又仿佛是对着自己:“我一直在想:到底一条人命,价值多少?可是,今天发生的事,终于让我明白了,和人命交换的还是人命。”      “章上珠是你们的独生女儿,你们又是中年得子,所以对她非常地宠爱,这也使得她经不起一点的挫折。她是一个同性恋,所以,在她为一个追求不到的女人而自杀后,你们十分痛苦,并且对那个孟倩倩恨之入骨。但她已经毕业离校了,而得知她和你们之间纠葛的校方根本不会向你们提供她的消息。更何况,章爸爸的腿脚不便,章妈妈又患有重病。你们这样的身体状况,即便是孟倩倩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也未必能够亲手杀掉她。”安然看着他们,开始了平静的叙述,就好像这一切是她亲眼目睹一般。      听着她的话,章妈妈的脸色慢慢变了,她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身体摇摇欲坠,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似乎靠这个支撑,才能够让自己不倒下去。      章妈妈那痛苦的神色并没有让安然的话停下来,“所以,当有一个人找上你们,声称可以替你们报仇,甚至,会让她体验和你们女儿一模一样的死法时。章妈妈觉得既然自己时日无多,失去了女儿的未来又渺无希望,就接受了他的建议,并且搬到了这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差的小区里来!”      接着,她把手指向了章爸爸:“你们就算因为家庭贫困在这里租房,也根本没有必要特意租七楼的房间,因为这里没有电梯,使用轮椅的章爸爸出门会非常不便!你们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么不便的位置呢?答案很简单,因为答应替你们报仇的人,让你们去杀害一个和你们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们根据他的要求,在这几个月间仔细观察着那个目标的行动路线,因为这个小区的道路很窄,你们楼下也没有高树,所以,你们在楼上能够很轻易地砸中目标。但你们也没有懈怠,还常常地练习怎样才能在七楼准确砸中目标。这也引起了小区居民的不满,大门口的通告栏上贴的大字报就是证据!但因为这个小区的物业保安都不怎么尽责,所以,并没有人来介入管理。而你们就默默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时候,章爸爸和章妈妈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他们不再是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像是充满了戾气的恶鬼,那两张扭曲的面孔上满是癫狂的笑容:“哈哈!你竟然都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我们连那个倒霉鬼姓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们杀了他,会有人信吗?”      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夏午阳惊呆了!“动机”!——他的脑海里浮出了这两个大字,在所有凶杀案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如果真的有安然所说的那个人或者是组织,那么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设计出了堪称“完美”的杀人计划!因为这些受害者和凶手之间素不相识,警察最多只能把其归类为意外,却无法判定这是谋杀!而且,他们这种可怕的交换方式,跟一般的雇凶杀人又不相同,如果不是安然那段亲身经历,谁又能猜到其中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或是杀手组织,那真是太可怕了!当任何一个被仇恨附身的普通人,都变成了像眼前这对夫妇一样的杀人犯,可以对着任何一个无辜的路人痛下杀手,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们在看到那个人给你们送来的写着讣告的报纸之后,相信他已经完成了你们的心愿。虽然这个世界上,有重名重姓的人,但重名重姓又同样年纪,还在这么年轻时意外身亡的可能性有多少?当然,你们也可能会让懂上网的小辈,为你们到H大的论坛贴吧上去搜索孟倩倩身亡的消息。总之,你们最后确定了自己大仇已报,才按照对方的要求,砸死了楼下那个可怜的陌生人!而今天刚好天降大雪,路滑难行,所以他走得格外慢!这也使得你们一击即中!”      “不!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在报仇。”章妈妈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她颤巍巍地抬起枯黄的手,拢了拢雪白的头发,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我可怜的珠珠啊,她竟然什么都不敢对我们说,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伤心。其实,我们是很开明的呀,只要她幸福,我们真的什么都不介意啊。可是,她还是傻乎乎地一个人上路了。她在那边真的太孤单了呀!我一闭上眼啊,就看见我可怜的珠珠在默默地流泪。所以,我们才会想要把那个孟倩倩送过去陪她!”      “你根本不认识我们珠珠,她真是太乖太听话了!你们以为她是被我们宠坏了吗?我告诉你们,才不是呢!她本来就没有一点点坏毛病!”章爸爸也拍着轮椅的扶手,激动地叫道:“我们珠珠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她呢?那个女人就是害怕别人说闲话,所以,才会假装不喜欢她的!但我们珠珠孤单单地走了,凭什么让她自己一个人快活!”      “所以,你们就和魔鬼做了交易。”安然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两个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的人,她的眼神非常复杂,望着那对夫妻,最后一次开口道:“难道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不愧疚?如果你们愿意把背后那个指使人说出来,也许还能够减轻一些罪名。”      章氏夫妻又是一阵狂笑,那笑声到最后甚至变得凄厉起来。看着他们那副癫狂的模样,安然知道,自己的猜测全对了——在女儿的仇报了之后,他们果然选择了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快三个月,却连一点多余的家具都没有置办,那不是为了伪装家境贫困,而是他们已经生无可恋,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费心装扮的“家”,只不过是他们在这已经毫无意义的世上,最后一处停留的房间。      眼看着那两个人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头,忽然,安然的鼻间似乎闻到了一股充斥在满屋药味儿中的若有若无的臭味,糟糕!她心说不好,连忙对着夏午阳叫了一声:“小心!”就拉着他转头朝门口跑去。      可她刚刚把门打开,只见屋内章爸爸的指间火光一闪,一声轰然巨响,整个房间就被笼罩在了火光之中。原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间已经打开了天然气阀门,而章爸爸手中的打火机一点燃,这里瞬间就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爆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死者就是线索   威力强大的气浪冲击波仿佛一只巨手从背后推向了两人,夏午阳反应敏捷,见情形不对,他立刻将安然拉到了身前,双臂一张,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刚好赶在高温烈焰袭来的前一秒,两人双双倒向了门外。      楼上突然爆发的巨大声响,把楼下的110民警和围观群众吓了一跳,看到七楼窗口窜起的火光,立刻有人拨打了119火警。就在人们焦急奔走的时候,三单元楼洞缓缓走出了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      安然坐在楼下花坛的石阶上,静静地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救火场面,夏午阳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两眼放空地发着呆。刚刚发生的一切还让他缓不过神来,安然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推测,似乎已经被这鱼死网破的架势所证实了。      安然突然转过头,悄声对他道:“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      她实在太心急了,当她想到章家人可能会自杀,却又给他们开了门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们一定选择了一种不能被轻易制止的自杀方式……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们开门是因为有了一丝悔意呢?      “你们也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做下检查吧?”一个长相甜美的120小护士跑了过来,朝着他们关切地说道,她的眼神跟只小蝴蝶儿似的在夏午阳身上扑棱了几下,声音立刻又甜了几度:“警察同志,你的手没事吧?快来让我包扎一下吧!烫伤可要小心感染啊!”      安然瞧着那小护士春花绽放的眼神,心中好像跟吃了山楂似的,有点泛酸,她使劲儿咳嗽了几声,把满是黑灰的手掌伸向了对方那雪白的制服:“护士小姐,快给我看看要不要包扎?我的手臂好痛啊!”      小护士的脸色略微变了变,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那双脏兮兮的手,又偷偷瞥了眼夏午阳,却见他瞧没有瞧她一眼,只顾得朝安然问道:“你没事吧?伤到手臂怎么也不说?快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看见夏午阳紧张的关切反应,安然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她只好站起身来跟着他往救护车那里走去。      不过,车上倒是已经没有多少空位了:刚刚被高空坠物砸死那人的尸体已经被放上了车,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尸体的旁边泣不成声。      安然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沉了一沉,停住了脚步,可是当那个女人哽咽着抬起头来时,她心里又是一惊:这不是那天,她曾经见过的跟那个倔脾气哥哥在一起的女人吗?      她的视线忍不住投向了那具被白色被单遮住了脸部的尸体——难道,这就是那天她见过的那个倔脾气的中年男人吗?居然这么巧?      她朝那个伤心欲绝的女人点了点头,轻轻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夏午阳的脚,他连忙伸手扶着了她,只见她眉头微颦若有所思地盯着车内那个女人猛瞧,心知她一定又是发现了什么,便也没有打扰她,只管任她放肆地打量着对方。      马家大嫂虽然伤心难过,但并没有难过到完全失去理智,她看到两个满身灰土的年轻人站在救护车门后,一个穿着警察制服,而另一个却使劲儿盯着自己瞧,她连忙抹了把眼泪,问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夏午阳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也要去医院,这来坐不下的话,我们就坐别的车去。”      安然也回过了神,刚刚她光顾着想事情,看起来就像是没礼貌地盯着人瞧,难怪别人会产生了疑问,不过,她干脆就顺势问道:“请问,这是?”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担架上的尸体。      马大嫂:“这是我丈夫,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      “对不起,请您节哀顺变。”安然点了点头,但她仍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上前一步,坐进了车里。      夏午阳见她如此行事,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随着上了车——他现在对安然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没发现的信任感。他似乎能够无条件地相信,这个女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她自己的道理。      安然坐上了车,令马家大嫂略有点惊讶——她还以为他们不会乐意跟尸体同车呢!毕竟,他们只是跟他们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总该有点忌讳。      安然看见她的目光,马上报以了一个同情加安慰的笑容。当然,她上车并不单纯只是为了安慰安慰死者的遗孀。      坐着120急救车到了医院,安然他们就跟那个马家大嫂分开了。不过这一路上,安然在安慰她的同时,又狐假虎威地借着旁边穿警服的夏午阳,打听出来不少关于她家的情况。      “马家大嫂”其实姓何,死者她的丈夫,叫马伯龙,那天安然在她家楼下见到那个没礼貌的男人,则是死者的弟弟——马季虎。一年前她的公公因为急病刚刚过世,小叔子马季虎说是为了做生意而常年在外,没在老父亲病床前尽过一天孝道,甚至,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而那个马伯龙脾气虽然暴躁,但却是个难得的孝子,因为他们兄弟二人的母亲过世得早,他们的父亲因为怕有后妻的话待他们不好,就一直没有再娶,独自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们哥俩儿拉扯大。身为长子,他懂事的早,也心疼老父的不易。所以他为这事恨兄弟不孝,让老父抱憾而终,两兄弟闹得几乎反目成仇,断绝了来往。      可就在半年前,马季虎突然又找上门来,想跟大哥和好。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人就又吵开了,而安然上次碰到的一幕,就是这两兄弟半年来的常态。      安然检查后发现只是一点淤青和水肿,而夏午阳的烫伤还要比她严重一点,但总体来说,两个人的伤都没有大碍。      他们两人坐着120去的医院,但夏午阳开去的警车可还在新世纪嘉园停着呢!于是,两人又特地折返回去开车。他们再次返回现场,发现火已经全熄灭了,可警察却多了不少——夏午阳一出来火场第一件事就向上级汇报了情况。情况还是不尽如人意——章氏夫妻都已经丧生火海,而他们想要追查背后的神秘黑手,恐怕又一次失去了线索。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如此复杂,他们倒是够狠的,一把火烧个精光,什么线索恐怕也都灰飞烟灭了。”回去的路上,夏午阳不胜唏嘘地感慨道。      而安然又是一副神飞天外的模样,听到他的话,她才转过头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们还有线索。”      “你是说那个死者吗?”      “嗯,死者就是我们的线索。不管那个神秘人怎么耍花招,谋杀案的本质并不会变——从死者的死中获益最大的人,就是真凶。”      “哦?原来你刚才旁敲侧击地问了那个何大嫂那么多问题,就是为了这个?”      “我只是刚巧遇到这件事罢了。不过,还是要看你们的调查结果如何,也许,这个马伯龙还跟其他人也结过仇还说不定呢!”      几天后,安然就收到了夏午阳发来的调查资料,刑警队长从夏午阳那里听说了安然的“丰功伟绩”,他不免对这个义务的“编外”警探产生了一丝好奇,同时,对夏午阳向她提供这些并不需要特殊保密的资料的行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看到这些资料,安然当下就大吃一惊:这个马伯龙的“仇人”还真是不少!      有人说过,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棱角,然而,等你进入社会后,身上的棱角就会被慢慢磨平。可这句话并非对每个人都适用,起码对驴脾气的马伯龙就完全不适用。      正如安然所见,这个人言辞粗鲁,为人小器,对同胞兄弟都可以肆意开骂,更何况其他人呢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情商低,说难听点就是二楞子,从调查中看来:他得罪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无论是同学同事亲戚朋友,说他好的少,说他的歹的多。可要说会为他的死伤心的,真没有几个!      而其中跟他过节最深的则有两个人。      第一个是跟他在同一栋楼同个单元六楼的住户冯某,因为邻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经常吵架,据说冯家养了好几年的一条狗,也被马伯龙下药毒死了,两个人动过几次手,最厉害的一回还闹到报了警。他们在调查的时候,不少人都说听到过,冯某多次声称要“弄死马伯龙”。      第二个人则是他原来的同事张某,张某和马伯龙在公司的资历相当,据说原本两人关系还好,但自从两人竞争同一个领导岗位而张某得胜后,马伯龙跟他的关系也就冷了下来。可最玄乎的是,马伯龙曾经有一次口无遮拦地说张某的独生子养不大。而不久之后,张某的独子竟然真的意外夭折了。从那儿之后,张某就和马伯龙更加不睦了,经常给他小鞋穿。而不久之后,马伯龙抓到了张某的一个小辫子,向上面投诉,最后竟然逼得张某离了职,虽然马伯龙也并没有因此升职,但两个人的梁子就此结下。而那个张某的妻子又生了重病,家里的情况每况日下。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果说张某对马伯龙恨之入骨,那也绝不出奇。      看到这些人在他死后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安然不免感慨一句:做人做到这份儿上,也真是够失败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妆奁拾珍   张城生把手里的P市晚报翻得哗哗作响,一个个挨着看上面的招聘信息,可翻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一个合适的——不是保安、司机、厨师、就是服务员、美发师,哪个也不是四十来岁就统领过一个部门的他肯去干的工作,不然就是要求学历。他虽然有个自考的大专文凭,但看看那些针对大学应届生的招聘条件,他叹了口气,还是摇了摇头。      里屋传来了他老婆的阵阵咳嗽声,他心头涌起一阵阵烦躁感,忍不住啪地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却无意间瞥到了圈着黑框的一条讣告:先夫马伯龙于公元2014年1月12日于P市身故,终年四十二岁。兹定于1月16日上午10时,在市火葬场火化,并举行追悼会。谨此讣告。 妻:何XX 子:马XX 2014年1月13日。      他疑心是自己眼花,又再次看了一遍:没错!真的是那个王八蛋,那个害得他落得如此境地的王八蛋!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咧了起来,刚才心中的郁结瞬间一扫而空!他忍不住抓起报纸,一溜小跑地到了里屋,一脸喜色地嚷嚷道:“老婆,你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死了!”      他老婆白了他一眼:“死了人,你还高兴啥?是不是也盼着我早死了,你好解脱?”      “哎呀!哎呀!呸呸呸!胡乱说什么?是那个告我状的小人!马伯龙!”      他老婆听了,也是一惊,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跟着骂道:“这个王八蛋,果真是报应!咒死我儿,害得你丢饭碗。终于也叫他不得好死!”      这真的只是报应吗?听到这个词,笑逐颜开的张城生心头一动:也许,这不单单是报应啊!那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老婆,咱们家里还有多少钱?”他踌躇着,开口问道。      ================================================   “安然,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对象,发展的怎么样了?”      听到秀嘉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安然先是一愣,接着就从听筒里那强忍笑意的古怪语气里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她还真想把自己跟夏午阳撮合到一起啊!      “你还好意思说?”安然不满地嘁了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上次话也不说清楚,让我俩多尴尬啊!”      “得了吧你!你个白眼狼,姐姐费心思给你制造机会,你还嘚瑟上了!”秀嘉哼了一声,继续道:“说实话,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当初你迷人家迷得七荤八素的,现在又正好遇上了。你也上点心,早点把他拿下!”      “行了,行了,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不跟你说了,我们主编叫我干活儿了啊!拜拜!”安然迅速地挂了电话,看着黑掉的屏幕却沉思起来——她和夏午阳,真的有可能吗?脑海里不经意地冒出了他一笑就好像点亮了全世界的画面,她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他的确很优秀,但她可不敢肯定他们就一定能发展到那一步去。      “小梁,魏主编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刘大姐的声音把安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连忙答应了一声,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先放到了一边。      魏主编先是表扬了安然一番,说她上次那篇H大周年庆的报道写的不错,读者反映很好。接着,又给她布置了任务——P市博物馆近期将进行一场“妆奁拾珍——博物馆古代珠宝首饰文物珍藏展”,要她去做个专题采访。      安然当然是拍着胸脯向领导保证要完成任务。      安然负责的版块虽然全名为“文化娱乐时尚版块”,但平时跟“文化”沾边的内容还真不多,她最常做的就是从网上搜些服饰搭配啊、明星八卦啊之类的内容来重新编稿,倒不是她不尽责,但P城是个新兴的工业城市,说到文化积淀还真不够深厚。所以,这次的新闻也让她很兴奋,有种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      她立刻打电话去P市博物馆,想联系个采访的时间,却听说这次的展览是私人赞助的,博物馆方面现在还没有拿到具体的参展品的资料。      “是这样啊?”安然有点遗憾,却仍不想放弃:“钱部长,既然这样的话,能麻烦您告知我那个赞助人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这个嘛,”闻听此言,博物馆外联部钱部长那黑框大眼镜后的两道浓眉皱做了一团,依照那人的行事作风,他还真不好替他做这个主:“恐怕我不方便透露赞助人的情况。”      “这样啊……”安然的语气十分失望,可她还是不气馁:“那能麻烦您向他转达一下我的请求吗?这场展览是我市文化界的一件盛事,相信这位赞助人如此大方地把自己的珍藏和世人分享,肯定也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来欣赏他的珍藏,而我们P市晚报就是想让更多的市民来了解这个展览。这不正是他的初衷吗?”      “那我就帮你问一问吧,可是能不能成,我可不好说!”钱部长松开了眉头,作为博物馆外联部的部长,他自然是希望这场展览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总不能开办了展览,却门庭冷落、无人问津,那才是他的失职呢!      “那太谢谢您了,钱部长!我等您的消息啊!再见!”   挂断了电话,安然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这个赞助人莫非是什么脾气古怪的怪老头马上都要开展览了,怎么会不给合作的博物馆提供资料呢?而听那个钱部长的口气,似乎还对那人颇为忌惮的样子,难道说,他在业界还是重量级人物?      算了,虽然不能提前采访主办方有些遗憾,但如果真不行的话,展览当天再去采访也未尝不可。      虽然不知道展览品都有些什么,但安然还是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功课——在网上找了一些有关珠宝首饰的基础知识浏览了起来。      看了些所谓“鉴宝秘籍”之类的东西,安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纸上谈兵”了,她得找地方看看实物去。      说到文物市场,不管城市是大是小,是古是新,似乎每个城市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地方卖古物文玩。P市虽然是新兴的工业城市,但它周边却有几个颇有份量的几朝古都,所以,它也有两个较出名的文物市场。一个位于文化宫内,主要经营名人书画古籍善本,兼营一些纸墨笔砚之类的文房用具。另一个则位于城西,主营玉器瓷器杂项之类的藏品,兼有一些经营水晶玉器之类的小店面。      既然展览主题是说“珠宝首饰”,安然当然是直奔了城西文物市场。当然,她还叫上了秀嘉给她压阵——她前一段时间因为要见未来婆婆,为了选见面礼,可没少在这地方转悠,最后几乎成了半个行家,据说她挑了个种水很不错的翡翠挂件,很是得准婆婆的欢心。      文物市场总共有两层,可她在二楼转了一圈,却见大半店面都是关着门,见她一脸的不解,秀嘉一脸知情人的样子给她扫盲:这些店主都到外地“收货”去了,他们干的这行,做的都是熟人生意,真有好货到手,都是直接给藏家去电话,然后才到店里来详谈,而且往往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们还是到一楼去看看吧!让师傅我亲自给你讲解讲解!”秀嘉觉得转的索然无味,就拉着安然要往楼下走——那里大多都是卖玉器的店铺。      安然一边看着透明橱窗里的东西一边随着她走,不经意间,一个男人跟她错身而过打了个照面。      安然一愣,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停住了脚步——那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他!那个姓马的死者的弟弟!      只见他走到了一家锁着大门的店铺前,从兜里摸出了把钥匙,利落地开了锁。      “走啊!愣着干嘛?”秀嘉拉了安然一把,却没拉动,她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看她在发什么呆。      只见她双眉紧锁,正望着一家店门大敞的铺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古鑫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新的发现   “那家店铺开门了,咱们去看看?”看到安然的眼神,秀嘉推了她一把,转身往回走去。      安然摇摇头,心中暗笑自己的神经实在太紧张,听到她的话,便一起进了那古鑫斋。      马季虎显然已经对安然毫无印象了,见有人来,他大眼一瞧,见她们不像是正经客人,便眼皮一耷,也不出声招呼她们,就自顾自地在柜台内拾掇起货物,任她们随意在店里东瞧西看。      这家店铺不大,不过一丈之地,一进门就见屋子正中放着个玻璃柜台,里面放着些不大起眼的玉石、翡翠,那些玉石多数泛黄,安然看不出好坏,但看秀嘉那瞧不上眼的样子,料想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柜台里面是一个靠墙的百宝格,一边放着些裁成规整方块的刻章用石料,另一边放着几件大点的玉石摆件——但一眼瞧去,也不像是精品。      秀嘉有点失望,这里面看样子是淘不到什么宝了,她给安然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走出了店门。      “怎么?这里的东西很一般吗?看你那一脸失望的样子。”安然笑道。      “你别瞧不起人啊!虽然不敢说有多懂行,可我好歹也研究过一段时间,那小店里真没什么好东西。”      “自相矛盾,一边说不懂行,一边又自夸!再说,人家那是古董店吧?你还懂古董呢?可别把珍珠当鱼眼才好!”安然习惯性地损了她两句。      这下秀嘉可不干了,立刻跳脚道:“梁安然!你敢损我?是谁哭天抹泪地求姐姐来当指导的,啊?算了,姐姐不干了,你自学成才去吧!哼!”说完转身就作势要走。      “别别别!”一看她这模样,安然立刻扯着她的袖子求饶:“嘉姐姐,我错了!你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饶我这一回!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哼,”秀嘉女王一般高傲仰头,目光从眼角斜下45°扫了她一眼:“梧桐街那家海鲜自助烧烤?”      “中心路那家自助烤肉不成吗?”安然可怜巴巴地还了个价,手中衣袖立马一紧,眼看“女王”又要抬腿,她:“行行行!就那家!必须那家!不够贵怎么能显示出师傅大人您这身本事的珍贵啊!”      “这还差不多!”秀嘉眯眼一笑,回头拍拍她的脸:“走吧!乖徒弟,跟师傅学着点!”      在文物市场转了大半天,又去吃了让人肉疼的海鲜自助烧烤,安然捧着滚圆的肚子准备回家,不过她这肚子里,估计美食也只装了一半,另一半装的都是“玻璃种”“冰种”“糯种”“和田玉”“蓝田玉”“独山玉”“玛瑙”等等等等……      跟秀嘉道别后,为了消食,安然准备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家去。      她悠悠哉哉地正走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一看:却是一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      手机在手中响了两声,她才不慌不忙地接了起来。却听见那边一个清冽动听的女声彬彬有礼道:“您好,请问是P市晚报的梁记者吗?”      “您好,是我。请问您是……嗝……哪位?”一个饱嗝不争气地冒了出来,安然连忙捂住了嘴,面红耳赤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方似乎一愣,接着再说话就好像在忍着笑意:“梁记者,我是严先生的助理,是市博物馆的钱部长让我联系您的。严先生已经答应了您的采访,请您明天上午9点钟在P市晚报社门口等候,专车会去接您。您看这个安排合适吗”      严先生?安然先是一愣,听到博物馆这三个字才明白过来——这个严先生八成就是那个展览的神秘赞助者了!她连忙回答:“当然没问题,谢谢您了!”      挂了电话,安然脸上忍不住乐开了花,怎么会这么顺利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前一段帮忙破案攒多了RP?所以好运气就爆棚了?      想到破案,她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她没怎么跟夏午阳联系,不知道他那边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了,那个背后黑手浮出水面了吗?      当安然的手机再次响起时,她一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哑然失笑:说曹操,曹操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就是心有灵犀?      她嘴含笑意接通了电话:“喂?夏警官?”      电话那端的夏午阳心情显然很好,听到她的声音,他就笑出声了:“都说过别再这样叫我了!就叫我午阳吧!不然,我可就还得叫你梁记者了!”      “好吧……午阳,有什么事?”      “好消息!马伯龙的那个案子有新线索了!嘿嘿,准确说来,其实是我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如果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帮我分析分析!”夏午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觉得面对着她,自己有时候实在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哦?”安然一听就来了劲儿:“快说来听听,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      “已经看过我上次给你发的调查资料吗?还记得那个跟马伯龙有过节的张城生吗?”      “嗯,我记得,他怎么了?”安然聚精会神地听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最近把所有的积蓄都取光了,而且,并没有花在他重病的老婆身上!”      “什么?”安然一愣。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他最近经常在‘铭和山庄’出入,我们已经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单元,根据线报,这个地方经常有不同的人员出入,而且,那些人看起来都互不相识,男女老幼都有。”夏午阳越说越激动,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个可怕的组织被铲除掉的情景!      “是吗?那太好了!”安然嘴里应和着,心里却为这种出人意料的顺利感到隐隐不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根据章氏夫妻的说法,那个人是主动找上他们的,而且后来对他们接触过的人进行调查却无一发现,这说明那个组织对自己人员的行踪很注意保密。      而且,那个张某真的有必要为了杀掉一个仇人,连自己老婆的性命都不顾,豁出所有的钱财吗?他可已经不是动不动就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了!况且,他已经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工作,又怎么会花掉所有的积蓄,变相等于舍弃了自己的老婆,让自己陷入一无所有的境地,却只是为了“报仇”呢?她不解地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了章氏夫妻在火海中的狰狞面目——仇恨,是不是真的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呢?      “明天,我们会借检查消防设施的名义对那个单元进行探察,嗯,我已经向领导汇报过了,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放心,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夏午阳踌躇着开了口。      “明天?可是我明天有个采访啊!”安然犹豫了一下,可是自己明天要去采访那个严先生啊!      “哦,这样啊!当然是你的工作要紧,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不情之请!那等我回来,看有什么新情况再请你帮忙分析吧!”夏午阳连忙说道,但心中突然升起种不好的预感。奇怪,明明他很肯定,这一次他们就能将那只幕后黑手彻底铲除了啊!      安然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孙悟空的分身术:要是既能够去采访,又能够跟着去破案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安然就提前等在了报社门口,而巧合的是,对方似乎也跟她想到了一起去——她刚走到门口,一辆大众标志的黑色轿车就停到了她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个标准OFFICE LADY装扮的知性美女。      “您好!请问您是梁记者吗?”一个耳熟的女声让安然明白过来,眼前就是来接她的人了!      “您好!我就是。您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助理小姐吧?”      “是的,我是严先生的助理,我叫辛宸,梁记者,请上车吧!”      这个礼貌可亲的美女,很容易就博得了安然的好感,她连忙点头道谢,客气着上了车。      坐到车上,安然才发现,这个车外表很低调,可里面的装饰却格外有格调,车门上有木质的装饰,座位上的皮质感觉比她两千多买的皮包还要好,还有前面的控制台也是很高端的样子。回想起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那寥寥可数的坐豪车的机会——当伴娘坐别人的婚车,她在心底下了个评断——这辆车肯定也是百万级的豪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的奢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神秘的会见   P市背靠八百里伏牛山,除了市区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周边所属县市皆多山多岭。近年来,本地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些原本无人问津的荒山野水也都被开发成了新兴的旅游景点,山民们有不少靠着开农家乐发家致富的。      安然坐在车上,就见这车一路开出了市区,开了半个多钟头,就爬上了曲折的环山公路,她心中略有些惊讶,看这个方向像是去山里?      辛助理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替她解惑道:“严先生比较喜欢安静,嫌市区吵闹。”      “哦,理解理解,我半夜也常常被路上的汽车声音突然吵醒!”安然做恍然大悟状地点点头,随口附和了一句。      平湖疗养院就在这个方向,她也去游玩过,那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很多离退休的老干部一年总要去住上一段时间休养休养。而沿着湖边,更是有不少奢华高档的别墅群。这位神秘的严先生身家不菲,在湖边买个别墅享受享受也是理所应当的。      心下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安然也就不再多言语了,有钱人她也见过不少,这个严先生虽然有点神秘,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特别怪异之处,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但车在山间绕了几绕,开到一个岔路口时,却朝着与平湖相悖的方向驶去,而且,安然不免心中打鼓——再往前走可就是没开发过的野山了!野山中既没有别墅又没有农家乐,难道那个严先生是住在帐篷里不成?      “梁记者,您喜欢喝什么饮料?”辛小姐又一次开口了,看着她的笑脸,安然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高情商”了——绝不单单是耍心机玩心眼,她敢打赌:光这一条“观之可亲”,就够让绝大多人卸下心防了。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嘴。”安然笑眯眯地回答道,但她的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戒备——这个严先生,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个展览赞助人吗?又或者,四个多月来,她所一直警惕的再次暗杀,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吗?      “那么,果汁、红茶、绿茶、咖啡,几样都为您准备点吧?”辛宸继续发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橙汁吧,谢谢!”安然连忙回答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在她出发之前就已经向领导汇报了自己的行程,而且在报社门口路口也有监控,就算这些人真的是那个背后的暗杀组织,她也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大摇大摆地暴露自己的!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安然心头的疑窦也越来越大。终于,车子在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下了车,安然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车子已经开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只有一条蜿蜒山路如玉带盘旋,除此之外便都是山林野地。      这荒郊野岭的,是要到哪儿采访呢?安然不解地看着辛宸,却见她微微屈身,左臂在身侧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梁记者,这边请!”      安然狐疑地随着她走了没几步,就见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在林间蜿蜒,不知通往何处。几个身材魁梧的灰布衫男子,脚边放着两杆竹轿,正站在石径边上,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其中一个瘦高个,细长眼尖下巴的男人一看到她们,就笑着迎上前来,先是拱手作了个揖,然后才朝着她道:“梁记者是吗?老爷等了您半天了,请赶快上轿吧?”      安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身边站着的辛宸还穿着一身现代职业装,她恐怕都要以为自己这是穿越了!作揖?老爷?还有那明显不像是现代服装的灰色布衫?      她心中立刻收回了自己之前的判断——这个严先生恐怕不是一般的怪异呢!安然拘谨地朝那尖脸男人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上了竹轿。      竹轿安然当然不是第一次坐,以前出去旅游,累了不想自己爬山的时候,就会坐上山民的竹轿,图个舒服省事。但这竹轿一走起来,安然就知道,这抬轿的绝非常人!      安然瞧着两边飞速后退的景物,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汽车上,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她毫不怀疑,即使她现在手里端杯水,恐怕都不会撒出来一滴。      稳,平,快!经常在山间做这个买卖的山民要做到这三个字,恐怕也要练上几年,但要把这三个字的程度做到翻番又翻番呢?她别说是坐,就连见都没见过!你见过有人把自行车骑出F1方程式赛车的速度吗?      须臾间,他们就从山脚到了山腰,因是冬季,山间树木凋零,遥遥望去,安然就看到了绿树褐石掩映间的一角飞檐,安然心下吃惊:原来这山中别有洞天啊!      直到到了地方,晕晕乎乎下了轿,安然还在心中暗暗吃惊:这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在这荒山之中建起一栋别墅?几个身手不凡的人物,却只是抬轿子的?      可等她真正进了那山中的大宅,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多可笑:一栋别墅?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型园林!      而她从大门前走到主宅前的会客厅前时,她的惊讶又已经趋于平静了——惊到无处可惊也就只能平静了。这山中园林竟然全是仿古造型,园中亭台楼阁全都古香古色,还有山中引来的泉水穿园而过,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她完全相信:只要门口挂个牌子,这里随时可以当成景区卖票了,而且,至少是百元以上的票价。      见识过了那园中的景色,再看到会客厅中那一水儿的黄花梨明式家具时,她也就不再吃惊了。      辛宸一直落在她身后半步跟着,只在需要拐弯的时候出声指引方向,其他时候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这也是她的体贴之处——恐怕谁见了这么漂亮的园子,都忍不住要驻足观赏一番,而让客人随心所欲宾至如归,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      现在,安然坐在不知是何朝代的黄花梨官帽椅上,手边捧着个洁白如玉的瓷杯喝着橙子,真有一种时光穿越的错觉。      她正在这儿四处打量,手里的橙汁还没喝完,辛宸就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好意思,梁记者,严先生请您现在去见他。”      安然在报社这几年,虽不敢说见多识广,但也跟市长握过手,跟P市首富同桌吃过饭,而人无欲则刚,她既然不指望那些权贵给她什么好处,也就很自然做到了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但奇怪的是,今天她心中却格外忐忑,好像变成了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连脸上都带出了几分不自然。她把手中的瓷杯一放,连忙站了起身,按捺住心中的微微激动,随着辛宸往外走去。      走了一会儿,安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应该是引来的山泉汇集于此形成的,岸边一道九折回桥直通到湖中檐角飞扬的八角亭,只见亭中一人背向而立,却看不大真切。      “梁记者,请吧!严先生就在那儿等着您呢。”辛宸微微一躬身,纤纤玉指一扬,指向了湖中的八角亭。      安然冲她点点头,缓步走到了那亭子之前,只见亭顶高悬一块匾额,上书“南涧亭”三字。“于以采蘋南涧之滨。”她心中默念道,这是出自诗经的国风。      亭中人一身黛蓝色的丝质衣衫,柔软的衣料把他颀长的身形勾勒得十分出挑,而安然一瞧见他那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就知道自己错了,她真没有想到,这个严先生竟然是如此年轻!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严先生轻轻转过了身来,朝她莞尔一笑,倒像是两人是熟识一般,轻声道:“你来了!”      安然负责的是文化娱乐版,平常看的最多的就是各种明星靓照,这也让她看人时,不自觉地对颜十分挑剔,在整形手术发达,又拥有魔法一般PS技术的时代,美人实在是太多,而在现实生活中,她也见过夏午阳秦戈天那种外形十分出色的人物。但此刻,她惊鸿一瞥之下,还是楞在原地,紧闭呼吸,痴了半晌。      世间绝色,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寻找失物   严珽已经习惯了别人初见时的这种反应,他静静地看着对方,等着她回过神来。      心念一转间,即可如光石电转,也可如一眼万年,待回过神来,安然即觉得自己楞了好久,又觉得自己只是因为那一刻闪过无数念头,才显得这一瞬间长似一年。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自己失态了。      “不好意思!严先生您好!我是P市晚报的梁安然。”她连忙红着脸,礼貌地伸出手去。      严珽笑着握了握伸到面前的一双柔荑,把她往旁边的石凳上让了一让:“你好,请坐吧。”      那圆鼓状的石凳上铺了有着精美绣花的方垫,四角垂着长长的流苏,安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上面绣得活灵活现的凤穿牡丹,只觉得坐在这堪称艺术品的垫子上面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她不免犹豫了一下,终于,只靠着没有花样的空白处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半个臀部。      看到安然坐下之后,严珽才施施然在她对面的另一个石凳之上坐下。      虽然严珽为主,安然为客,但安然此次前来是为了采访,所以她自然“反客为主”,主动开口道:“严先生,我想市博的钱部长应该已经向您说过我的来意了。”      严珽嘴含一抹浅笑,微微颔首,此时明明是数九寒天,山中又比平原寒气更胜,可安然觉得他这一笑,竟然把这寒冬衬出了几分春意,心中暗叹:古人“如沐春风”之说诚不欺我。      “严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您这次为市博提供的展品,是您个人的珍藏吗?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展品说明,所以我也很好奇,将会有哪些珍品和市民见面呢?”      严珽又是莞尔一笑,轻声道:“这些展品都是鄙人祖上传下来的,至于具体有哪些展品,我想展览当天您就会知道了。”      哎,说了等于没说,结果还是没能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东西!安然在心中喟叹了一句,不过因为这场奇遇,她心中倒也没有什么遗憾。虽然对方不愿透露具体的展品,但对她来说,此时对眼前这个神秘“严先生”本身的兴趣要远远大于那些展品了!      “恕我冒昧,您这个院子真的非常漂亮,比之出名的苏州园林也不遑多让了!我想知道,这是您的祖业吗?而且,我发现您家的各种家具也都古香古色的,那些也都是古董吗?”      “我以为,这次采访只是关于展览的……”严珽讶异地看着对方,在他看来,这么直接的提问不仅仅是冒昧,简直就是无礼了!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安然连忙道歉,对方那和善有礼的态度竟然让她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都问出来了,她抓了抓头发,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住在这么偏僻地方的神秘富豪,肯定是财不露白主义的坚定支持者,她的问题简直就像是直揭对方的隐私了!      看着对方难堪得满面赧色,严珽心中摇了摇头,不由得已经原谅了对方,他心中很清楚——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地方,恐怕都难以避免地要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更别提“记者”这种特殊职业者了!      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提及参展珍品的具体情况,又何必把这样一座并不想让人知晓的大宅院暴露在自己面前呢?安然在尴尬之余,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他要见自己,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那场展览而已。难不成,他还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吗?      “梁记者,”严珽摆摆手:“恕我直言,其实我本来并不打算接受您的采访。”      【系统提示:对方发动技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然一抹汗,怎么突然间,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温润佳公子也学得跟自己一样“坦率”了?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对方,直觉告诉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才是真正的重点。      “那您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呢?”      “是钱部长说服了我,他告诉我,要想让更多的市民知道这场展览,就应该接受您的采访。因为目前为止,P市晚报仍然是P市覆盖率最高受众最多的报纸。尤其是对一些中老年,他们可能还没有习惯使用发达的网络,而是更偏向于从报纸上来接受新的讯息。”      在这样一个好像世外桃源的地方,听着这样一个古画中走出的人物说什么“网络”,安然忍不住有种奇怪的违和感,这一点也从她的脸上表现了出来。不过钱部长劝他的话,听起来倒是很耳熟啊!      严珽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忍不住笑道:“怎么?因为鄙人住在山野之中,梁记者就认为鄙人不谙世事了吗?”      “当然不是,”安然连忙摆手,但是,她忍不住接着问道:“您既然让我来采访,却并没有告诉我关于这个展览的任何情况,那么,您要我过来,究竟是想要我为您做什么宣传呢?”      “其实,我之前已经放出了消息,不过,却没有任何的进展。”严珽眉头轻蹙,仿佛在考量着她的可靠程度,良久之后才看向了她:“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件失物。”      “失物?登寻找失物的告示应该是广告部的事,当然,我帮您记下来也没问题。”安然纳闷道。      “不,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严珽摇摇头,开始慢慢讲述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P市城南的高档小区“铭和山庄”的大门外,盯着那小区门前那个派头十足的雕塑,夏午阳失望地叹了口气。他们这次的行动十分保密,可出人意料的是,当他们到达了准备暗查的单元时,却吃了个闭门羹。而当他们调查了这个单元的业主后发现:这个单元之前的住户只是外地的租户,而且,就在不久前,他们就已经退了房离开了!      线索又一次中断了,但他们通过和小区的保安协调后,调取了小区内的监控录像,只能期望从那里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拿出了手机,给安然发了一条短信:“采访怎么样?结束了吗?我们的调查大概走漏了风声,铭和山庄内的那户可疑人家已经搬走了。不过我们取得了小区内的监控录像,怎么样?梁大记者愿意赏脸一起看一下吗?”      很快,他就收到了安然打来的电话:“采访已经结束,我回来了。我也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我们到哪里见?”      “好的,你等着,我去接你。”听到这话,夏午阳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P市城西的文玩交易市场外,何淑兰拘谨地站在门前,她这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看着那略显冷清的市场,她内心直打鼓——小叔子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俗话说的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何淑兰的丈夫马伯龙虽说脾气暴躁,但却是家中的支柱,他去世之后,除了对亡夫的思念,何淑兰感觉到最多的则是生活的压力。他们的儿子几个月后即将参加中招考试,而她心知他的学习并不出众,要想上重点高中,那价格高昂的“择校费”肯定要出。正在此时,他们家又遭此重创。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身影,她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的前途毁掉,就算砸锅卖铁她也一定要让儿子上重点高中考好大学!      可是,他们家里还真没有几两“铜铁”好卖,这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无意中听到的小叔子来找丈夫时说过的话,好像是老头子留了件东西,恐怕能值大钱,他劝丈夫把那东西拿出来让他找买主。可是,自己丈夫那个炮仗脾气,也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把他赶走了。她可和丈夫不一样,管那是什么老头子的遗物,既然能卖大钱为什么不卖?况且,公公在天之灵也会想让自己的孙子过得好吧?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肩上挎着的背包,那里面装着的,正是平时丈夫连她和儿子都不让碰一下的几件“宝贝”,不过现在,可就任她处置了。      何淑兰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女,但她却不是傻瓜,即使是日常买菜也知道货比三家的道理,所以,她可不打算把这些宝贝都一股脑地交给自己的小叔子,她得先来探探行情再说。      不太熟练地摆出一张“行家”的面孔,她紧绷着神经进了文玩市场,在一楼转了一大圈后,她才被人指点着上了二楼。      “什么?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啊?这都是我公公留下来的宝贝!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她吃惊地望着对方,诘问脱口而出。      听到她这话,老板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道:“大姐,您别恼火,玩这个的谁没交过几次学费啊?您找行里人打听打听,我老姜头是什么人呐?您这几样东西都不大对,我还能蒙你嘛?”      看到对方还是一脸的质疑,老姜头闲来无事,存了几分在外行人面前卖弄本事的心思,索性一件一件给她讲说起来:“嘿,您还不信!咱们先说你这个角杯,”他说着就拿手指点起来:“瞧见没有?网路都是交叉的,可不是鱼子纹!看颜色也不对!这就是个黄牛角仿的犀牛角杯。”      何淑兰疑惑地瞪大眼随着他的指点去看着手中的“宝贝”,虽然她不大懂这一行,但也知道黄牛角肯定没有犀牛角值钱啊!      老姜头言罢又指向了另一件青瓷的笔洗:“还有这个,我都不好意思说了,看这贼光冒的,整个一个“新加坡”!您这是地摊儿上买的吧?”      “都是我公公留下来的。”何淑兰把那笔洗往怀里收了一收,再开口时,底气已经没那么足了。      不过,她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最后两件“宝贝”上:“这个翡翠面的戒指还有这个三脚香炉呢?”      老姜头打着强光手电,往戒指面上照了一照,笑着摇了摇头:“就是老坑玻璃种的翡翠也没有这么通透的,一丝絮都没有,颜色挺漂亮,只怕是个玻璃做的。”      他在心里又暗笑了一声那女人的外行,拿起了那个铜制的宣德炉:“这个宣德炉嘛,倒是有点意思,恐怕是民国时候仿的。我也不想叫您白跑一趟!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他边说着,边竖起了一根指头:“10块钱!”      何淑兰早就叫他这一通讲说得云山雾里,本来正矮了一截,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跳起脚来:“你说什么?!10块钱吃碗面都不够!你打发叫花子呢?!”      老姜头说得有些得意忘形,一时间把行话说了出来,忘了对方根本是个彻底的外行,原来在这一行里,1块钱就是100块人民币,而10块钱就是1000块人民币的意思,怎料对方没听明白,一听这话,立刻恼红了脸,把那几件东西往包里一塞,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出了门。      留下老姜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拍着大腿暗自后悔:没拿了那个宣德炉,还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准确的猜想   何淑兰不甘心地在文物市场二楼转了好几圈,但她还是越来越失望,他们的反应跟老姜头大同小异——那几件东西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不过,她算是长了些见识——也知道了那个老姜头真不是损她,那个宣德炉人家是出价1000元人民币,可不是真的10块钱!而且这价钱也算是厚道了。      她这心里越来越凉,原本还被她紧张兮兮地抱在怀里的包包,现在随意地耷拉在身侧。起初,她还指望着能弄个一二十万的,把孩子上大学的钱都给凑齐了,可现在,她已经清楚了那只是一种奢望,只希望能弄个万把块钱,能把孩子的择校费给凑齐就最好了!也许,这些店主都欺生呢?说不定小叔子能找到出价高的大买主?      这样想着,她摸出了手机,满怀期望地拨了出去。      “喂?阿虎吗?我是你大嫂啊!”她亲切地叫着,口气里充满了一种故作熟悉的热络。      “哦,是大嫂啊,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马季虎的声音也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文物市场这儿开了家店,今天刚好经过,我想着顺便过来瞧瞧你,咱们这店是叫什么来着?”何淑兰不好直说,只好顺嘴说个借口。      “哎呀!真是太不巧了,我人在外地呢!大嫂,咱们的店名叫‘鑫古斋’,三个金的那个鑫字,您可记好了!我明天就回去,您等着我一回去就跟您联系啊!”听话听音,马季虎一琢磨就知道了这个总共跟自己没说过几句话的大嫂找自己所为何事,他的口气立刻就热情了八度,恨不得顺着手机爬出来。      “哦,那真是不巧,没事没事,你忙你的,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何淑兰听着他那热情的声音,原来已经凉透了的心思又热络了起来:看样子,他还真有些门路!      这一趟看来也没白跑,眼看事情可能会峰回路转,她立刻带着期望转头回了家。      P市警察局刑侦大队技术科内,几个年轻的警察一脸促狭地围着安然,直盯得她脸上泛红。      “去去去,你们干嘛呢?没见过美女啊!”夏午阳端着杯茶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他立刻出声赶人,然后把茶水放在了安然的面前:“请喝茶。”      “谢谢!”安然脸红着道了声谢,她已经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半天了,还好夏午阳来给她解围了。      “夏哥,这是谁啊?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个长着大大的眼睛的小个子警察故意问道,说完他还朝着安然挤了挤眼睛。      “皮猴,你皮痒了是吧?”夏午阳笑着恐吓一声,接着说道:“这可是我的证人。你们没事的就别在这儿捣乱了啊!”      “怎么?这么漂亮的美女,难道不是咱嫂子吗?”“皮猴”是皮坤的外号,他的年纪是队里最小的,平时最爱开玩笑耍宝,人长得也瘦小,机灵劲儿像个猴子,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外号。他跟夏午阳私交很好,此刻闻言,他故意做吃惊状,两个大眼睛瞪得溜圆,还在眼眶里提溜溜乱转,逗得其他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连安然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看到她并没有生气,夏午阳终于放了心,他照着皮猴的后背毫不客气地给了一巴掌,接着道:“少胡说八道!人家可是大记者,专门过来帮我们调查的,你要是把她给吓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好那好,我可不敢耽误你们做正事了,咱们走咱们走!”皮猴也是见好就收,他拉着其他几个特意来看“热闹”的同事,一起出了门。      “你可别介意,他们就是爱开个玩笑,其实人挺好的!”看到他们都出了门,夏午阳连忙跟安然解释道。      “没事,谁还没有几个逗比小伙伴呀!”安然“宽宏大量”地摆了摆手,接着道:“你说要我看的录像呢?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同事已经用四倍的速度快进着看了一部分了,不过监控录像这东西,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白,暂时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已经看到了张城生进那家的画面,麻烦你这个大侦探看看,看能发现什么问题不能?”夏午阳挠了挠头,连忙绕过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      “好的!我来看看!”安然立刻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连眼睛都噌噌放出光来。      看监控录像的确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诚如夏午阳所言,大部分的时间,录像上就是一条空荡荡的小路而已。之前是他几个同事一起在看,看了大半天,也只不过才看了几天的而已,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刚好看到了张城生去那里的那一段录像。而夏午阳把这一段作为了重点,反复看了几遍,不过也没看出什么来。      不过,安然却又有些不一样,她把那一段录像看了之后,又随机地选了几段有其他人出现的录像,最后,她把录像定格在一个画面之上,闭着眼睛,拿手指敲起了额头。      听着那梆梆梆的声音,夏午阳都为她感到有点痛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清楚了她这个习惯——要动脑先敲脑。所以,他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她给他一个合理的推论。      突然,安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睛冒着亮光,直直地望着屏幕,然后,她迅速把几份日期不同的监控录像同时打了开来,整个电脑显示器上立刻跳出了好几个窗口。      终于,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着屏幕道:“你来看这几个录像,看出点什么没有?”      夏午阳立刻探过了头去,这样一对比,他好像也看出了点门道:“呃,这几个录像里,那两个女人是不是都出现过?”      “对,因为监控录像太多,你们肯定是按照日期分开几个人同时看的,所以,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安然了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啊?难道你是说,这两个女人就是那家的住户?”夏午阳迷惑地问道。      “不!你再看看,她们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出去没有再回来,说明她们并不是那家的住户。而且,她们每次去这家,都是和不同的人一起去的!你有没有想到点什么?”安然一脸若有所指地提示道。      “这个……”夏午阳眨巴眨巴大眼睛,像个回答不出老师提问的学生。      “你看那些人手上提的东西!”安然把画面放大,指着一处说道:“这人提着的还有黄裱纸!”      “你是说?”夏午阳更加迷糊了,黄裱纸?那是上坟用的吧?现在还不到清明节啊?      “警察同志,我想你们这次面对的应该不是杀人团伙,而是一个诈骗团伙了!他们消失不见,恐怕不是得到了风声,而是做了一笔大买卖——恐怕就是张城生的那笔存款,所以自然就跑路了!”安然说着,又指着屏幕道:“这两个妇女明显是托儿,故意用问路之类的方式来引起别人的好奇心。然后,把受害人带到那家所谓的“大师”家中,等这个大师掐指一算,说某某人家里有血光之灾。那些受害人为了消灾,就会献上大笔的钱财。而黄裱纸就是他们装神弄鬼的道具。我想那个张城生应该是误打误撞地到了这里,而且,他本来就是在人生低谷,病急乱投医,我想他一开始肯定是暴露了自己家的情况,“大师”顺势就说他命犯小人并且可以帮他除去,结果,恰好此时马伯龙就意外身亡了!他一时着魔,才会相信那个大师是真的有什么法力,于是就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做什么‘法事’了!而且,不出所料的话,那个大师还会说,做完法事还会把钱还给他云云。”      “这不是新闻上经常说的那种骗局吗?我们P市还真没有发生这样的案件,如果是真的,那么相信很快就会有受害者报案的。”夏午阳被说得皱起了眉头,他轻轻摇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然嘿嘿一乐,挠着脑袋道:“其实,这些也不过都是我的推测而已,准确地说,大半只是我的想象,毕竟我们得到的线索太少了。这只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推论,也有可能这是个传销窝点,但如果这是传销的话,应该是人带人才对,不应该每次都是那两个固定的人员出现……”      她正说着,夏午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说了声抱歉就连忙接起了电话,安然也连忙噤了声。      “嗯,好的。是,我知道了。”他表情古怪地冲电话说着,眼风还时不时扫过安然一下。刚一挂断电话,他就朝着安然露出了一个佩服的笑脸:“大侦探,你真是神了!刚刚城南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有人诈骗,报案人就是那个张城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诈骗案   张城生看着眼前的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想从满面戚容中努力挤出个笑脸来,却失败了——满含苦涩的笑脸比哭更让人心酸。      “警察同志,我的钱还能追回来吗?那可是我老婆的救命钱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来,从里面抽出了几根,想要分给办案的民警,却被婉拒了。      他悻悻然地收回了烟,想要自己抽上一根,又瞥见了墙上那打着叉的无烟标志,只好失落地又把它们塞回了口袋。      看着他那副沮丧的模样,夏午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我们一定会尽力追查的,你能把具体情况再说一遍吗?”      “都怨我被鬼迷了心窍!”张城生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那声音大的直叫人挺他肉疼,接着,他就把自己如何受骗的过程徐徐道来。      原来这事真和电视法制节目里的防骗小短片很类似:张城生在城南第一医院给老婆拿药,刚出了医院大门,就有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向他问路。听她说起一个住在附近的神医,简直是华佗在世,活死人起白骨,让他听得也有一分心动,不过他理智尚存,还是半信半疑。况且,他也是真没听过这个神医的大名,就在他说自己并不知道那个神医住处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个大妈,她很热情地说她知道那个神医的住处,并且愿意亲自领他们过去。张城生此时闲在家中,又没有什么事,心想不如跟着过去看看,也许真遇到个神医,说不定老婆的病就有救了呢?      于是,他就随着她们到了铭和山庄。她们所说的那个神医还真有些本事,不但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问路女人的病情,而且还把她家里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原来这位不仅仅是个神医,还是个法力强大的法师。他说,古代巫医不分家,他家祖上在夏商时候就是御医,他不但传承了高超的医术,还传承了迷不外传的独门巫术,不管你有什么烦心事,什么老公有外心,孩子不听话,事业上遇小人,领导不重视。他全都包治!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张城生家有重患,还事业不顺!      听到这里,夏午阳忍不住直摇头,在旁边听着的安然也哭笑不得:那两个女人分明就是托儿嘛!况且,刚从医院出来又满面愁容,任谁都能猜到是他自己或是家里人生了重病!假如他的药还拿在手上,叫懂医的人一看,恐怕连是什么病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呢!再说了,那个事业繁忙的人会在工作日去医院拿药,又有闲心陪着你们去看什么神医呢?      在一旁做笔录的皮猴早就嘴快地说了出来:“哎呀!叔!你抽空也看看电视的法制节目,这两个女人明显就是那个什么“神医”的托儿嘛!下次遇到,可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张城生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呢?其实,他也是怀疑过的,但是,那件事真的就那么巧吗?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全盘托出,既然那帮人是骗子,那人就一定没什么“法力”,恐怕那事可就真是巧合了,自己应该也没犯什么罪吧?      看到他脸上出现了踌躇的表情,安然连忙冲夏午阳使了个眼色,他朝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对张城生道:“有什么情况,你一定不要隐瞒,也许那就是我们破案的关键呢!”      “警察同志,我也不是瞒你们,这事儿真有点蹊跷!说实话,起初我也不怎么信那个神医,可后来,他说我命里犯小人!而且,他只收我200块钱,就能给我破解了!我心说这要是骗子,光铭和山庄那房子,租一个月就得多少钱?他至于为了200块钱费这劲儿吗?于是,我就给了他200块钱。”      说到这儿,他的表情突然紧张了起来:“可我真是没想到,这事过去不出一个礼拜,我竟然从报纸看到,犯我的那个小人,竟然死了!”      “哦?”夏午阳也随着他表现出吃惊的样子,接着问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张城生连忙道:“现在我知道他们是骗子了,那这肯定是巧合!他当时就是拿黄表纸叠了个小人,写上了那人的名字和生日,然后念了念咒语把纸人给烧了。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当时你就以为是‘法师’做法才帮你除去了你的仇人,然后,你才相信了他,把全部存款都取出来给了他?”      张城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啊!他说要治好我老婆的病,就要拿钱给神仙上供,供上七七四十九天还会还给我的,而且,到时候我老婆的病就会全好了。”      “结果,你没等到七七四十九天就去那里看了,谁知道那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对吗?”      “是啊!我当时真是被猪油糊了心了!”张城生立刻又肉疼地叫了起来。      听完了他的陈述,夏午阳朝安然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诈骗案在刑侦大队归经侦科管,他们自然有一套侦查的手段。夏午阳也不过是想来确认一下事情的经过,而确认的结果很明显:这条线又中断了。      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安然不免想为他打打气,于是她主动道:“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不是说另一个跟死者有嫌隙的人是他的邻居吗?刚好,我们还能去拜访一下何大姐,我还有些疑问想要问问她呢!说不定,这次我们就能查出真正的黑手了!”   何淑兰从文物市场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她顺便去买了菜,准备给儿子做点好吃的——这一段时间,他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她在厨房里忙活着,窗外传来一阵阵收旧物的吆喝声,她这边刚把一条鱼宰好,两手的鱼腥味儿还没洗净,就听到客厅传来了一阵门铃声。她慌慌张张地把手在抹布上蹭了两蹭,就出去开门。      门开了,但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你是?”她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大姐!我是收旧物的,你家里放的有什么老年间的旧物件儿没有,我都能高价收购,咱们这价钱可实在,比你去店里问可要给的多!”那个青年露齿一笑,刷白的牙齿直晃眼。      她心头一动,小叔子到底能给多少还不知道呢,不如再看看这个人怎么说?      “那你请进吧!我家还真有几件老东西,都是我公公留下来的,他可是当成宝贝一样。就麻烦你给我看看吧!”      把那人让进了屋,何淑兰先进厨房把手上的鱼腥味儿洗干净,顺便倒了杯茶,端出来放在了这个长得挺精神的小伙面前,这才转身进了一个房间。      她把墙上一副泛黄的书法卷轴撩开,在墙上摸索到了一个凸起,按下之后,贴着壁纸的墙上就弹起一扇木门,一个保险箱就露了出来,何淑兰看着这个在心中好笑——公公还真是把他那些破烂玩意儿当宝贝了,早在十年前就买了这个价值不菲的保险箱,现在看来,还真是讽刺的很。恐怕光这个保险箱,都要比他那些“宝贝们”还贵呢!      她把那几件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每拿出一件就忍不住叹口气,心里头不由得盘算起来,要是买这个保险箱的钱放在银行,这也要有不少利息了吧?      把这几样东西放到了那个年轻人面前,何淑兰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生怕他说出她在文物市场听到的那些话来。      那个俊秀的年轻人熟稔地掏出了放大镜强光灯,挨个儿拿起那四件东西,慢慢看了起来。      他看的时候十分专注,脸上一分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这让何淑兰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到底会给出个什么结论。      那人一样一样把东西看完,这才开口道:“大姐,不蛮您说,您这几件东西啊,恐怕都不大对!如果你愿意全部让给我,我也给您个实诚价——人民币10000块!您看怎么样?”      10000!何淑兰咽了口吐沫儿,这可是一下子比那个古玩店老板开的价高出了10倍啊!看来,这里面的水可真深!她免不了又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们收东西的肯定也得赚钱吧?照这样子看,说不定这些东西还真能卖高价呢!      她犹豫的表情被那人看入了眼中,他也并不着急,端起茶杯来慢慢啜了一口,接着道:“如果您不乐意卖,那我就上别处去了。说实话,你这一堆东西也就那个宣德炉还算有一眼,其他那几件东西,但凡懂点行的人,都知道是妖怪!”      何淑兰看他一副笃定的样子,但想起来明天小叔子就要回来,忍不住道:“要卖这些东西,我还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不如你给我留个电话?要是我决定卖了,再跟你联系?”      “那也行,要不您给我说说手机号码,我给你打过去吧!”他说着,就放下了茶杯,拿出了手机。      何淑兰连忙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她这边刚说完,就听到门铃声又一次响起了。她心里纳闷道,今天家里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热闹,怎么又来客人了?      她朝那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站起身去开门。      这次来的两个客人,也让她十分惊奇——竟然是上次和她一起去医院的那两个警察!他们怎么会突然来找她呢?      看到她来了客人,那个收旧物的年轻人连忙站起了身来,他朝何淑兰道:“大姐,您有客人就先忙吧!我先走了,您要是想好了就跟我联系啊!再见!”      何淑兰正在奇怪为何会有警察找上门来,见他要走,便随口道:“那好!再见!”      等送那收旧物的人出了门,她立刻殷勤地招呼道:“两位快请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打硬鼓的男人   在中国人老旧的观念里,不惹官非是本分人的处事原则,而作为一个传统家庭妇女的何淑兰,在看到警察上门后,自然就带了一丝惶恐——尽管她并没做什么亏心事。      好在夏午阳很熟悉这种情况,他那阳光的气质与和煦的态度很快就安抚住了她的不安,让她相信,他们真的只是进行一些例行的访问而已。      而安然那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清秀长相——也就是俗话中的面善,也让她更快地赢得了对方的信任。      “何大姐,你这几件都是古董吧?”安然一眼就瞥到了在茶几上还来不及收起来的几件东西。      “哎呀,是我过世的公公留下来的,我还想着说不定是什么宝贝,特意去店里问了,结果也不值什么钱!”何淑兰摆了摆手,诚心实意地说道。      “哦,原来是家学渊源啊!所以,你小叔子才子承父业开的古董店吗?”安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问道。      “噗,你可真会说话,还家学渊源呢!我看这爷俩谁都不懂行,就是我小叔子成天忙忙叨叨的,也没见着他赚什么大钱!就是正儿八经的店铺也是刚刚才开起来没几个月呢。”何淑兰忍不住嗤笑出声,老头子拿着破烂当宝贝,还有小叔子,她还真不是瞧不起他,要是他真有钱,她早就抹下脸找他借钱去了!就算他们哥俩儿闹了点别扭,但打断骨头连着筋,麒麒可是他亲侄子!      “对了,听说你们家六楼那个冯高远跟你亡夫关系不大好?”夏午阳见话题要跑偏,连忙出声问道。      “唉,”提起马伯龙,一丝哀伤从何淑兰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的脾气实在太差劲,要说他们感情有多深还真有点矫情,但毕竟是过了半辈子的人,虽然有时候真把她气得巴不得他早死,可毕竟他们的儿子都已经那么大了,提起他她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涩:“他那个脾气真是太差劲,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和他过了这么多年的——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过不下去了!冯哥人其实挺好的,他就敢把人家家的小雪给毒死,多可爱一条小狗啊!其实也就是话赶话吵两句嘴,你说至于吗?我背地里不知道给他干过多少擦屁股的事,这次也是,我偷着上他们家,给人家塞了五百块钱才算是完,还不敢让他知道……”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停了下来,似乎回想起了那些需要帮着暴脾气老公善后的日子,以后,她大概再也不用拿热脸贴冷屁股地追着给人道歉了,可她的心里竟然没来由地一阵空落落的。      看到何淑兰两眼放空地看着眼前的空气,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安然心里也是一阵不是滋味儿,她跟夏午阳相视一眼,便站起了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啊!”何淑兰猛地回过神来,连忙道:“你们不再多坐一会儿了?”      “大姐你忙吧,谢谢你的配合。再见!”夏午阳客气地朝她点头笑道。      随后,他们在六楼冯家也证实了何淑兰的说法,冯高远虽然跟马伯龙不对付,但他们的关系更类似是“损友”,吵吵打打了半辈子,谁都不服气谁,但不吵架的时候,两人有时候还会一起去约着喝个小酒、钓钓鱼。      待他们走出了楼道的大门,夏午阳看着一脸若有所思又开始举起手来敲脑门的安然,忍不住问道:“你又有什么发现吗?那个冯高远看起来真的和马伯龙的死无关,还是说,你怀疑那个跟死者有龌龊的弟弟?”      安然抿着嘴摇了摇头,她抬起头来,眉头微颦地看向了夏午阳:“原本这的确是我的猜想,其实,马家兄弟的真正矛盾点就是过世的马家老爷子所留下的那些宝贝。但是,我奇怪的也正是这一点:何大姐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些宝贝并不值钱。”      “哎呀,财不露白嘛!就算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人家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嘛!虽然也有人爱炫富,但大多数人都是闷声发大财好不好?”夏午阳不赞同地说道。      “哈,你的说法我完全赞同!”      听到对方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自己的话,夏午阳一愣,接着就听到她又说道:“所以,我才认为她说的是真话——你会把你家存折随便扔在桌子上吗?”      “呃,这倒也是,假如价值连城,他们应该会好好地收起来才对。”      “不过,就算是不值钱的东西,就算纯当装饰品,她也不应该随便摆在茶几上吧?”正在说着,安然突然大叫出声:“是那个人不对劲儿!”      “怎么了?”夏午阳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路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安然兴奋地扯住了他的袖子,说道:“刚才,我们在进那家门的时候,不是有一个男人吗?你还记得吗?”      “哦,那个留着平头、脸黑黑的年轻男人?”他想了想,疑惑地说道。      “对!”安然又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一只发现了块大骨头的小狗:“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      “他?”夏午阳一愣,他怎么会可能会知道这个?要说他和马家是什么关系,他还能猜测一下。亲戚?朋友?或者是同事?      “他是打硬鼓的!”安然的眼睛继续闪烁着奇光。      “那是什么东西啊?”夏午阳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近期负责一个古董方面的报道,所以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打硬鼓的就是收旧货旧物的人,因为过去他们走街串巷经常敲着个小鼓,所以就有了这个称呼。”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不就是收破烂的吗?现在好像也收旧手机旧家电。”夏午阳恍然大悟道,还顺便举一反三了一下。      “不!这种收旧货的主要是收家里的老物件,但是,正所谓“盛世收藏,乱世黄金”,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爱好收藏的人也多起来了。电视上也经常播寻宝鉴宝类的节目,人人都以为自己家的破烂是传世之宝呢!哪里肯贱卖?所以,这种走街串巷收东西的方式也已经消失匿迹了。就像你,根本就没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对不对?”      “你是因为何大姐把家里藏的宝贝拿出来才这样猜的吗?”      “嗯,重点是:为什么这么一个已经消失许久的行当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而且,正好赶在那个把父亲遗物当是珍宝连妻儿都不让乱碰的马伯龙死后的档口?”安然的眼睛直盯着他,反问的架势几乎咄咄逼人起来。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夏午阳被她盯得都要心里发毛了,忍不住挠起了头发:“你这是说,那个幕后黑手设计了一大圈是因为觊觎他家的宝贝古董,所以才要除掉马伯龙?可是,你也说了,何大姐没骗人——她家的宝物不值钱啊?”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那个古怪的问题,换个方向思考,就会变成答案!”安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向回跑去:“快,快,我们快去证实一下我的推测!”      又一次听到了门铃声时,何淑兰真是纳闷极了——平常也没有这么多客人,今天怎么一波又一波的?不会是儿子忘了带钥匙吧?      当她看到刚刚送走的客人又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你们落了什么东西吗?”      “何大姐!”安然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她的脸涨得通红,嗓门儿也出奇的大,把何淑兰吓了一跳:“哎,怎么了”      “请问一下,刚才我们来时,在你家里的那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他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何淑兰狐疑地看看安然,又看了看杵在旁边把窘得通红的脸努力朝别处转的夏午阳——这姑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那个俊小伙儿了?可她身边这位不是更俊吗?      “呃,他是来收旧东西的。”没你身边这位的工作好呀姑娘!      一听果然如此,安然的眼神更亮了,她飞快地转头看了看夏午阳,正好碰到他惊讶地转过头来,给他了一个“被我猜到了吧”的眼神,接着她又飞快地转过头来死盯住了何淑兰。      何淑兰叫她看得一头雾水,接着说:“你要电话,那我给你找去,那会儿他说给我打过来。应该在手机上!”      何淑兰纳闷地看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瞧了几遍,在通话记录里还是没看到一个陌生号。      “奇怪了,那会儿我给他说了我的电话,他说给我要打过来的啊!”她尴尬地看着对方,却看到了那个姑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要不到电话还高兴起来了?      “是不是找不到他的电话?他根本没有给你留电话对吗?”安然连珠炮似的问道。      “还真是,也许是他急着走,忘记了吧!”何淑兰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真是太感谢您了!那就不打扰了,再见!”安然却干脆地道了别。      “果然,那个人有问题。”一出门,夏午阳就忙不迭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正在低头发短信的安然却胸有成竹地抬起了头来:   “嗯,我现在已经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们这次晚了一步。不过,放心吧!那个组织,他们一定会现身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   何淑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叔子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黑,调色盘似的把各种颜色在脸上转了个遍。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终于,她搓了搓手,忍不住开口问道:“季虎啊,你跟嫂子说实话,咱们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却见马季虎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嘴里嗯了一声,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比了比三根手指。      何淑兰的心一下子砰砰乱跳起来,这意思是三万?那麒麒的择校费不就不用担心了?      “三万吗?”她满怀希望地问道。      马季虎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3000就是实价了,还三万,你想钱想疯了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来,就这样拂袖而去了。      只留下何淑兰一人暗自懊恼,早知道昨天不如把东西直接给那个收旧货的了!人家好歹还出了一万呢!还有电话,他怎么也不说给留个呢?      几日之后。   安然这是第二次到严宅了,但她的惊艳丝毫没有比初次少上一分——中国传统园林讲究各个时节皆有美景,此时正是腊梅花开之时,走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之上,她的鼻间不时传来一阵梅香,只觉得自己随着这暗香浮动也多了几分风雅。      这次严珽是在客厅和她见的面,而且也如那美轮美奂的园林风光一样,再次让她惊艳了一回,不过比起初次的失态,安然这次就表现得好多了。      “梁记者,真是多谢你了!上次拜托你之后,没想到这么快,我家的珍宝就有了下落。”比起上次宽和有礼却客气的姿态,严珽眉眼之间多了一分真心相交的诚意,语气也有了变化。      “其实,那人并不是我找到的!”安然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接着道:“这么说来,已经有人跟你联系了?”      “是啊!那天你刚发了短信说,很快就会有人和我联系,送还我家失落的宝贝,果然没几日,就有人跟辛宸联系了!你太谦虚了,要不是你提前知道了消息,怎么会说的这么准呢?”严珽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他终于不负亡父的重托,可以让严家传家之宝恢复如初了!      “严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把钱给他们!”听到这里,安然把茶杯往旁边桌上一放,紧张地瞪大眼睛盯住了严珽。      “人无信不立,既然我出了三千万的悬赏金,自然就不会食言。只是他们的要求十分蹊跷,居然要求把这笔钱全部换成没有标记的金条,然后再交付。这倒是让人有点头疼,我这几天还在忙这件事情。况且,你上次不是说当有人跟我联系的时候一定要通知你吗?所以,我才特意请梁记者来,一同参详参详。又或者,你早就准备好了给我一个解释,是吗?”      安然看着严珽好奇的目光,沉吟了一下,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这个故事实在是有点长。最后,她抬起了头来,开始从半年前的那场奇遇说起。      过了半晌,得知了全部事情的严珽紧锁着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是说,因为这件宝贝,已经有四个人无端送命了?”      “是啊!”安然也随着叹了口气:“我刚开始一直以为这个幕后黑手是以人命换人命的方式为什么人复仇。可后来,我才明白我错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让人放弃底线的,更多时候,还是利益——巨大的利益!直到我知道了你在寻找遗失的宝物,并且出了天价的悬赏金时,联系前因后果,我才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他们面对的是整整三千万,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他们怎么会不动心呢?”      “可是,你想要我做什么呢?”严珽收起了恻隐之色,他虽然同情那些人,但并不会为此而愧疚——真正杀掉他们的,并不是他家的宝物,而是那些有着贪婪念头的人们,不是吗?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过太多为了争宝兄弟姊妹反目成仇的事情,况且这些毫无关系的人呢?所以,他绝不会因此而放弃严家的宝物,那可是父亲到死都在盼望着的事情。      “是这样的,严先生,我希望你们能和警察配合,我们一起演一出戏,我保证,你家的宝物能够完璧归赵!”      “这个嘛!”严珽犹豫了起来,真的能够相信对方吗?假如他们失手,那些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地拿走自家宝贝,他值得去冒这个险吗?      “孟倩倩,才二十三岁,马上就要跟男朋友结婚,可她再也没机会披上婚纱了。还有马伯龙,四十二岁,独子只有十五岁还在上初中。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可凶手却逍遥法外,甚至会一夜暴富,从此快活自在。严先生,您真的觉得这样公平吗?”   说到这儿,安然突然站了起来,郑重地向严珽深深地鞠了一躬:“严先生,拜托你了!”      “那个人姓马?”严珽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那明显带有煽情色彩的话,严肃地问道:“你是说,我们家的宝物之前一直还在马家人手里?那个马伯龙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啊?马伯龙的父亲?”安然被他突然间的质问整的一愣一愣的,连忙掏出了手机:“这个,我现在就给你问问。”      “蚂蚁?!”这个怪名字让安然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然后又恍然大悟道:“哦,是甲乙丙丁的乙啊!马乙,一年前因肝癌过世,终年72岁。嗯,嗯,好的,谢谢!”      挂断了电话,她望向了一直在听着她和夏午阳通话的严珽,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他把手一挥:“我已经听到了。你刚才说,马家的老爷子一年前过世了?”      “是啊,因为得了肝癌。”安然答道,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这样子,他们难道是旧识吗?也难怪,不然严家的宝物怎么会在马家人手里呢?      “我说,怎么之前发出的消息一直没有人回应,原来是这样……世事无常啊!怎么这么巧,马叔偏偏走在了家父的前面!”严珽自言自语着,突然,他看向了安然:“好的,我答应你。请你一定要抓到杀死马家人的凶手!马叔一直为我们严家守护宝物,我绝不能让他的后人枉死!”      安然被他突然郑重其事的样子吓了一跳,别看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一旦严肃起来,气势还真是挺吓人的呢!她抓抓头,无奈地表示:“这个,抓凶手是警察的事啊!”我只负责提供猜想啊亲!      被安然带回的好消息振奋了精神的夏午阳,兴高采烈地说要请她吃顿大餐,安然当然毫不客气地答应了。刚好,西城路附近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据说味道不错,两人一下班就杀到了那里。      坐在充满异域风情的包间里,夏午阳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朝着安然一拜,道:“安然姐姐,你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吧!我都快要好奇死了,那个出天价的神秘悬赏人是怎么回事,那个宝贝又到底是什么呢?”      安然嘿嘿一笑,这次她的确没顾得跟他详细解释,也多亏他对她的信任,严家和警方才能携手合作。她摸了摸鼻子,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现在说的,全部都只是我的推论,事情究竟如何,恐怕要等你们抓到那些人后,才能真相大白了!”      “没事,没事,我就听你的推论!快说吧!到底他们家的宝物是什么?”      “嗯,你听说过‘祖母绿’吗?”安然问道。      “听说过啊!一种宝石,好像挺贵重的。”      “那个神秘的悬赏人,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赞助展览的富商严珽。他们要悬赏的,就是严家遗失的宝物——一颗价值连城的上品祖母绿宝石,而那正是他们祖传的祖母绿项链上其中的一颗。      在文革初期,严家为防止被迫害,举族迁往了海外,而他们家的家传之宝因为无法被带走,也被拆分开来,托付给了几个忠心的朋友,而马伯龙的爸爸马乙就是其中之一,保险起见,他把这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宝石镶在了一个普通的戒托之上,又和一些不值钱的假古董放在了一起混淆视听——就是我们在马家见到的那些东西。      严家以古董起家,在海外混得风生水起,不过,P市本地人却对这位富豪知之甚少,这也是为什么他显得如此神秘。叶落归根,严珽的父亲过世前,希望儿子能够回到祖国,并且找回他们家的传家之宝。      所以,严珽就在一年前回到了家乡,他四处寻访严家故交,几乎快把那条祖传的项链恢复如初,但偏偏少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颗——正是马家的那颗。他以为这颗宝石已经遗失,所以,就在古董圈子里放出风声,要出三千万收一颗祖母绿宝石。不过,却一直都没有遇见自家的这颗。      此时马乙已经过世,他的大儿子马伯龙应该是遵循着父亲遗愿,偷偷守护着宝石,却不知道严家正在苦苦寻找着这颗宝石的消息。而他的二儿子马季虎因为是圈中人,所以一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想到从父亲那里听过这种说法,认为自家那颗宝石就是悬赏的那颗,所以,他才会三番五次去找马伯龙,企图劝他把宝石换赏金。      可马伯龙性情暴烈,恐怕他一直都没把话听清楚,就当马季虎是来抢父亲遗物的,所以更加和他水火不容。但是,隔墙有耳,加上马季虎又开着一个古董店,恐怕他无意之中,就走漏了风声。正是这样为他哥哥引来了杀身之祸!      之后,那些觊觎赏金的人,就开始布局:他们寻找到了章家这对孤身老夫妻,以为他们报仇为饵,引诱他们搬进了马家所在的楼房。然后,就开始寻找机会,杀掉了那个情人众多的孟倩倩。因为她的风流成性,即使被发现不是意外,也会被引到情杀上去,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而之后,他们就可以稳坐钓鱼台,等着章氏夫妻成事!马伯龙终于如他们所愿“意外身亡”了,家中只有独子的何大姐肯定不会像丈夫那样死守着家里的宝贝,她自然更愿意把那些东西换成钱财。而他们就可以趁机以收旧物为名,进到她家,见到那件宝贝了。”      “可是,我们去的时候,那人不是走了吗?他并没有收到那些东西啊?而且,你说那宝石价值连城,为什么何大姐去古董店却被告之那根本不值钱呢?”夏午阳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叙述,插话问道。      “所以说嘛,你是警察,他们是贼啊!他只要见到那个戒指,就能够来个偷梁换柱了,根本不需要出钱把它买下来啊!”      “你是说,在我们进她家之前,那个假装收旧货的人就已经把宝贝给换掉了?”      “是啊!所以,他才会连电话都没有给何大姐留,他根本不需要再进行什么交易了!”      “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何大姐去古董店都被告知她拿的东西不值钱呢?”      安然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假如我全身上下的行头加一块不值200块,手里提着个50块钱的包包,脖子里带着个地摊买的10块钱一块的假玉佩,手上却带着块百达翡丽限量版。我拿这表抵押给你,管你借十万块钱,请问,你肯借吗?”      “要是你借钱,多少我都肯借,”夏午阳一呲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别人当然就不行了!”      “所以说啊!那个衣着朴实的何大姐拿着这些个假古董,和这个真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去古董店,那些会看人的老板们恐怕先入为主就把它当做假的了。况且,我还有一个猜想:何大姐明显就是个外行,她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祖母绿呢!而且,跟祖母绿颜色相似的宝石还有很多,比如最常见的翡翠,假如她拿着这个戒指当翡翠去让人鉴定,人家肯定会说这不是翡翠啊!因为再通透的翡翠里面也会有‘丝’,也就是纤维交织结构。打个比方,你见过有谁拿钻石去冒充白水晶吗?所以,它很可能被当成是玻璃或者是其他廉价的人造石。再说了,价值三千万的上品祖母绿,你确定那些开小店的老板们会常见吗?”      “啧啧!这还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夏午阳听得一脸感慨,不胜唏嘘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请君入瓮   严珽凝望着手里的照片,从高清照片上,他一眼就认出了那的确是他们家传的宝石——这样鲜艳欲滴的青翠色,如深渊幽谭,令人观之忘俗,惬意顿生。即使是常年和各种宝物打交道,可他除了在自家的家传之宝上见过这般美丽的颜色和光泽,就再也没有见过类似的。      看了许久,久到几乎要把这颗美丽的宝石牢牢印在眼中,他才放下这张照片,拨通了辛宸的电话:“告诉那些人,他们要的赏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要先验过他们的东西,才能交付赏金。让他们带着宝石过来一趟,你和老陈去接他们到半古园来。”      放下了电话,他才站起身来,之前站在书房边充作背景的那个瘦高个儿立刻走上前来,轻声道:“老爷,梁记者还有夏警官带着几位警官都已经到了,正在客厅等您。”      “嗯,我现在就过去。”他答应了一声,就朝门外走去。      这是夏午阳第一次见那个传说中的“神秘富豪”,严珽和他想象中的角色实在大相径庭,这是他头一次发现年轻和美貌并存时,可以完全没有“轻浮”的立足之地,而更令人惊叹的是:当你单纯被其美貌所惊艳之后,很快又要为他周身的气质再次心折。      夏午阳保证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假如只是存在于影视或文学描写,即使再夸张上十倍,都不会让他有一星半点的感触,可他偏偏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让他清清楚楚看到了,因为他的出现,梁安然眼中所放出的光彩。他这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底竟生出了一种类似于谷物或者牛奶发酵之后的味道。甚至于,连诚心感谢对方愿意和警方合作的话,他都有点不太想说出口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成年人了,即便产生了一些原因不明的酸涩心情,但除了笑容有点不太自然,他还是说出了该说的话:“严先生,我代表警方感谢你的合作!”      严珽微微一笑,这位警官好像看起来不大情愿的样子,这倒是有趣,难道?他的眼风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在一旁一脸关注的安然,轻轻颔首道:“这是在下应该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再多客气,夏午阳直接切入主题:“不知道严先生是否已经和他们联系过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我想让我的同事们熟悉一下周围环境,看看在哪里隐藏比较好,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些人手帮帮忙?”      “这是自然,”严珽淡然一笑,挥手叫过那个瘦高个儿:“李庚,你去领夏警官他们转转。”      李庚低头称是,安然扫了他几眼,认出这就是上次她来时那个领头迎接的男人,心说这应该是个管家之类的人物,想起他对严珽的称呼,不由得不让想到什么旧社会大家族中的世仆——联想到严珽的财力和身世,这倒也不奇怪。      接着,她猛然想起了马家老爷子的名讳——马“乙”,又想到这个李“庚”,心里忍不住又多了一分猜测:那个马老爷子是否也和这人一般,是严家的旧仆呢?假如是这样的话,他又要对这个家族抱有多么大的忠诚,才能守着足以让自己暴富的宝物却未曾有觊觎之心呢?而又要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够让他死忠几十年而不变呢要知道,即使是面对救命恩人,这世上也多是忘恩负义的豺狼之辈,严家却能独具慧眼,挑出了值得托付的几人,而他们家的绝世珍宝竟然能够在经历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沧桑之后,又被完璧归赵。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她一定会以为这是天方夜谭!      她从来都不怕以最坏的想法去猜度人性,而这就在她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让她忍不住脑洞大开,脑补着对面这个宛若谪仙的男人背后那神秘的家族传奇。      “安然,我们一起去吧?安然!”夏午阳刚要跟着李癸出门,就看见安然傻呆呆地看着严珽,两只眼睛都粘到了对方身上,他心口一堵,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啊?”听到这声喊,安然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尴尬地一抬头,刚好看到“谪仙”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她心口一紧:糟糕!自己刚刚又失态了!      严珽唇边含笑地看着“梁小姐”以火烧屁股的架势逃了出门,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些年鏖战商海,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却没见过这样矛盾的:假如她所讲的全部属实,真的是她看出那些案件的蛛丝马迹,那么她必然是个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人,可她偏偏时常会表现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直白。这让他不免对她产生了一丝的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辛宸一向很专业,她是个堪称完美的全能型助理——无论是老板的公事抑或私事,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处理好。可这次,她却碰到了一点麻烦——作为老板的“心腹”,她自然也参与到了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之中,其实,早在对方和她联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对对方身份的追查工作,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失败了!这也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以对抗顶级黑客的人,必然是另一个顶级黑客——这说明,对方比他们想象的更难缠!      而现在,她面临着的是更大的难题——对方已经三次改变见面地点了,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只是把人带回半古园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无法完成的话,她是不是太也失败了?思及此处,她的心中不自觉地燃起了斗志,而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沉静了。      片刻之后,她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这是对方发送的第四个地址,她打开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老陈说明了地址。接着,她又打开了镜子,把自己脸上那职业化的“面具表情”又适当地调出了三分不耐烦,就像是一个真正毫不知情只是被对方反复改变见面地点而显的十分不满的女人一样。她这才合上了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绝对不会让老板失望。      还好,这一次她终于接到了人,可她所见到的人,让她不禁一愣——虽然天天见到老板那样的人物,但正常的审美观还是依然存在的,她实在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竟然是他们口中可怕的“杀人嫌犯”!      她的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先生,您真是爱开玩笑,让我们白绕了这么多路!”      “抱歉抱歉!”对方歉然一笑,竟然有种晓风霁月的感觉。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辛宸在心中暗叹一句,就不再多说什么,吩咐老陈开车了。      一路上,她忍不住打听对方的身份来历,却均被对方回以沉默的微笑——他显然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坚持要以“匿名”的方式来领取赏金。      辛宸难得地碰了壁,却并不着恼——假如对方不是这么棘手的话,警方又何必要找老板合作呢?      半古园渐近,辛宸也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任何一个初次到半古园的人,从坐上竹轿开始,都不免要为其所惊讶,而这个男人却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以这种方式到那里去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入瓮   安然躲在一座由太湖石组成的假山之后,太湖石以皱、瘦、漏、透闻名天下,此刻倒是最好的屏障——她可以清楚地从石头上的空洞处看到园中小路上的来人,而来人却看不到藏身于花木假山之后的她。      她紧张地捏着一把汗,这可是她头一次参加这种抓捕活动,虽然准确说来,抓捕跟她关系不大,她的主要任务是:帮忙辨别来人。虽然不知道这个组织成员到底有多少人,但目前看来,“秦戈天”显然是其中的主要成员之一,作为他的“前女友”,假如来人是他的话,她就能够立刻辨认出来。另外,还有那个所谓的“收旧货”的人,他们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使来人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夏午阳他们也必须要请他回去“喝喝茶”了。      而当辛宸领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她的视野中时,她的心口猛地一揪,果然,是他!秦戈天!      她清楚感觉自己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甚至有种担忧:会不会被那正在走来的人听到?      然而,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那两人沿着距她半步之遥的小路缓缓向园内走去,并没有人注意到,假山后还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      待看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过内院的月亮门之后,她才敢放开声音吸了一口冷气——秦戈天的出现,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推测——那个可怕的组织的确真的存在着!      她忙不迭地发送出了短信,片刻后,夏午阳和严珽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来人就是秦戈天!”      严珽不动声色地招待着“贵客”,此刻,他嘴边含着的微笑实在堪称最佳迷药,几乎能够搅乱这世上任何一个雌性动物的心扉,但却很难让他的“贵客”有丝毫的恍惚。      秦戈天毫不客气地端起了白瓷杯,喝了一口,是纯正的武夷山金骏眉。他眉头舒展,轻轻赞了一声:“好茶!”      可惜,他只知茶好,却不知道这杯更好——这细腻胎质糯密洁白、釉水莹润的八角杯,正是典型的明朝德化“猪油白”。这一只小小的杯子,在拍卖会上拍出个三四十万实在是很随意的事情。      就算再土豪,拿三四十万的古董当平常的饮具用,也实在是有些过了,严珽此刻如此做派,当然不是为了炫富的——他先前是往古董圈里放的消息,假如安然的猜测只是猜测,来人就不会是个对此道完全不通的外行人。      可看着对方连对那杯子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多留,就知道,他恐怕只是把那只杯子当成了个普通的饮具而已。而此刻,他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起来,他道了声抱歉,看了一眼短信,心中了然。      “请问先生贵姓啊?”明知得到的不会是真话,严珽依然客气地问道。      “免贵姓林!”秦戈天笑着回答,随意报了个姓,他也不再啰嗦,单刀直入道:“严先生,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能麻烦您把我的赏金拿出来吗?刚好大家一起验验货!”      “这是自然,李庚,你去把准备好的赏金拿来吧!”他挥挥手,李庚就一声不响地出了门。      这次的赏“金”真是名符其实——价值3千万的足赤金条!体积有香烟盒大小的八根金条被一个壮汉抱在怀中,虽然他是个练家子,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个,但从他那重重的脚步声中,谁都不会怀疑那金条的重量——足有一百多公斤的重量,抵得上一个彪形大汉的体重了!      看到金子,秦戈天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亮色,但他很快就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个丝绒锦盒,轻轻打开,递到了严珽的眼前。      尽管严珽见到过不少的宝物,但这颗祖母绿宝石对他来说,意义却与众不同,他忍不住呼吸一滞,双手接过了这最后一颗宝石,拿到眼前细细端详起来。      但凡大自然孵育的天珍奇宝,仿佛一眼就可看出其与众不同——在那黑色的丝绒衬底上,静静歇着一片碧绿——那是从毫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之中偷取的幽谭之水,似乎凝结着千万年来的一抹幽思,用温润的姿态绽放着慑人心神的魅力。      严珽这件家传宝物的名贵之处,就在于那一串十二颗祖母绿宝石的碧绿颜色几乎完全一致,而每一颗都是万里挑一,晶莹无瑕。      虽然,他在看到这颗宝石的一瞬间,几乎就确定了,这正是自己家遗失的那一颗!      他不动声色地朝李庚点点头,后者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这颗宝石。      见秦戈天的目光立刻射了过来,严珽立刻解释道:“不好意思,这颗宝石还是需要拿走鉴定一下才好。”      秦戈天皱了皱眉头,他只身前来,临行前已经被交代了很多事,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也知道这三千万对对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并不值得其做手脚去坏了自己名声,可他还是忍不住违背了上面的交代,多说了一句:“那就麻烦您多等一刻,等我验好了这些赏金如何?”      “当然没问题!”严珽大度地一笑,朝着他点点头。      秦戈天见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持式金属元素分析仪。这个仪器长得好像科幻电影里的激光枪,方方正正的“枪身”之后是一个巴掌大的显示屏,前面的“枪口”是一道狭长的细缝。这个看起来很高大上的仪器其实就是一个光谱分析仪,通过X射线来鉴定金属的成分。      此时,那八根金光灿灿的金条此时已经放在了他身侧的茶几之上,他把“枪口”对上其中一根,几秒钟后,分析数据就已经出现在了显示屏上:99.992%AU。他满意地点点头,一丝不苟地把每根金条任意选了三四个地方做了检测——全部都是足金。      高科技手段的确迅捷,他全部检查完才不过五分钟而已,秦戈天这时才觉   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对着严珽一笑道:“抱歉了,家里人交代过要认真些。”      “这是自然!”严珽不以为意地一笑,当他看到对方拿出了那个检测仪才发现对方这怪要求其实真是深思熟虑——他们一不转账,以免账户被冻结,或是泄露身份;二不要现金,三千万的现金要查验上多久?携带起来又会有多少不便?而金子,只要是真的,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很轻易地变现。即便他们会承受一些变现兑换的损失,可安全性却是高太多了啊!      严珽又朝着李庚点了点头,看他捧着宝石出了门,这才又朝秦戈天笑道:“请坐请坐。”      期间早有女仆上前为他换了新茶,让秦戈天惊奇的是,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晃眼金条,那侍者居然可以视而不见,连眼风都没有扫过一个,这样的定力就算是他也未必有,而那却仅仅是这院子里一个端茶的女仆而已。      此时双方再落座,才真有了一份宾主尽欢的气氛,秦戈天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心了三分——他却不知道,手中端着的茶杯早就被换做了普通的骨瓷杯了。      “林先生,不知您从事什么行业啊?”严珽闲话家常似的开了腔。      秦戈天早就毫不客气地把那几根金条放入了背包,此刻面对对方的寒暄,他灿然一笑:“金融业。”      “哦?是银行还是证券、保险?”严珽随意地问道。      “风投。”秦戈天随口说道,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还郑重地打着条靛蓝色的领带,如果不是他手里的皮包因为装着今条而显得鼓鼓囊囊,略有些违和,还真像是个年轻有为的佼佼者。      严珽看着对方,想起安然所讲过的事,虽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他此时却忍不住想要给对方四个大字:衣冠禽兽。      各有心思的两个人随意寒暄着,都是惯会做戏的人物,任谁看去,都觉得这两人之间全是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不过,在这相谈甚欢的时候,秦戈天还是敏感地发觉事情有点不对:“严先生,不知道检验还要进行多久呢?这时候也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我问一下,应该很快就好了!”严珽立刻拿起了手机,拨出了电话。      说了没几句,他煞有介事地擎着手机往房外走去,一边回头朝秦戈天道:“真是抱歉,检验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一下。您先别急,请随意坐坐,我稍后便回。”      “那你先去忙吧!我不要紧的!”秦戈天点头微笑,待他的身影一消失,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了。搞什么鬼?难道消息是错的?东西不对?      不过,他邪邪一笑,拍了拍手边的背包,东西到手了还想让老子吐出来?没门儿!      他端起茶杯,举到面前,借机左右打量了一番——除了刚才给他换茶的那个女仆,再没有其他人了。他忍不住心头一乐:这装模作样的家伙,家里整的跟大观园似的又怎么样?住这荒山野岭的,就连钟点工也不好雇吧?      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的茶杯就“不小心”跌落在地,他连忙慌乱地弯下身去捡,却又“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那女仆见“客人”出了状况,连忙上前来看,就见对方紧紧捂着手掌,一脸的吃痛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被碎瓷割破了手。      “先生,你没事吧?手怎么样了?”她语气连忙关切地问道,神色却并不慌张。      “我手被割破了,能麻烦你帮我拿个创可贴吗?”他皱着眉头道,对方说了句稍等,就快步出了大门。      看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他脸上浮上一抹得色,紧紧相握的双手松了开来——白净的手上连一丝血迹也没有!他伸手把装满了金子的包往怀里一抱,就准备不告而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有事相求   把包背后的拉链拉开,从里面又抽出了两根背带,秦戈天就把怀中的整袋金条移到了背后,背负近一百公斤的重量对普通人来说,可并不轻松,不过,在这一点上来说,秦戈天可不算个普通人。      他大踏步走到了门口,可刚要抬脚跨过门槛,就听到耳边传来炸雷般的吼声:“不许动!”      他一个激灵,脚下一顿,险些儿被高高的门槛儿绊倒,他连忙扶住了门框,直起身子一瞧,眼前出现的却是几个高大的陌生男人,看着他们手中高举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枪支管制极严的TC,能拿枪的人,可就只有警察啦!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秦戈天狼狈不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曲折的山路之上,安然才从掩身的半古园大门内走出,这个曾经带给了她许多幻想和希望,又带来了挥之不去的梦魇的男人,终于要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吗?      中国人传统的春节很快就到来了,而P市博物馆在正月初五开始的“妆奁拾珍——古代珠宝首饰文物珍藏展”也如期举行。      正赶到春节长假,又加上许多娱乐场所也放假休息,这个展览的消息在晚报上一登出,就引来了许多市民的关注。      正月初五,民间又俗称“破五”,这一天,民间习俗要“送穷”,迎财神,开市贸易。因此,从一大早,安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鞭炮声。虽然从理论上说,她的春节假期还没结束,不过,她今天可是自愿要去免费“加个班”了!      P市博物馆建在P市新城区,灰色的外形方方正正,看起来十分大气,安然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入了大厅,然后,直接到了三楼的展厅——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了。      一进大厅,她就发现,在展厅的每个玻璃展柜外,都站着两三个目光犀利的男人,他们装扮平常,高矮不一,但矫健的身形和分外警觉的眼神,能让他们轻易地就和普通游人区别开来。      看着其中几张眼熟的面孔,安然已经认出:这些人就是在半古园的那些身手不凡的“轿夫”!看来,今天他们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好这些价值不菲的宝贝们了!      她朝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便开始认真地记录起这些难得一见的珍品来。      “清 白玉质龙壁佩饰   长径7厘米、短径3.6厘米   白玉,整体呈椭圆形,为卷体的神龙,龙壁为透雕,龙身上阴刻云纹,壁面刻饰谷纹……”      “宋玉鱼   长10.3厘米、宽1.5厘米、厚0.7厘米   白玉质地,局部受沁呈褐色。器形扁平,狭长。鱼吻部与头背平齐……”      “明 多宝蝴蝶金簪   长15.5厘米宽6厘米   金掐丝镶红宝、玛瑙,蝴蝶双翅轻薄,形态轻盈……”      这些赏心悦目的精品,历经历史沧桑,再次展现于众人的面前,依然美的动人心魄。作为一个审美观正常的女人,看着这么多漂亮的饰品,安然从惊艳到口水泛滥,甚至眼红起那些古代的贵妇们——怨不得最近小说、电视都流行穿越,要是回到古代可以拥有这么多美丽的饰品,自己也好想穿越一回啊!      一个一个挨着展柜看去,当她走到最大的那个展柜时,不经意地一抬头,她立刻感到心脏如遭电击,呆立在了当场!      惊鸿一瞥!      之前她还能够理智地记录所看到的美丽珍品,但此刻,她却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只能沉浸在被极致美丽所击中的震惊之中。      待她费力地将视线从眼前那一串美丽的祖母绿项链上移开之后,她才恢复了思考的力气——毫无疑问,这就是严家的那串传家之宝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有的宝物会“价值连城”了,原本她还以为以城池易宝物的君主恐怕都是昏君,但当她亲眼见到了这堪称奇迹的美丽珍宝之后,她忍不住改变了看法:假如她是一国之君,有人要用如此宝物换她几座城池,她恐怕也会欣然应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与这样世间奇珍相比,失几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一边记录一边感慨,几乎同时就在心中打起了腹稿,她连忙又低下头把自己的思路整理在手中的笔记本上。      因为这是一场免费的公益展览,所以今天来的人格外多,她正在奋笔疾书,曲起的手肘不知被什么人顶了一下,手中的笔“啪”地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滚进了人群。      糟糕!她连忙弯下身去,一边说着“借过”一边追着那只笔往人群里挤,可那只笔被人踢来踢去,越来越远,她只好艰难地把手往人腿组成的丛林里伸,不但没够到,还被不明所以的人恶狠狠地瞪了几眼。突然之间,她身边的密林般的腿突然静止不动了,接着,又慢慢往四周散去,她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片空地。      眼看着那只倒霉的笔终于被自己抓到了手里,她长吁了一口气,直起了身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边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一抬眼,看到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美目,她一愣:这不是严先生吗?他竟然亲自来了?      怪不得周围会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美玉难求,美人更难求,像他这样冒着仙气的人物猛地出现,的确会自带世界按下暂停键的效果。      安然毕竟不是第一次见他,虽然称不上对他的美貌免疫,却也自然了很多,她连忙笑着打招呼:“严先生,你亲自来啦?”      严珽微微一笑,寒暄道:“梁记者,你好!好久不见啦!”      周围的人群在停滞一瞬后,慢慢开始活动起来,虽然许多人都还忍不住偷眼去瞄这个看起来好像明星的人物,甚至有年轻的女孩偷偷拿出手机来想要偷拍这个出色的人物——当然被保安人员礼貌地制止了。      安然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竟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和这样外形太过出众的人站在一起,实在有点亚历山大!作为明显的对比项,她几乎可以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了!      “梁记者,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吗?”严珽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出声询问。      安然一愣,立刻受宠若惊地把头点得如啄米小鸡:“当然当然,没问题!”      坐在车内,安然偷眼打量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严珽,他今天没有穿在园中见到的那种衣服,而是穿了件普通的休闲开衫,不过,像他这样的人,穿什么大概都会显得气质卓绝。      发了会儿花痴,安然不由得想起正事来:他看起来怎么像是为了自己而来呢?如果是为了看展览,他可不会见了自己就立刻离开呀!不过,他不是习惯让那个美女助理跟自己联系的吗?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在看到几个未接来电之后才明白过来:看来他之前已经跟自己联系过了,可是外面太嘈杂,自己并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不过,他怎么会亲自前来了?难道……她脸一红,然后好容易用理性压制下了绯色的绮念,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严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亲自过来了?”      严珽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梁记者,难道我在你心中是个无礼之人吗?在下有事要拜托你,当然要亲自前来了!”      “不!不!不!”安然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连忙摇头摆手地否认:“你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刚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的也是啊!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是要去采访人家,第二次,则是她去请求对方跟警方合作缉凶,自然还是应该她登门拜访了!      不过,尽管严珽的态度一直十分可亲,可她还是忍不住把他当成大BOSS的角色,总觉得他应该驻守在他那世外桃源的半古园中,不轻易现世才对!现在,看到对方穿着普通衣服,像个平常人一样坐在自己身边,她才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不过,他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闹鬼的地王   安然觉得,像严珽这样可谓“古色古香”的人,就算找她谈事情,也应该会去个装修古典的茶社才对,但没想到,他却带她到了一家西式的咖啡厅。      不过,这家咖啡厅的装潢的确别致,虽然是以简洁的黑白两色为主,但无论是翅膀形状的顶灯还是身下倒U字形中间悬空的沙发,都在用另一种方式吸引着人的眼球,丝毫不会让人有单调的感觉。      而室内唯一的一抹亮色,则是餐桌上那一束花瓣上还滚动着水珠的鸢尾花,素雅大方的蓝紫色,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宣告春日的来临。      虽然在明面上没有看到任何空调或其他制暖设备,但室内温暖如春,安然拿掉围巾脱去了厚厚的羽绒服,就露出里面驼色的高腰针织连衣裙来,这件裙子是她过年时狠了心买下来的,花了她一大半的年终奖,但上身效果真是绝佳,尤其是别致的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白皙纤长的脖颈来,格外显气质。秀嘉还侃调地指定这件衣服做她的相亲战衣,声称她穿着这件衣服,完全可以去冒充白富美了!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看到她这幅打扮,严珽忍不住轻轻念出了一句诗,满眼都是笑意。安然不由得脸红了——虽然她明白这只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美人的目光太高能,普通人hold不住啊亲!      “对了,严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然刚一落座就连忙开口问道,努力用多说话来掩饰自己得意上扬的唇角。      “先不急,你看喜欢吃什么?”严珽把点餐用的IPAD放到了她面前,很快,安然就被图片上那一个个诱人的蛋糕吸引住了,看得眼花缭乱起来。      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立刻进入了“世界上只有食物与我”的吃货结界,连嘴都不自觉地微张开来,好像口水随时都会流下来一样,却迟迟没有动作,显然是挑花了眼。严珽强忍住了笑意,开口推荐道:“这里的糕点师是从巴黎请来的,Opera Cake做的不错,不如尝尝?”      安然这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连忙点头:“好的,就这个吧!”好丢脸,她可不是为了吃东西才来的好吧!      “需要喝点什么?”严珽又笑着问道。      “呃,一杯摩卡吧!”一说完,安然立刻把IPAD递回了对方面前。      点完了东西,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说话了,安然也早就在心里打了许多个问号:像严珽这样的富豪,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为难之事——在这个世界上,钱能解决大多数的问题,而剩下那些钱解决不了问题,无论爱我的人不爱我,抑或是不治之症,都不是人力可及的。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严珽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微微一笑,直率地开口道:“梁记者,我们相交不深,我这样向你求助,实在是太冒昧了!”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对了,严先生,你也别叫我梁记者了,叫我安然吧!”安然粲然一笑,对方总是这么客气,搞得她也要端着,实在是有点累啊!      “那好吧,安然,”严珽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接着道:“那你也别叫我严先生,叫我严珽吧!”      两人相视一笑,两人之间似乎一下子少了层看不见的隔膜,气氛空前地融洽起来。      两人要的饮料很快就端了上来,蛋糕因为要现烤,所以稍慢了一点,不过,安然此刻也没心思在乎这个,因为严珽终于说到重点了。      “安然小姐,恕我多嘴问一句,你是不是警方的顾问侦探呢?”他的目光清澈如水,说的是疑问句,用的却是毫无疑问的语气。      “嘿嘿……”安然讪笑一声,伸手抓了抓脑袋,这要她怎么回答?虽然她给夏午阳提供了不少自己对案件的看法,但真说起来,她可称不上是“侦探”或者顾问什么的!      “其实你是不是都没有关系,”看到她一脸“自己被高估了还真是不好意思”的神情,严珽忙摇了摇手,道:“这只是我随便猜猜而已!根据你所说的事,即使你没有得到正式的聘请,我想你也应该能够帮我解决我遇到的问题了!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天赋!”      “您真是过奖了!”安然客气地说了一句,忍不住接着问道:“严先生……严珽,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题啊?说出来听听吧?”      “这个,其实准确地说,是我的一个朋友,他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严珽眉头微颦,慢慢地开始讲述起来。      严珽的这位朋友姓邢,他的祖父和严珽的祖父是好友,因此两家是通家之好,邢家一直留在国内,在改革开放之后,邢父作为最早下海的那一拨人,创下了不小的家业。后来,邢某去严家所在的Y国留学之际,颇受严家的照顾,并且跟严珽做了同学,因此,两人私交甚笃。而邢某学成后归国,花了几年的时间,不久前彻底接手了家族企业,而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他正式成为邢氏集团的总裁后不久。      邢氏集团?一听到这里,安然就忍不住开口道:“你是说那个主营房地产和酒店的邢氏集团吗?他们的新老总,莫非你是说邢安臣?”      这个邢安臣可是P市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但年少有为,家世出众,还长得特别帅!简直是小言男主角的标配啊!听说他微博上的粉丝就有上百万,他随便发个状态,就有上万条转发评论。不过,听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也是个白富美,看这样子,难道是他的婚事出了什么问题吗?      一想到这里,安然的眼睛噌地冒出了职(八)业(卦)之光,她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目光烁烁地望着对方,几乎想要掏出录音笔来,现场采访一下爆料人了!      看到安然的反应这么大,严珽倒是有些意外,他才刚回国不久,而且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情,可没有心思关注什么八卦消息,没想到自己这位好兄弟名气竟然如此之大——一下子就被对方道出了真身。不过,想到安然的身份,他又释然了——记者要和各种人打交道,认识他也不出奇。      “对,就是他!我们改天可以一起吃个饭,他肯定也会很高兴认识你的。”      “他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安然忍不住催促道。      严珽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和梁安然并没有深交,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可就称得上是交浅言深了,假如对方是个心怀不轨的人,恐怕就……不过,他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继续开口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准确说来,遇到事情的不是他,而是邢氏集团。”严珽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安然,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什么?”安然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画风不对啊亲!难道现在不是该来个什么豪门大少的恩情情仇之类的戏码吗?怎么突然扯到闹鬼上去了?      “这个,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可不好妄言。”安然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      原来,邢氏集团之前花天价拍下了城西一块“地王”,准备建一个度假酒店,因为这里原本是一个旧化工厂整体搬迁后的空地,所以,不但价格方面比较划算,还少了坐地户安置的问题。这是邢安臣接手邢氏以来,打得一场漂亮仗,他也用这个项目成功给了某些企图倚老卖老的公司元老们一个下马威。      可没想到,这里刚开始动工,就发生了意外,刚开始是一个建筑工人坠楼身亡,这种事在风水上也颇有讲究,有迷信的人说这是“镇楼”,甚至有人说,死过人的房子盖不起来!邢安臣心里虽然不快,但是也立刻开展了调查,结果是那个工人自己违章操作,施工中没有系安全带。虽然如此,但邢氏少不了给家属进行了赔偿和补助,把这事压了下去。      这件事本来应该到此为止,可没想到的是,主体大楼刚盖起来一半,竟然在这没盖成的楼中又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而跑到这里自杀的人,根本是一个跟邢氏集团毫无关系的白领!      从此之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但警察介入调查,而且,在公司内部也是人心惶惶,甚至有传言说,是之前的那个冤死的工人回来索命了!最后,甚至闹得施工队都停止了工作——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他们晚上在工地见了“鬼”!      施工进行不下去,眼看“聚宝盆”就要变成了烂尾楼,邢安臣着急上火不说,就连他在公司的威信也受到了影响,一些原本就挟权自重的老人又出来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说他的公关工作不到位,对公司造成了负面影响。      邢安臣虽然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有魄力有能力,但众口铄金,况且,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上又有几个智者呢?所以,他在邢氏集团内部,虽然名义上是执行董事,但他命令的实际执行力却已经大打折扣,而一个人的权威一旦遭到质疑,恐怕权力也就快要离他而去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不管是制造别的话题引开众人视线也好,或是暂且蛰伏等待风波平静也罢,都不失为好的解决办法。但最糟糕的事情却又发生了:邢氏内部,一个资格最老,也对他最看不顺眼的元老级人物,竟然突发意外身亡了!      这下事情可就闹得更大了,邢氏内部的谣言满天飞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别看邢氏集团的本部员工,各个走出去都是人模狗样的精英人士,但对上这种事情,也比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大妈见识高不到哪儿去!居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真的是闹“鬼”了!并且,这个鬼已经从那栋烂尾楼闹到了邢氏内部!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保持着客观理智,不过他们的想法更糟糕:有人说,这个元老恐怕是被“小皇帝”找人给做掉了吧,谁让他领头蹦跶得这么起劲儿呢?      所以,邢安臣焦头烂额之际,居然真的去请了几个神婆道士之类的来做法,看看到底是不是有鬼怪作祟,可这些江湖术士的话又能有几分真呢?反而搞得整个邢氏乌烟瘴气,就连原本不怎么信谣言的人,都有些开始怀疑了。      邢安臣看来看去,觉得严珽这个死党家学渊源,做古董生意的人,多半会跟一些土夫子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关系,而这三教九流的人,说不定就认识些有“本领”的人,所以,他就找到了严珽,拜托他务必要给他找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来,帮他看看,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终于说完了,他苦笑着看向了安然,只见安然一脸囧像,半晌后才把食指举起,怀疑地指着自己的面孔道:“我?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妻管严   不过,她下一秒就张口笑了起来:“恐怕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是真的以为有什么‘冤鬼索命’吧?而你其实就是想要我帮忙查查看,这件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吧?”      严珽笑而不语,他怀疑此事恐怕是那个“鬼”背了黑锅,并非仅仅因为“子不语乱力怪神”,而是因为这几件事发生的时间实在太巧。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查出这几件意外事件到底有什么内在联系,但梁安然的出现却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她刚巧勘破玄机的那几件“意外”,从表面看来,不也是这样毫无关联吗?      “嘿嘿,”安然干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谦虚道:“可能之前的案子让你误会了,其实说起来,如果不是我刚巧认识了‘秦戈天’,恐怕也不会让我发现那其中的秘密。把我当做专业的侦探,恐怕你真是高看我了!”      “梁小姐……安然,”严珽用一种真诚的目光热切地望着她道:“我认为你完全有能力帮助我这个好朋友解决难题,你可是我见过最专业的私人侦探!而且,对于解决问题的‘专业人员’,我保证他会有重金酬谢的。”      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安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这分明就是“晓之以利,动之以情”啊!而且,她的心脏的确被糖衣炮弹狠狠地击中了:P市的在建楼房几乎一半都是邢氏集团开发的啊……      安然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其实也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反正试一下又不会怀孕!大不了分文不取嘛!就做出了决定,颇为豪气地说道:“那好吧!我就来试试!”      “那我就先替他谢谢你了,我会和他说说,回头我安排你和他见个面,有些细节恐怕还要他给你提供。”      他们说完了正事,一份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也上桌了。      安然品尝着蛋糕,她的每个味蕾都被恰到好处的巧克力和咖啡的香气所占据,愉悦感几乎要满溢出来,连风度都顾不上了,一口接一口地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了整整一大块蛋糕,直到走出了店门,安然还在回味着这令人感动的美味,她看了看这家客人看起来并不很多的店,忍不住对着严珽道:“哎呀呀!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了!不要怪我多嘴,假如你这家店位置不是这么偏,而是开在闹市区的话,绝对会日进斗金,座无虚席的呀!”      严珽一愣,她这是何出此言?他好像根本没说过这是他家的店吧?      看到对方怔仲的样子,安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把对方当成秀嘉了,又习惯性地扮演“柯南”了,不过看着对方疑问的目光,她依照惯例开始解释了:“呃,我猜这是你开的店,因为你知道糕点师是从巴黎来的,而这个店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表明这点的地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你常来或者跟老板是朋友的缘故。但是,菜单上的饮料里只有咖啡,你什么都没点,侍者却也给你端来了饮品,而你也不以为怪,说明这是你来这里常喝的饮料,除了老板,我想其他人应该没有这种待遇,会在咖啡厅里喝龙井茶吧?另外,最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付钱或刷卡啊……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你开的店,对不对?”      “梁神探,佩服佩服!”   听她说完,严珽开玩笑地接话道。看着对方那因得意而上扬的唇角,她的眼睛因为自信而显得亮晶晶的,突然有种想要伸手摸摸对方脑袋的冲动,不过,他当然不会对尚且陌生的人做出如此不礼貌的行为。他暗暗在心中庆幸——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捡漏”呢?自己无意之中竟然挖到了这么一个“大宝贝”!      安然很快就见到了邢安臣,他有着自带主角光环的典型小言男主形象,高大英俊,加上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和品(非)味(常)不(昂)俗(贵)的衣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社会精英的味道。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彬彬有礼,但眼底那一抹难掩的焦灼之色,还是无意中暴露出了他近期所面对的令他焦头烂额的窘境。      严珽为他们双方做了介绍,三人各自落座之后,邢安臣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梁小姐你好,真是久闻大名啊!”      安然一乐:除了严珽可能说过她几句,他还能从哪儿得知自己的“大名”呢?不过,她口头上还是客气地谦虚道:“邢总太客气了,实在是不敢当啊!”      其实,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平凡的女人能够帮自己查出真相,邢安臣也是半信半疑的,而这半份信任自然也是给了自己的好友严珽,而不是对面这个清秀的小女人。不过,良好的教养也让他保持了客气的仪态,何况,本来他也就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能查明真相最好,即使不能,给他找到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借口”也是好的!      很快,邢安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把所有事情都倒了出来,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这事玄乎起来,尤其是说到工人们集体闹罢工时,言之凿凿地说起遇到“鬼”的经历,他忍不住也背后发寒,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安然专注地听着他的述说,时不时还插嘴问一两句细节,直到他把所有的事情说完,她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拿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额头,突然开口问道:“邢总,你还能联系到那几个说见到鬼的工人吗?我想见见他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这个嘛……”邢安臣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我尽量去联系一下吧,这些建筑工人很多都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工,现在应该都回家过年了,至于回来之后他们去哪里工作,还真是不好说!我只能和他们的包工头联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几个人。”      安然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还有,我想去那个‘闹鬼’的工地看一下,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邢安臣这次倒是爽快地答应了,难怪人们常说,倾诉是一种缓解压力的好方法,他发现自己只是把事情说了出来,就好像轻松了许多。他不禁在心中暗笑:无论如何,这也是一种收获不是吗?      正在此时,邢安臣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道了声抱歉,就拿出了手机,可他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眉头就下意识地微微皱了一皱,但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接起了电话,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道:“喂,莎莎?怎么了?”      安然识趣地噤声,安静地喝起茶来,心中却不由得想道:“这难道就是他那个未婚妻吗?不过看他的表情,这事有点意思啊!”      邢安臣没说两句话,就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把手机递到了严珽的眼前:“是莎莎,你跟她说两句吧!”      安然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难道是邢安臣那位未婚妻临时“查岗”吗?      严珽随意和“莎莎”寒暄了几句,看样子他倒像是习惯了这样被拉来当“挡箭牌”,安然不言不语地做壁上观,心中却不免有了一点感慨:看来邢安臣被这个未婚妻吃得死死的啊!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白富美是何方神圣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邢安臣拉开屋门,转身刚把门关上,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娇斥:“现在几点了?你怎么又回来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背部肌肉不由得绷紧了,刚想回头,就感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猛地撞到了背后,一双手臂从他的背后环过,紧紧地箍住了他。      他伸手拉住放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转过身来,无奈地说道:“莎莎,乖,别闹了,我今天好累。”      吕莎莎扬起脸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邢安臣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得浮出了一句“又来了”,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宠溺的笑容,把她拥入了怀中:“看看你,怎么这么爱哭,又变成个小花猫了!”      他拍着她的后背,直到感觉她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才哄着她走进了床边。      异常宽敞的卧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映着婚床上方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给照片上的两个新人镀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乖,吃过饭了吗?不如你先休息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叫张妈做点东西给你吃啊!”邢安臣轻轻抚摸着莎莎的头发,柔声道。      “安臣,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吕莎莎目光呆滞地看着空气,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光来,两手紧紧地抓住了邢安臣的一只手臂,着急地问道。      “当然不会,别胡思乱想了!听话,你先睡一觉好吗?”邢安臣拉开了床头柜,拿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片,端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      吕莎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委屈地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片药。      看着吕莎莎闭上了双眼,邢安臣才算松了一口气,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      步伐沉重地走到楼下,他刚出声叫了几句张妈,突然想起,她今天请了假不在。      他摸出电话,叫了一份外卖,这才坐到了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无力地把整个人都压在了靠背上,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莎莎现在这个样子,他们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      还有,他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剑眉纠结成了两团浓墨——那个女记者,真的能查出所有的真相吗?      不,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看起来有点大喇喇的女记者,尚算清秀的外表,甚至比不上他家随便一个楼盘的售楼小姐,这倒也罢了,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个很精明的人,难道她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依他看,恐怕那只是严珽个人的溢美之词而已!      想起来严珽望着她时的眼神,邢安臣心中不免暗笑:他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兄弟,该不会也坠入情网了吧?不过,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他对这个平凡的女人为何如此推崇了——恐怕不只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恋爱中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转念他又想到,那个女孩说想见见那些见过“鬼”的工人,他到底要不要去找呢?这件事情,还真是有点让他为难啊……      “喂,你好,哦,是午阳啊!”梁安然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自从上次在半古园和他分手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了,开始是忙着博物馆的珠宝展览,后来又应严珽之邀去调查邢氏集团的事情,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地收集资料,连之前的那件案子都一直顾不上过问了……      虽然这说法着实有点自大,但她很清楚,那个已经落网的“秦戈天”恐怕只是一个小卒子,后面一定有条“大鱼”还没落网呢!而且,比如她那时看到的短信,还有后来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骗走马家祖母绿戒指的男人,应该都是那个组织的人。帮人帮到底,她总不能半途而废,不再过问了吧?      夏午阳揉了揉眉头,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这个春节他也没有了假期,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查出那个“秦戈天”真正的身份。但令人失望的是,他们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最令人尴尬的是,那个人竟然一言不发,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攻势,他都拒绝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而他们所有的证据也只是明月汤温泉酒店老板的证词,证明他曾经在事发期间在酒店工作过,还有就是那间出了事故的蒸房排气扇上留下的他的指纹。但这完全不足以控告他故意杀人罪名成立啊!      原本他们以为能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但现在看来,抓到他,也只是打草惊蛇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进展,甚至,他们还要礼貌地送走他!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想要问问安然,他该怎么办,但是,他又强忍住了——她已经为他们做了够多的事了,疑犯都已经落网了,却无法得到有用的口供,这本身就是他的失职,他还能再要求她多做什么呢?      “有什么事吗?对了,那个案子有进展吗?一切还顺利吗?”听到对方接通了电话,却异样地沉默了起来,安然忍不住问道。      “没事,一切都挺顺利的!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谢谢你给我帮的忙,怎么样?赏个光吧?神探小姐”夏午阳刻意地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谁跟谁啊!而且,那也不算什么帮忙吧!”安然嘿嘿一乐,谦虚了一句,立刻接着道:“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客气了,正好我还有事想问问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工作非常忙,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出门,晚上到八九点才回家,不能按时更新,只能抽空写一点点,实在抱歉!不过,等忙过这一段时间,一定尽快写完!另外,谢谢大家的支持!看到收藏还没有掉,真的很开心! ☆、第二十九章      安然看着桌子对面心事重重的夏午阳,她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的调查工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夏午阳正在走神,听她发问,一时还没明白她说了些什么,待到他听清了对方的问题,他的脸上不由得浮出了一丝赧色:他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看到夏午阳的表情,安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立刻接着问道:“是哪里遇到了问题,是不是秦戈天不肯坦白交代?”      夏午阳见她一语中的,自然也不相瞒,把这段时间在秦戈天那儿吃的暗亏一一道来,不过他说着说着也不免有些佩服起他来——如果他不是个杀人疑犯的话,绝对能当个守口如瓶的好间谍!      安然听他说到秦戈天对所有的事都闭口不言,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假如真如夏午阳所言,难道他们还要把他放走吗?      沉吟半晌,她终于开口道:“午阳,我想按照目前的情况,秦戈天上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人!而且,我之前也有一些疑问一直没有解开,我想我们正好可以从这里入手!”      “哦?”夏午阳立刻露出来了洗耳恭听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还有什么线索?快说来听听!”      “呃,你还记得最初在温泉酒店时,那个老板说的话吗?”安然显然不是在等他的答案,她紧接着就自己回答道:“他说秦戈天是在孟倩倩他们去温泉酒店之前就到了那里工作,你想想看,他为什么可以未卜先知,知道他们会在那几天去那里泡温泉呢?”      “对啊!”夏午阳一愣,这是为什么呢?他知道一些高科技手段,可以监听别人的手机,不过,这种设备可价值不菲啊!再说了,那里可是有好几家温泉酒店呢,那几个人电话里可未必能确定到哪个酒店呢!万一他们电话中只说了去上汤县泡温泉,见了面才商量去哪里,他又从何得知呢?难道还在这几个人身上装了监听器不成?      又或者,他们还有人员潜伏在这几个人身边?那他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调查一下呢?但是,最初安然还没有提出关于那个秦戈天的疑点时,另外三个嫌疑最大的人可是已经被详细调查了好几遍了,完全没有任何发现啊!      “嗯,我想这个问题,现在就能解答!”安然接着道:“第一个受害者——孟倩倩的手机还在你们那里吗?”      “嗯,还在!”夏午阳的眼睛立刻亮晶晶地望着她:“你是怀疑她的电话被监听了吗?”      “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安然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她的手机上是否有一条我想象中的短信!呃,假如你知道她的手机服务密码的话,我们只要查询她的短信详单也可以!”      夏午阳立刻点头:“没问题,这个我现在就能查!”      “好,那就麻烦你查询一下吧!我想知道在那天之前她有没有接到过这样的短信!”安然说着,就掏出了手机,鼓捣了一通后,只听她手机丁零一响,她立刻把屏幕放到了他的面前。      夏午阳看着屏幕上的短信,不由得念出了声:“78元明月汤温泉酒店洗浴套餐共1份,有效期20140112-20140331,验证码:242245973636。【XX团】”      他迷惘了片刻,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是说,孟倩倩是团购的温泉酒店票!所以,只要盗取了她的账号,就能够得知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到什么地方去消费!”      “是啊!因为我们当时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团购的票,所以我怀疑他们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买了票。只要他们里面有个能够盗取她账号的黑客,就能够得知她的行踪了!即使她没有在泡温泉的时候出意外,也有可能在外面吃饭的食物中毒,还有可能在游泳的时候溺水……”安然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可以顺藤摸瓜,看看孟倩倩的电脑有没有被人侵入过,而那个接近她死亡前期多次侵入她电脑的人,一定会有问题,还有,还能查查她的消费账号,看在什么地方登陆过,而登陆的IP地址如果不是她的地址,也有很大的疑问!还可以从这里入手!”夏午阳一拍手,惊喜地说道,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      他一抬头就看到安然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一种十分可爱的小狡黠,他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话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又麻烦你给我出主意了!我发现欠你的人情债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就还不起了!”      “那就以身抵债吧!”安然嘿嘿一笑,故意坏笑着说道,不过她的玩笑话刚出口,就惊奇地发现对方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怪异的红晕,连眼神也刻意飘向了桌上那一堆空盘,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      安然心中咯噔一声,转而又声捣如鼓,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秀嘉那促狭的笑容,和她经常挂在嘴边,侃调他们俩人的话!难道说,夏午阳真的对她……      想到这儿,她也觉得自己的脸上发起热来——对方可是自己的青葱岁月中暗恋过的人啊!即便真正接触起来,她才知道年轻时喜欢过的人,更像是一种青春符号,立体起来的他其实十分陌生,和曾经生活在自己幻想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但理智完全阻止不了她的浮想联翩和无法控制的悸动!      紧张或者尴尬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没话找话,此时,房间里陡然变得十分微妙的气氛,立刻触发了这个技能,她拿起筷子朝着没剩什么东西的盘子里乱掇了几下,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正准备向他打听的事情,立刻又开口问道:“别客气了,我正想请你帮忙打听点事呢!”      “什么事啊?你说话!”夏午阳立刻抬起了头,关切地望着她。      “嗯,那个邢氏集团你应该知道吧?”这会儿又轮到安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了,她盯住了自己眼前那半碗汤,低着头说道。      “哦哦,当然知道,那家房地产公司是吗?”夏午阳立刻接口道,突然想到自己刚大学毕业进了警队时,家里人就为他在城中的XX楼盘买了套三居室,说要给他娶媳妇用,此刻他不合时宜地浮出了种要不要把这事说出来的念头。但是,想到这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的呼吸猛地一重,整个人像被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似的,立刻清醒了过来。      安然觉得这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这小小的房间内气氛连续变了几变,等她再次抬头看向夏午阳,只看到了一张平静而淡然的面孔,似乎之前两人之间那玫瑰色的气氛都只不过是她一时的幻觉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嗯,没错,就是那个邢氏集团!”安然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想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近期关于他们新开发的城西那个正在施工的楼盘所发生的意外事故和自杀事件!”      “哦!你是说那个建筑工人坠楼的事吗?”夏午阳迷惘地看着她:“还有那个自杀的女白领,好像是姓苏,这事我还有点印象。怎么?难道你怀疑这两件事也跟之前的那个案子有关吗?”      “对,就是这两个人!另外,还有邢氏集团的副总张云畅,他不是也出了意外事故吗?不知道在警局内有没有这三名死者的记录,我想请你把相关的资料都给我看看,请问可以吗?”安然看他也知道这事,就期待地看着他道。      虽说这几件事情都已经经过调查,被认定是意外,但因为有前车之鉴,看到安然此刻突然对这几件事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关注,夏午阳心中也不免生疑——莫非这几件事也和之前的事情一样,其中有不为外人所知的隐情吗想到这里,他肃然顿首:“好的,我回去就把资料调出来查一查!你是不是怀疑这和之前那几件事一样呢?”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我也不能凭空瞎猜,这就看你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了!”安然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别客气,咱俩谁跟谁呀!”夏午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齿。      安然这边拜托了夏午阳帮她调取那三名死者的详细资料,另一边邢安臣那里也传来了消息——他已经找到了之前在“闹鬼”的楼盘工作过的见过“鬼”的三名工人,她可以跟他们见面了。      安然毕竟是个记者,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身上自然带着种亲切可信的气质,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见了这几个人,她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先随意地聊了几句家常,问了问他们年过的怎么样,又问了两句他们家里人的情况之类的话。      那几个人本来就是收了邢总的钱,才过来答话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开头还觉得这钱拿得有点心虚,待到见了安然,看她一副和气无害的样子,闲谈了几句后,很快就不再拘谨了。      “对了,你们说在工地上见了鬼,是真的吗?”安然一脸天真地问道,她问话的语气就像是个不谙世事好奇心起的小女孩,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正经八百的调查取证的事上去。      “那还能有假!”郑栓柱是这三个人里最年长的,因为脑子比较聪明,在这几个同乡里也算是个领头的人物,他睁大了眼睛,率先点头道:“我老郑对天发誓,绝对是见到那个了!”      他的几个同乡也纷纷点头道:“真的,记者小姐,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绝对没撒谎!”      “嗯,”安然笑着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们,要不也不会想见你们了对吧?我正在搜集这种奇闻异事呢!你们能详细说说当时见到的情形吗?鬼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特别吓人?没有脚,飘来飘去的?还是舌头伸出来老长,一脸的血?”      谁知道那几个人听到她的话,倒是面面相觑起来,最后还是老郑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一边回忆,一边露出点迷惑不解的神色:“其实仔细说起来,那个女鬼倒也没有飘来飘去,就是脸色苍白了一点,还有眼神特别吓人!”      “哦?那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其实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活人呢?”听到这里,安然放下了准备记录线索的笔,原来那是个女鬼?她之前还一直以为他们所说的鬼是那个身亡的建筑工人呢!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一场误会?长发白裙的女孩子半夜恶作剧扮鬼吓人之类的,这种事可是屡见不鲜!网上不是有很多视频就是这种特意吓人的小把戏吗?很多电视栏目也会这样整蛊的!      “怎么可能是活人啊!她死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满地都是血啊!白花花的脑浆都迸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就算活着也得断手断脚了,怎么还能大半夜地爬到十二楼去!况且,她明明都摔死了!”那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赵小六立刻沉不住气地嚷嚷了起来,他可是最早看到那个女鬼尸体的人,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一身的冷汗,另外两人虽然也只是在人群后看了两眼,不过那副场景真是令人触目惊心,所以他们俩也随声附和起来。      “哦?”安然福至心灵地一抬头,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听你们的话,难道说,你们见到的那个女鬼就是在那个楼上自杀的那个白领?”      “听人家说她好像是个白领,姓苏,应该就是在旁边的商业区最大的那个写字楼里上班呢。”郑大点头称是,眼睛不自然地往旁边乱瞟,连声音也刻意压得低低的,仿佛是怕提到那个“不干净的东西”的名字,会把她给招来。      “哦,是这样啊!”安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不再追问他们具体的情节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如果是一个人,可能会出现幻觉,但三个人,会同时出现幻觉吗?      晚上,看着夏午阳那里传来的死者资料,安然皱紧了眉头,盯着照片上那个娇俏可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却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苏青妍看了又看。而后,她的目光凝聚在了她的生平资料上,慢慢的,她的眉头终于缓缓展开了。      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夏午阳的电话,她也不管现在有多晚,对方休息了没有,立刻急切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午阳!我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请你尽快帮我查查好吗?”      ……      第二天,她神清气爽地上了班去,刚进办公室,就听见魏主编在大声地批评人:“小李啊小李!你自己说说,作为一名记者,最基本的素养是什么?时效性懂不懂?不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还能算是新闻吗?这件事情你一直在跟,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掉链子了?”      安然蹑手蹑脚地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偷偷转过头,用口型悄声问隔壁的刘大姐:“这是怎么了?”      刘大姐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一会儿上,她的qq上就传来了刘大姐的消息:“邢氏那个太子爷在夏威夷大婚了,小李一直在跟这个新闻,结果那边婚礼都举行完了,他还不知道消息呢!这不是又被P市新新闻抢了先,主编大人这才怒了!”      邢安臣到国外去举行婚礼了?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安然一愣,旋即又很快释然了,虽然他们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可清楚自己跟他可不算有什么交情,怨不得昨天给她安排跟工人见面的还是辛宸,她还奇怪这事儿他自己怎么不出面,原来是有大事要办啊!      P市新新闻是P市近年来新兴的一本杂志,它走的是所谓“高端”路线,整本书全部是铜版彩印,定价也不菲,一本就要半拉小红鱼!它的主要客户是年轻群体,主要内容说白了就是妥妥的“装B指南”。不过,它的消息来源倒是十分灵通,就像这次一样,明明P市各大媒体都没有得到邀请去参加邢氏太子爷的大婚,偏偏它就得到了风声,还率先出了特别刊!      “啧啧,瞧瞧人家这婚礼,这婚纱,这场地,这景色,这要让人亮瞎眼的鸽子蛋!”路秀嘉一脸梦幻地眯缝着眼,嘴里啧啧有声,说着说着,还掐了身边的刘杰一把:“哼!反正我这辈子是没这命了!”      铁塔般的刘杰在她面前就跟个小绵羊似的,被掐了也不敢躲,还望着她嘿嘿直乐!      坐在他们对面的安然重重地咳了两声:“喂喂!注意点啊!可别把口水给我滴上面了!这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切~~一本杂志嘛!不就是画片儿漂亮点,怎么着?你还打算拿回去供起来?”路秀嘉不屑地撇撇嘴,手里却把杂志拿得紧紧,一点都不愿意松开。      安然撇了撇嘴,不再理会她。      她却忍不住絮叨起来:“不过新娘子的照片也太少了吧?就这么一张,还距离那么远,不过看样子挺漂亮的啊!干嘛不多拍两张?这个摄影师也真是的!”      安然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请媒体参加啊!这保不准是从哪里漏出来的照片,还多拍几张?被发现了恐怕就要没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似乎更早一些,刚入三月,就阴雨绵绵,这样连绵的春雨倒不至于“贵如油”了。这让干涸了近半年的植物们都兴奋起来,各个都擎起初生的嫩叶,贪婪地畅饮着甘霖。      安然此刻正和严珽坐在半古园的湖心小亭之中,闲坐着品茶赏雨。      “哎,原来我一直以为,所谓‘茶可清心’之类的话,要么是文人的酸话,要么是奸商的噱头。今天我才知道,之前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安然一脸的意犹未尽,回味着舌尖喉间的余甘,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所谓“缘分”,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羁绊。有的人,也许做了一辈子相隔百米的乡邻,彼此之间却没有说过问好之外的第二句话,而有的人,不过相识数日,就立刻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安然和严珽之间,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在这寥寥数日的频繁往来中生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几乎要把对方当做是多年的好友了。      “难得你也品得出这茶的好来,我还以为我这难得的明前龙井要浪费了呢!”两人熟悉了之后,言语上也随意了不少,起码,安然此时已经发现——原来这个好似画中走出的温文尔雅的旧式贵公子,挖苦起人来一样刻薄。      “瞧你说的,好东西谁尝不出来,不过是没有能力去享受罢了!”安然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土豪,喝得起几千块一斤的贵族茶叶啊!”      “这你可就说错了,谁说这茶叶是几千块一斤?”严珽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微惊道。      安然一听他这话,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一口就喝下了一张小红鱼呢!      可她气还没喘顺,就见对方眯起眼睛,笑得像只抓住了老鼠的小猫:“刚拍回来的,20万一斤的极品龙井,你这样小瞧它的身价,小心它也会哭泣的!”      “噗!”安然的脸直抽抽,20万块一斤?!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就喝掉了一个月的工资吗?      她气呼呼地瞪了那个笑得一脸狡黠的男人一眼,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怎么样?这样的极品好茶,难得一尝,你刚才不是还说好的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尝到一种‘吃人家嘴短’的味道?”看她脸上变色,严珽忍不住又开口逗起她来。      “这话是真的吗?”安然故意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就是嘴有点长。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不如走的时候把你的极品龙井给我打个包,让我也不用动刀子也能达到整容的目的?你看如何?”      “哧!”严珽忍不住笑出了声,手指虚点了她几下,说了几句“你呀”“你呀”就没了下文。      安然也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她今天冒雨前来,当然不是为了黑他那宝贝茶叶的,她自然是另有要事询问。所以,两人玩笑了几句后,她就立刻切入了正题:“严珽,我听说邢总结婚了,你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吗?那个新娘什么样?长得漂亮吗?之前就听闻那也是个白富美,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你肯定知道吧?快给我说说看!”      “怎么?让你帮忙调查一下邢氏集团的古怪,你倒是操心到这些八卦上去了!梁侦探,你这样可不够专业哦!”看着她眼睛放光的样子,严珽眉头微颦,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NO!NO!NO!你错了!我可不是因为八卦才关注这事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快点给我说说吧!”安然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神情也陡然严肃了起来。      看到安然突然正经八百的样子,严珽也不再瞒她,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邢安臣和吕莎莎这对冤家之间的事情道了出来。      “那个叫莎莎的女孩姓吕?”安然挠了挠头,接着问道:“该不会是那个上市公司昕锐矿业背后的吕家吧?”      “没错,就是她。”严珽点了点头,他有点惊讶,看她年纪也不大,竟然还知道昕锐矿业的背后是吕家?这倒令他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      安然的眼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一脸的欲哭无泪!她当然知道昕锐矿业!当初她刚毕业一年,自己攒了一点钱,想着要学习一下理财投资,就把钱全买了这个股票!本来她的判断很不错,昕锐矿业盘面不大,但盈利能力很强,刚买下的铜矿里又探明了有丰富的锌、铬储量,而且价位也很合适,市盈率才7.2倍,明显是匹被低估了的黑马!而当她买进股票后,果然如她所料,不过短短一个月,昕锐矿业就趁着概念股兴起的东风猛涨了一段,她也首战告捷,小赚了一小笔。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死握这个股票,把投机变成投资的时候,竟然有噩耗传来:拥有大部分股票,也是昕锐矿业实际掌控者的吕家,唯一的男丁,刚刚20岁的吕琸竟然突发意外去世了!受到这个消息影响,昕锐矿业连续几天都是一开盘就跳水,最后,安然终于不得不忍痛割肉,卖掉了所有的股票。谁知道,后来这只股又成了一匹黑马,股价在一年间翻了几番。      此时,想起往事,即便是喝着天价的茶水,安然也难以抚平心底的一丝怨气。显然,这次股市失利让向来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甚至是有点自负的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问题:求阴影的面积有多大?ㄟ(▔,▔)ㄏ)      当然,这些往事不足为人所道,她喝了两口茶,把表情调整到平静那一档,继续问道:“那个吕家这一代就只剩了吕莎莎这一根独苗了吧?怨不得那个婚礼这么奢华,土豪对土豪,都是大手笔啊!”      严珽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吕莎莎是独苗?”      老娘当然知道!当时老娘千挑万选地选择了昕锐矿业这只股票,把他们的高级管理层人员的祖宗十八代都百度了个遍,甚至连qq、人人、校内、微博、微信都没放过!你说呢?!最后还是赔了个精光!      安然这样想着,好像心理阴影面积又增大了呢!      看到对方的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严珽敏感地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身段,柔声道:“好像雨下得更大了,有点冷了呢!不如我们进屋里聊吧?”      “嗯。”安然阴沉沉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看着安然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大好,严珽看似无心地说起了一个秘密八卦:“对了,你知道吗?其实,吕莎莎并不是吕松奎夫妇的亲生女儿哦!她是从小被收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原来,吕莎莎的养父吕松奎年轻时候曾经受过伤,失去了生育功能,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从孤儿院抱养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个男孩就是几年前意外去世的吕琸,而女孩就是吕莎莎了。      这种豪门辛密,按理说应该会被死死瞒住,不可能为外人所知,毕竟这可关系到吕总的面子问题,但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从哪儿流传了出来。不过,吕总到底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为人颇有些狠辣的手腕,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所以,后来这个消息在引起满城风雨之前,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而像严珽这样得知了消息,却因为和吕家关系甚密而不愿推波助澜的人,也不在少数。      并非严珽瞧不起安然,但在 P市的媒体通通被下了禁口令的情况下,像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小记者,这样的秘闻恐怕她也是不得而知的。事实也是如此,单单是从可以随时修改变动的网上,想要得知几年前的一丝风声,可没那么容易。不管安然多细心,能查到的,也只是一些公开的信息罢了!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口,安然就是一愣,紧接着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吕莎莎原本是个孤儿?”      严珽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世人常言:‘生恩不及养恩重’,你如果见了吕家人,就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安然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对方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的面孔,严珽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了,而且,但似乎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一种好奇心:想要把她心里想些什么,彻底看个明白。      “对了,”安然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说有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呢!怎么样?我倒是从杂志上看到了一点,真是太梦幻了啊!你有没有拍照片,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严珽笑着道:“我当然去了,这还用问吗?我可是他的男傧相呢!不过,你要的照片我可没有照,你要是实在想看,回头我把他传给我的婚礼视频放给你看好了!”      “好!”安然一口答应下来,接着眼睛一眨巴,立刻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从来赏雨都是赏的朦胧烟雨,可没有赏瓢泼大雨的,眼看雨越下越大,有向倾盆大雨发展的趋势,本来就准备离去的两人就愈发加快了步伐,趟着地上雨水汇集成的小溪,回到了堂屋。      刚一进门,早有人给两人端了热气腾腾的姜茶过来。安然一边在心里赞叹了严家这份恰到好处的贴心,一边微笑着道了谢,把热姜茶一饮而尽。      这一杯热姜茶入肚,一股暖流立刻从胃腹中升腾而起,安然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全身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看到安然露出了被喂饱的小动物那种单纯满足的神情,严珽忍不住也在嘴边噙起了一抹微笑,接着就柔声道:“不是说看视频?那我们就走吧!”      原来,在这看似完全复古的半古园中也不乏一些高科技的设施,出了堂屋前面院子东边的月亮门,再向北行,走了不过几分钟,就是一间大屋,而进了屋门,安然才发现,这原来是个跟普通电影院的放映厅差不多大小的放映室,甚至还要更大一些。      “啧啧,真是难得享受一次的包场待遇啊!”她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地坐到了面朝屏幕正中的沙发上,故意大喇喇地一扬手,道:“可乐!爆米花!看电影没有这些怎么行呢?”      严珽好笑地摇了摇头,朝着旁边侍立的人打了个手势,接着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当屏幕上灯光亮起的时候,安然手里就已经捧上大桶的爆米花,旁边的小几上则放上了冒着泡的可乐。      她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完咽下,就转过头去道:“严珽同学!请问你是属什么的?”      严珽一愣,她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答道:“我是庚寅年生的,属虎。”      安然陡然绷紧了面孔,严肃地把手指一掐,神棍一般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我看你肯定不是属虎的!”      “怎么?”严珽一愣,见识过几次她的强悍推理,他倒是知道安然所谓的“能掐会算”,多半都是事实,这让他忍不住心中一惊:自己可没有说谎啊!难道父母记错了自己出生的年月?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嘛!      “哈哈,你肯定是属猫的!机器猫啊!”安然看他那俊逸的脸孔上竟然浮出了一丝呆气,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看着她在屏幕的亮光下半明半暗却明媚如花的笑脸,严珽也忍不住随着她笑了起来。      不出所料,这个视频制作的也是各种高大上,简直要媲美一部唯美的文艺小电影了,更何况这俩男女主角,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美丽耀眼,比起一些粗制滥造的电影,恐怕还要更胜一筹呢!      安然看得口中啧啧有声,这个新娘长得可是真心漂亮!饱满的额头,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配上一张巴掌大的小鹅蛋脸,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看得有三分心动了!难怪那个邢安臣会“妻管严”,哪个男人娶了这样的美人,也会想要细心呵护,不忍让她生气的。      “这个吕莎莎可真漂亮啊!果真是24K纯白富美!”安然赞叹了一句,一转头,却看到严珽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忍不住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严珽把头转到了一边,口中打趣道:“不用羡慕人家了,等你帮安臣解决了麻烦,我保证让他送你去趟韩国,要哪张脸都随便你挑!”      “算了,还是给我直接折现吧!我目前这张脸用得还挺顺手,暂时不想换!”安然一挑眉,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   从半古园回到家,安然就收到了夏午阳发来的后续资料:关于她要求详细调查的坠楼自杀的死者苏青妍,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她要的,当初的现场调查结果也发了过来。      安然皱着眉头,看着上面的情况说明,口里念念有词:“现案发场除了死者留下的毛发、血迹、指纹,就只有建筑工人留下的痕迹,而当时是中午一点左右,正是工地午饭时间,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他们都聚在一起吃饭。此外,在死者的办公室还发现了她的遗书,因此,大家确定她是自杀的。还有,据她的朋友说,她自杀前精神状态也十分不正常,经常自己一个人又哭又笑的。但问她原因,她又不肯明说。”      她自言自语地道:“遗书的内容也蛮简单的: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应该,这一定会伤害到你——我唯一的亲人,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因为我真的无法再承受这种痛苦了!”      这人怎么到死也不把话说清楚?安然皱起眉头,你感到痛苦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还有,这“唯一的亲人”,又是谁呢?之前突然冒出的念头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仿佛是忽明忽暗的萤火虫,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她曲起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额头: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相的拼图,大概就只差一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坐在办公桌后,那个年纪颇大的女人长着一张圆润和气的面孔,显得愈发慈眉善目,但面对着安然的记者证,她却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梁记者,十分抱歉,根据院方的规定,我恐怕不能提供任何您想要的资料。”      她的拒绝倒也没有出乎安然的意料,她只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就立刻道:“其实,我也是配合警方的行动才来调查这件事的,他马上就到!”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传来了一个女孩子轻快而甜美的声音:“孙院长,有一位夏警官要找你!”      安然闻声一笑:“说曹操,曹操到。他这不就来了!”      对于这位坚守原则的孙院长来说,警察证可比记者证管用的多,果然,认真查看过了夏午阳的警察证,又听说了他的来意是调查一起人命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想要的资料调了出来。      安然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问道:“孙院长,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工作的呢?”      “那可有年头了,恐怕比你们的年龄还要大呢!我十八岁参加工作就来到了这里,都已经三十多年了,转眼再有几年就要退休咯!”孙院长眯着眼一乐,看起来更加和气了。      “哦?那我们要查的二十年前被吕家收养的那个小女孩,恐怕您也有印象吧?”安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眨巴着眼睛,急迫地望着她。      他们只知道吕莎莎被收养的大概时间,其实就连她被收养的这家孤儿院也是严珽帮忙打听到的,毕竟,这二十年来,很多资料都已经经过了变更,想要找到并不容易。而想要从眼前这一堆老资料中翻出他们需要的信息,也并不怎么简单!      “这,”孙院长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本来以为提供资料就已经够了,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恐怕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只能尽力而为了!”      “那太好了!谢谢孙院长!谢谢,谢谢!”她高兴地连声道谢,先是拿出了一对吕氏夫妻的照片,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道:“这就是那一对收养人!姓吕,当然,他们也可能是以别人的名义收养的孩子。”      孙院长看着照片,皱着眉头眯起了眼,仿佛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半晌后,她才摇了摇头,道:“我好像没见过这两个人,抱歉,时隔太久,我恐怕也记不清了!”      “没事没事,那你看看这个。这个女孩子,你还有印象吗?”安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又把一张女孩的照片放到了她的面前。      孙院长这次的表情可就跟之前大相径庭了,她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仿佛用力地把记忆从脑海里抽出来一样:“这个,真是眼熟!我想想看,二十年前……”      突然,她的眉头骤然松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是她,小月牙!”      说着,她又把那张照片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接着又把吕氏夫妻的照片重新端详了一遍,口里呢喃道:“对,好像就是这对夫妻收养了小月牙!不过我记得他们好像不是姓吕啊!”      原来,孤儿院里收养的很多孩子都有着残疾或先天性疾病,而健康漂亮的小孩却很难见到,“小月牙”就是其中一个例外。孙院长那时候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保育员,而小月牙就是她亲手在孤儿院门口捡到的孩子。她捡到“小月牙”的时候,刚好是阴历月初的一个夜晚,一弯上弦月高挂空中,她就干脆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小月牙”。      小月牙被捡到的时候,大概刚刚满月,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每天看着她粉嫩的小脸上那纯净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孙院长真的觉得什么烦恼都变淡了。      “小月牙”在孤儿院待了两年多,刚刚学会走路,就被吕氏夫妻相中收养,也就是他们的女儿“吕莎莎”了。      夏午阳站在一旁,同样认真地倾听着孙院长的故事,但当他瞥见了那两张照片时,却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不过一瞬间,他就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努力咽了下去:他应该相信安然,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况且,他早就被告之是来充数当背景的啊!      安然瞥了他一眼,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解,但她微不可见地朝他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孙院长,你看清楚,确定这就是小月牙吗?”      “嗯,是她没错,我记得她那双大眼睛真是特别招人喜欢!别的小朋友也总喜欢逗她玩。这是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吧?还是能够认出来的!”孙院长点了点头,她常年和孩子们打交道,两岁多的孩子其实就已经大致定型了,即使长大后外貌会发生变化,但眉眼还是不会改变太多的。      “真是太感谢您了!谢谢您的合作!”安然客气地又连连道谢,接着道:“那我们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再见!”      “这样就算调查完了吗?”孙院长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她也不再多问,站起身来送客。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安然仿佛又想要确定一下似的,突然问道:“对了,我忘记问了,您能确定,当时你捡到她的时候,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吗?”      “当然了!一个就很不常见了,毕竟是那么漂亮又健康的孩子!这些父母真的太不负责任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当父母却没有机会呢,他们却对天赐的宝贝不屑一顾。”孙院长皱着眉头,不悦道。也许是跟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接触最多,她对他们产生同情的同时,自然也对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没什么好感。      “对对对,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再见了!”安然立刻附和道,接着就和夏午阳一起出了门。      夏午阳随她走出了门外,刷地敬了个礼:“谢谢您的合作,请留步吧!再见!”      “你们慢走!再见!”        刚走出孤儿院的大门,安然就看到了夏午阳那憋了一肚子话的表情,她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吧!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请你喝杯茶去!”      刚在茶社的包间坐下,礼貌地请走了茶艺小姐,夏午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不是说是去查那个什么吕莎莎的身世吗?怎么拿了苏青妍的照片出来?时间太久,恐怕那个孙院长是认错了吧?”      安然微微一笑,摆摆手道:“别急,别急,先喝杯茶吧!”      说完,她端起了水壶,把前几天刚从严珽那里学来的茶艺功夫,似模似样地表演了起来。见她卖起了关子,夏午阳无奈地端起了那杯汤色透亮的铁观音,一饮而尽。      第二泡茶还没喝完,安然突然眼睛一亮,拿出了嗡嗡作响的手机,不过,她接通电话后却没有把手机放到耳边,而是远远地拿开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传来了路秀嘉那活力十足(嗓门奇大)的声音:“梁安然!你可得记住欠我了一顿大餐啊!”      安然朝着夏午阳悄悄吐了吐了舌头,露出了个无奈的笑脸,随即就点开了免提,回应道:“知道了!吃货姐姐!快给我说说,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当然是圆满完成了!老娘出马,一个顶俩儿!”秀嘉得意洋洋地接着道:“你在哪儿?我挖的料可不少嘞!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闻茗茶庄,老房间,过来吧!”安然笑着挂断了电话,转头朝着夏午阳一乐:“别急!等她来了,事情自然就见分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门前就传来了敲门声,秀嘉风风火火地进了门,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天啊!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啊!啊!啊!”      说完,她好像才看见了夏午阳,她朝着安然暧昧的一笑,故意拉长了声调:“噢~~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原来已经有个大帅哥陪在身边了啊?”      “呃,”安然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人(超)畜(级)无(腹)害(黑)的笑脸:“亲~你回头看下!”      “啊!”秀嘉一回头,差点尖叫出声,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嘴,死死盯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严珽无辜地眨了眨眼,客气地朝着堵在门前的秀嘉道:“这位小姐,麻烦借过。(*ˉ︶ˉ*)”      ……      都坐下喝过几道茶了,看到秀嘉还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安然实在忍不住地拍了她一下:“喂喂!嘉嘉,你回回神,快给我说说,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秀嘉瞥了瞥在座的两个各有千秋的男人,偷偷在心里咽了咽口水,煞有介事地清咳了两声,脸上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连声音都压沉了两分:“安然,根据我的调查,那个苏青妍的确有问题。”      看着安然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她又瞅了瞅在座的两个帅哥——一个正气凛然,一个晓风朗月,顿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太容易出口。      看着安然那急切的目光,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安然,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在两个大帅哥的面前自毁形象!你可要记得我的牺牲啊!”      安然不明白,秀嘉这是发的什么疯,那么幽怨地看着自己干嘛?看的自己心里直发毛!自己只不过是拜托她,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到楼上苏青妍工作的那个公司的人一起吃,套套话而已。以她这种自来熟的本事,这事应该不难啊!      “我的公司和苏青妍之前工作的公司在同一栋写字楼,安然就拜托我吃饭的时候,跟她过去的同事一起,好调查调查她生前的情况。”秀嘉只不过懊恼了一下子,可一开始讲八卦,就忍不住原形毕露,眉飞色舞起来:“真是没想到啊!那个女孩刚刚大学毕业,看起来挺单纯的,却被人包养了呢!我听Kiki说,她曾经见过苏青妍上了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还见她自己开着一辆红色敞篷的玛莎拉蒂,她当时喊了她好几声,她都装作没听见!她说她肯定是被富二代包养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开得起那种好车呢?对了,Kiki是她们公司的前台,之前跟苏青妍关系还挺好的。”      “可是,为什么我们去调查的时候,他们都没人说这些事呢?最多说些语焉不详的话?”夏午阳忍不住道,这件案子当时被定性为了自杀,所以并不是他经手的,但受安然所托,他也去问了当时办案的同事,却完全没有听到这种说法啊!      “那当然了!这些写字楼的白领们,说起八卦来,言之凿凿,各个都当自己是亲眼所见,但真让她们对自己的话负责任,那一个个人精似的,谁会肯呢?况且,那些八卦有多少是捕风捉影,又有多少是道听途说,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秀嘉立刻以一副“明白人”的姿态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小白领的事实。      安然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接着道:“对,所以,我才会让秀嘉顺手帮帮忙,去打听一下苏青妍生前的事情。”      “嗯嗯嗯!幸不辱命!”秀嘉又接着道:“其实,你给我说了这事之后,我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印象,那个苏青妍之前挺普通的,还有点土气,就是在半年多前才突然变得时尚起来,整了个漂亮的发型,衣服鞋子都讲究起来,就连我们公司都有两个小帅哥在偷偷打听她呢!”      看她那副表情,似乎很是肯定:这个苏青妍一定是有了个舍得砸钱的金主,才会脱胎换骨般蜕变成了个大美女。      从进门坐下,严珽就一直一言不发地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安然拿手在他面前挥舞了几下,他才如梦方醒一般,直愣愣地盯着安然,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严珽,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对朋友不应该以诚相待吗?”安然认真地回望过去,同样盯住了他的眼睛。      看着这两两对望的二人,秀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偷眼瞧瞧夏午阳,见他面色不豫,心说,难道自己真的是乱点鸳鸯谱吗?其实这个神秘的超级大帅哥才是安然的真命天子?嘤嘤嘤~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好劲爆啊!话说,安然最近的桃花运是要破表吗?      安然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秀嘉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只是执着地跟严珽对视着,目光渐冷。      “好吧!我投降,我当然是把你当朋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严珽终于败下阵,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真诚地说道:“其实我当时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这种事情又不能宣之于口,想来想去,找个机智过人的侦探从客观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才最可靠。所以,请你原谅我的隐瞒!”      “你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一句话我都听不懂?”秀嘉抓狂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她连忙一捂嘴,吃惊地望着严珽道:“不能告人的秘密?隐瞒?难道你就是包养苏青妍的那个男人?”      “噗!”梁严二人同时喷出茶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可能?!”      看着两人神似的表情,   看着两人神似的表情,秀嘉挠了挠头,讪笑道:“我随便猜猜,你们这么激动干嘛?谁让你们故弄玄虚,不把话说明白的!”      安然朝她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脸色有些僵的夏午阳,终于正色道:“你们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请你们帮忙调查邢氏集团的死亡事件,是受人所托吗?”      两人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着,就见她又看向了严珽:“当时,作为中人把我介绍给邢安臣的就是他。不过,我想,其实那个真正的雇主,并不是邢安臣!而是他——严珽,因为,真正想查出事情真相的人,也是他!”      “谁是雇主有什么区别啊?”秀嘉还是一脸的迷惘,而夏午阳却若有所思起来。      安然没有理会秀嘉的疑问,自顾自地对着严珽说道:“你说你是邢安臣婚礼的男傧相,可在你给我看过的婚礼录像上,你明显一直都在新娘的娘家人那边,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你和吕氏夫妻的关系明显要比和新郎那边的关系密切的多。这说明,事实上,你并不是自己所说的,单纯是新郎的好友这个身份,而是新娘这方的人。另外,吕氏夫妻收养孤儿这种事,即使是在几年前露出了一丝风声,却也不是当时还在国外的你应该知道的,况且,即便你知道一点风声,也不可能连他们从哪个孤儿院收养的吕莎莎这种事都知道!除非,你和他们本来就是关系亲密的亲戚,才会知道这种家族内部的秘闻。结合以上的情况,再加上吕松奎的夫人也姓严,我想一切都很清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吕莎莎应该就是你的表妹,对吗?”      严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脸上浮出了一丝红晕:“对,莎莎的妈妈是我的亲姑姑,其实,我也是受她所托,才来调查这件事情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怎么又扯到什么吕莎莎身上去了!你不是要调查那个叫苏青妍的死者吗?”秀嘉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越发迷糊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你苦恼和怀疑的就是:吕莎莎就是苏青妍,苏青妍就是吕莎莎?对不对?”安然冲她安抚地一笑,冲着严珽问道,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严珽眼睛闪亮地看过来,一副见到知音的表情。      “什么意思啊?”秀嘉更迷惑了,不过她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却不再多嘴,只管盯着安然看,只盼着她能够赶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夏午阳也是一样,他想起之前在孤儿院看到的情形,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安然,等着她给自己释疑。      看着几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安然用手托着腮,抿了抿嘴:“这该从何说起呢?嗯,不如我们就从坠楼的死者‘苏青妍’说起吧?”      “其实,刚刚接到严珽的委托,我真的有所怀疑:这几个案子会不会和之前我们遇到的事情一样,在背后有着奇怪的联系,但当我反复查看了资料,又在事发现场查看了多次之后。我终于确定了,无论是那个坠楼的工人,还是后来因事故丧生的张副总,他们的的确确都是意外身亡,并没有任何的蹊跷。      只除了,那个被传是跳楼自杀的苏青妍!      而最初引起我怀疑的就是,她的所谓‘遗书’,首先,如果不是自杀事件发生,我觉得这封语焉不详的信,根本不像一封遗书。一个自杀的人,死前肯定想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倾诉出来,而这时,遗书应该是个很好的载体,但从这封信上,完全看不出来!我们只能看出,这个苏青妍做了一个决定,而她要向那个‘唯一的亲人’宣告这个决定!   而问题又出现了,她‘唯一的亲人’到底是谁?根据她的身世调查,她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之后她就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不过她很勤奋刻苦,自己靠着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读完了大学。但是,前两年她奶奶也已经去世了,虽然准确说来,她还有一些没联系过的堂叔表姨之类的亲戚,可说到‘唯一的亲人’,这些人恐怕都不算数。      而这时候,那些声称见鬼的工人们又给了我一点启发,他们说他们见到了苏青妍的鬼魂,如果不是出现幻觉的话,那可不可能,他们见到的是一个和苏青妍长得相像的人呢?”      “你是说,苏青妍有个双胞胎姐妹?”夏午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道,你怀疑这个吕莎莎和苏青妍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那个事后出现在现场的人,是吕莎莎?”      见过杂志上的吕莎莎照片的秀嘉立刻率先出声:“开什么玩笑!她们长得可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夏午阳一怔,他明明记得孤儿院的孙院长把苏青妍的照片当做了吕莎莎,如果两个人并不像,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两人迷惑的表情,安然瞥了眼严珽,见他一脸的尴尬神色,便似笑非笑道:“这就要请教一下严公子了!”      严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几个月前,表妹非要去整容,姑姑姑父怎么拦都拦不住。莎莎本来就清秀可人,跟安臣婚期又近,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我也是那时起的疑心,而姑姑他们恐怕早就发现她有点不妥了!”      “所以,在我称赞吕莎莎漂亮的时候,你就说出了让我去韩国整容之类的话,想引起我的怀疑?”安然笑道:“而你则是无意中看见了坠楼的苏青妍的照片,发现她和吕莎莎长得一模一样,加上你早就知道吕莎莎是被收养的,所以,你才会怀疑她们是双胞胎,而现在这个‘表妹’可能是假冒的,甚至和真正吕莎莎的死有关!”      严珽一摊手:“话都被你说完了,还要我说什么?怎么样?你可以告诉我结论了吗?”      秀嘉的嘴张得大大的,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邢氏太子妃是她双胞胎姐妹假冒的?那么,她突然想到安然让自己打听到的事:难道那个Kiki见到的其实是吕莎莎吗?      ”因为吕莎莎是你姑姑姑父收养的孤儿,所以,即使去验DNA,也无法确定她的真正身份,当然,她们的指纹有可能会不同,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前又没有留下吕莎莎的指纹,此时,想用这个方法来判断也有点困难。”看了严珽一眼,安然说道。      “对,而且她很清楚姑姑家的事,所以,我怀疑她跟莎莎之前见过面!”严珽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和这个小表妹不常见面,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个活泼要强的小姑娘。表弟去世之后,她成了姑姑姑父唯一的安慰,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姑姑他们的心情恐怕更加矛盾,所以,他们才会心存侥幸地一再忍耐,直到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吧?毕竟,他们所爱的是自己费尽心力拉扯大的孩子,即便是拥有着完全相同的DNA,那也是个和他们无关的陌生人啊!      “你想要的结论是什么呢?”安然捏了捏鼻梁,她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如果说,你想知道现在的表妹是谁,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如果说,你想要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恐怕我也无法正面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严珽的呼吸一紧,手掌握成了拳头,难道和他想象的一样!是那个女人害死了表妹,就为了鸠占鹊巢,得到吕家的一切吗?他的眼神瞬间冷厉起来,原本温润的面孔上浮起一片寒意,即使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秀嘉也忍不住抱起了臂来:这个貌似温和的帅哥生起气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吓人啊!      安然显然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她的表情更古怪了,而一直安静倾听的夏午阳此时也忍不住叫出声来:“难道她是被谋杀的?这可不是小事,安然,你别再吞吞吐吐了,快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去个地方吧!”      看着眼前荒草一片的工地,严珽的心情突然变得忐忑起来,这里,不就是表妹遇害的地方吗?      这个工地因为一直停工,只留了个黑瘦的干巴老头看守大门,看到这几个样貌不凡的人要进工地,他为难地摸着脑袋,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去。但夏午阳一亮证件,他立刻慌慌张张地给他们开了门,也不敢一路跟着,只好站在门口的小屋前,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他们径直往工地里面去了。      这里附近是P市最大的一个商业区,而邢氏原本准备在这里建一座32层的高档酒店。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原本规划中的酒店主体大楼,但现在只盖了十五层高,楼体四周围着的绿色护围经过了半年的风吹雨淋,看起来十分破旧,此时明明是阳春三月,此地却颇有一种秋风萧索之意。      安然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呢?即便是想看事发现场,都已经时过境迁了,难道他们还能发现什么线索吗?      “走吧!上楼!”安然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不解,率先绕到楼侧的楼梯,慢慢向上爬去。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安然原本一脸装B的淡定样,显得特别高深莫测,奈何身体不给力,一会儿就叉着腰喘起粗气来。眼瞅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夏午阳两人都越过她走到了前面,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前伸出手去:“你,你,你们,等等,等等我啊……”      夏午阳身为刑警,身体素质当然比普通人要强的多,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严珽这个身材瘦削白面书生似的人物,竟然也不遑多让,上了几层楼后,依然呼吸平稳,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他心中噌得冒出一股一较高下的冲动,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不少。严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一笑,也随着加快了步伐。      眼瞅着前面两人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转角,安然愣了一愣,回过头来瞧瞧跟自己一样已经面露菜色的秀嘉,嘿嘿一笑:“嘉嘉,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十五层楼转眼就到,夏午阳瞧了瞧不急不缓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自己身后的严珽,突然脸上一热,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幼稚,望着明显游刃有余的严珽嘿嘿笑了起来。      严珽也回之一笑,两人之间便突然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出来。      待到安然和秀嘉累得跟狗似的爬上来时,就看这之前几乎从不做目光接触的两人,突然变得和谐起来。      “你们,怎么,一口气爬到楼顶了?”安然气还喘的不大顺,断断续续地说道。      夏午阳一愣,继而笑道:“你不是说把资料看了好几遍,还到现场调查了好几次?怎么会连案发现场是在这里都不知道?”      安然别有意味地瞧着他,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案发现场是这里?”      夏午阳虽然并未参与当时的调查,但因为安然的缘故,也对此有所关注,此时听她一问,他立刻随口答道:“当时可是有目击证人的啊!”      话一出口,他突然觉得这句话格外熟悉,想到几个月前,马伯龙被砸到时的场景,他突然福至心灵,迟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真正的案发地点?”      安然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又望向了严珽:“当时,在你的安排下,我和那三个工人见了面,但此后我又找到他们,更加详细地了解了一下他们所目击的跳楼事件。”      “这……”严珽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以邢安臣的名义找到那几个人,是在给了报酬之后,他们才来接受调查的。可安然再想从他们那里得到线索,恐怕要出点血才行了,她怎么也不提前跟自己说说,起码应该由自己来负责才对啊!      安然却没有理会他的迟疑,继续道:“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看到一个女孩坐在顶楼,后来,她突然就跳了下去!”      “嗯,没错。”夏午阳点点头。      “但有趣的是他们‘见鬼’的地方却是十二楼!假如真的有鬼,她为什么不在自己跳楼的地方徘徊,偏偏去了12层?所以,我认为这和上次一样,是一种记忆嫁接现象,有没有可能会是这样:他们曾经看到十五楼坐着一个女人,而没多久,那个女人就摔到了他们面前!亲眼目睹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们受到的冲击很大,所以,他们就下意识地认为那个女人是从十五楼跳下的,但事实上他们未必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事发的整个过程!”      “可是,你也说了这只是可能啊!你总得拿些有说服力的证据出来吧?”秀嘉忍不住呛了她一下,她爬楼都快爬的岔气了,自然把这账算在了安然头上。      “那走吧!我们一起去十二层看看!”安然从容地点了点头,就率先往楼下走去。      来到了酒店的十二层,他们四处环绕一番,只见这里空空如也,上千平方的面积,现在看起来显得格外宽敞。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秀嘉狐疑地看看四周,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嘛!相比其他楼层还胡乱堆着些建筑垃圾,这里反而要干净的多嘛!起码他们所到之处,除了灰尘,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特别‘干净’?”安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严珽,反问道。      “干净可说不上,到处都是灰尘……”严珽一摇头,突然,他眼神一亮:“你是说,作为一个还没有完工的建筑工地,这里不应该这么干净?就像是,有人特意打扫过一样?”      安然一脸“这小子很上道嘛”的赞赏,点了点头:“没错!我第一次来就发现了:这里未免东西也太少了点!就好像是有人刻意清理过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吗?”严珽问道,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而且,果然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清理的人大概还不够认真,所以,我还是在一个水泥缝里发现了一个小玩意儿。”她说着,笑着裂开了嘴:“就是这个小东西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   半年之前。      苏青妍紧张地站在这座还未完工的大楼的十二层上,她已经做了决定——这个可怕的,让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的决定。      他会来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她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冰凉的像是蛇鳞。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在这宽阔空旷的地方形成了一声声啰嗦的回音。      她惊喜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出现在她身后的却是一个她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      吕莎莎高昂着头颅,看着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此时,她的眼中再没有了以往的亲切笑意:“Anson说,你有东西要给我是吗?怎么不亲自告诉我,还要让他转达?”      苏青妍看着她嘲讽的面孔,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几乎要被自己生生拧断,她低了头不去看她的眼睛,等她再抬头时就已经是一脸的泪水:“莎莎,对不起!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真的真的不愿意伤害你!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他,我真的觉得好痛苦!你知道自己的事情,你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给他,干嘛一定要霸占着他呢?”      吕莎莎没想到,对“另一个自己”所倾诉的心事,此时却成为了一柄利剑,狠狠地戳进了自己的心窝,她的鼻子慢慢泛起酸来,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生生地把泪意忍了回去,再睁开眼睛时,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冰冷:“别用我的面孔做出这种表情,真他妈的恶心!”      “莎莎,你别这样,你每次这样说,我都觉得好难过。”苏青妍胡乱擦着眼泪,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吕莎莎的面前:“求你了莎莎!你不是说我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吗?我都已经不在乎名份了,你干嘛还要这样在意呢?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代替你做啊……”      “放你妈的屁!”吕莎莎突然冲了过去,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滚!立刻给我滚!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吕莎莎不安地扭着手指,一会儿看看坐在对面的表哥,一会儿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邢安臣。      “严珽,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我们才刚下飞机,也不说让我们倒倒时差休息一下,你不心疼我,也心疼一下莎莎嘛!”虽说是埋怨的话,但邢安臣一脸难掩的春风得意,倒更像是在秀恩爱一般。      “哦,还是关于邢氏‘闹鬼’的那事,我上次推荐给你的那个人已经查到线索了,她马上就到,稍等一下吧!”严珽面对埋怨,不瘟不火地说道。      “哦,是那件事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邢安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忘了告诉你,其实这些谣言都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来的,而那个人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多谢你费心,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还急着要跟莎莎度蜜月去呢!”他挑眉一笑,展臂揽住了身侧的爱妻,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      “既然来了,何妨多待一会儿呢?”望着他搭在“吕莎莎”肩上的手,严珽心中百味杂陈,但他不动声色地拿起了茶夹,轻巧地夹起一只精致的玲珑杯放在了他的面前:“刚收到的上品金骏眉,不尝一下吗?”      “我突然有点不大舒服,表哥,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尝你的好茶吧?”吕莎莎突然皱起了眉头,柔声道,精美的脸上浮出一抹楚楚动人的神色。      严珽看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痛:连他都知道,莎莎根本不会做出这种表情,姑姑又怎么会不疑心呢?突然,他朝着门口一顿首:   “喏,她已经来了!”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安然推开了门,一脸歉然地朝他们笑到。      她此时穿着一套白色西服裙,头发全部盘在头顶,看着像是正准备去上班的OL。      她今天还特意穿了双恨天高的高跟鞋,精神抖擞地往门口一站,严珽立刻想到了一个词:“飒爽英姿”!      严珽看着她,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了!他脑中灵光一现,莎莎去世时穿的不就是白西服套裙吗?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邢安臣,只见他的脸上也出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实在不好意思啊!”安然口中虽然道着歉,却毫不客气地一下坐到了严珽的身旁。      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先朝邢安臣寒暄道:“恭喜啊!邢总!”      “我怎么敢当呢!”邢安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安然完全没在意他的态度,她脸上依旧挂着客气的笑容,转向自从她进了屋,就一脸惊慌失措的吕莎莎,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你好,我是梁安然。你就是苏小姐吧?”      吕莎莎的眼睛突然睁的老大,眼珠死死盯住了安然,如遭雷劈一般。      邢安臣皱起了眉头,目光阴恻恻地看着梁安然:“梁小姐,我太太姓吕!”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口误!”安然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我就应该叫苏夫人才对!”      “你!”没料到她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邢安臣气得一时无语,反应过来后,立刻朝着严珽怒到:“严珽!你从哪里找来的神经病?这是什么意思?”      “着什么急啊!”安然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姓什么很重要吗?还是说,邢总一定要娶吕家的女人?”      这句话一下子让邢安臣再也无法忍耐,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却不去理会安然,而是朝着严珽怒吼道:“严珽!给我管管你的人!”      “抱歉!首先,她暂时还不是我的人,其次,我也有一样的疑问:邢先生,你想娶的,只是吕这个姓吧?”严珽温文尔雅地一笑,继而微微垂眸,对于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视而不见,好像他所关心的只有自己手中正在泡着的茶而已。      “对!我暂时还不是他的人,所以他也管不了我!”安然一把抓起他放到自己面前的茶杯,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只恨茶少杯小,失了几分霸气。而且,这话是不是有哪儿不对劲儿?      吕莎莎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终于来了”,她是苏青妍,永远都不是吕莎莎,就算她学她一样穿衣打扮说话做事,但她永远都学不像!      她摸着自己脸上不知道何时流下的泪水,是啊!起码吕莎莎从来都不会这样哭,不是吗?      她泪眼朦胧地扯住了邢安臣的衣袖,她不是傻瓜,她很清楚,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谁!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对,我是苏青妍,吕莎莎的孪生妹妹……”      闻听此言,邢安臣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他转头朝着苏青妍大吼起来:“莎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严珽擎着茶壶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她终于,要承认了吗?      “你们应该都已经查出来了,那我也不再隐瞒了。”苏青妍脸上的泪慢慢干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勇敢过,不,如果算上上次的话,那这就是她平生第二次最勇敢的时刻:“是我冒充吕莎莎,骗取了吕家人的信任,你们如果要告我诈骗的话,我无话可说!”      “莎莎,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邢安臣担忧地看着她:“我们走,别理这些莫名其妙的神经病!”      “莎莎到底是怎么死的?”严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烁烁地看向了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溃的苏青妍。      “是我们在起了争执的时候,我失手将她推下楼的……”苏青妍无法直视他的灼人目光,她垂下眼帘,喃喃地说道。      “哦,是真的吗?那我所发现的,她临死前抓在手里的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安然别有意味地一笑,一颗水晶制成的袖扣铛锒一声落在了黄花梨的茶桌之上。      看到这个东西,邢安臣突然大惊失色,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被椅子绊得一下跌坐了下去。      严珽看着他,心头百味杂陈:他的好朋友居然才是杀死他表妹的真凶!当安然告诉他她的怀疑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邢安臣刚刚的表现,却无情地告诉了他残忍的真相……      ……   吕莎莎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苏青妍的脸上,眼睛瞪得仿佛要吃掉她一样:“滚!”      苏青妍咬着下唇,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捂着脸站起了身来。      终于,她失魂落魄地站起了身来,步履蹒跚地走上了楼梯,却不是向下,而是跌跌撞撞地朝着楼顶走去。      站在楼顶,她手扶着混凝土中竖起的钢筋,茫然地望着楼下。      她刚刚说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敢再回想,她只知道:她终于彻底地孑然一身了,听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那么,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她会不会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呢?      她这样胡乱想着,突然泄了气一样无力地蹲下了身子:不,她还是不敢……      吕莎莎站在楼层的边缘,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胸口闷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她拼命地深呼吸,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后来,她干脆一把抓开了原本盘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把十指插入了头发,疯了似的乱挠一通,似乎用这种方法可以阻止自己大脑里不断盘旋的念头!      她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毫不知耻的要求?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难道,事情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一切都是苏青妍一厢情愿?难道说,其实她已经和Anson有过什么……      她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女鬼一般披头散发地站在还未成形的阳台位置,望着不远处的栋栋高楼,她的脸上浮出了一抹厉色:想要知道这事,不是很简单吗?她只要站在这里,等着看他到底会不会来,不就清楚了?反正,他是不会猜到自己已经看到了同步消息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事实上,那时间并不长,可煎熬的时间总是过得慢些,直到她的身后,终于传来了软牛皮鞋跟发出的沉闷响声。      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嘴角浮出一抹伤心欲绝的凄然惨笑,但片刻后,她就硬生生地改变了表情,朝着半空,她微微地半眯起眼睛,嘴角挂上了一抹半是讨好的笑容,然后,“欣喜”地转过了身去:“安臣,你终于来了!”      邢安臣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想到,女人可以这么麻烦!原本是双方心甘情愿的事情,干嘛总是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当时明明也很high的嘛!不过,想到能在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脸上看到另外一种表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不自觉就会产生一种肆虐的快意!      这样想着,他迈步走向了她:“不是说我这段时间很忙,我们先不见面了吗?什么事这么急,嗯?我的小猫咪?”      待到话音落下,他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抚弄着她的头发:“今天头发怎么这么乱?上次给你的钱用完了吗?去做个护理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披着头发的样子了!”      “安臣,”吕莎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了出来:“姐姐已经发现我们的事情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你说什么?莎莎知道了?”邢安臣吃惊的望着她,手上无意间一用力,他衬衫袖口上的水晶袖扣就一下子缠住了她的头发。      吕莎莎被扯得一偏头,她生气地扯回了自己的头发,却在不经意间扯落了对方的袖扣,不过此时,谁也无心去关注这种小事,他们的头脑都被更加可怕的“意外”全然占据了。      “这,你真的能确定吗?”半晌后,邢安臣终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吕莎莎的心在经历了片刻如同刀绞的痛苦后,整个人反而变得格外清醒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怯懦的男人,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睛,才会看上他!      “呵呵,你们又没有结婚,难道,你是她的私有财产吗?”她冷笑了一声,突然对驾驭“苏青妍”这个角色有了一点“心得”,在她的心里,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这个她所谓的“唯一的亲人”!      “青妍,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在怪我前段时间冷落你?”邢安臣习惯性地露出了柔情似水的眼神:“你知道我的苦衷的,就这个破地方,让我砸掉了好几个亿!原本以为城西会建新的机场,结果,现在又说通不过提案,现在这个酒店,建也不是不建也不是!邢氏的那帮老家伙拼了命地反对我,我现在要是失去了吕家的支持,将来无法接手邢氏也是有可能的!但只要吕家有意向跟我们合作,我就还有机会翻盘,你懂吗?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吕莎莎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啊?”      “凶巴巴的男人婆?”吕莎莎实在无法容忍一个自己已经无法再看上眼的差劲儿男人这样说自己,她嘲讽地一笑,接着问道:“怎么凶?是像这样吗?”      说着,她就狠狠一巴掌甩向了对方,不过,邢安臣到底不是柔弱的苏青妍,虽然不明就里,但他迅速地抓住了扇向自己的手臂,还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你不是青妍,你是……”      “混蛋!贱人!去死!”吕莎莎猛地抽回手,接着狠狠地用高跟鞋的尖跟朝对方的脚背踩去!      “你干嘛?!”邢安臣吃痛,终于忍不住呼出声来。      此时,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已经涌上了吕莎莎的心头,她的眼睛赤红一片,没头没脑地朝着邢安臣拳打脚踢起来,似乎只要停下来,她就会全然崩溃!      自从哥哥死后,她连做梦都在学着怎么接手吕家的产业,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吕家的亲生女儿,但吕氏夫妻对她一直都宠爱有加,而当她遇到苏青妍后,更加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报答他们。因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可能就会是另一个苏青妍——胆小懦弱卑微的苏青妍……      邢安臣是她的初恋,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酸涩什么叫做甜蜜,也是理智的她第一次会平白无故的对着空气傻笑,可是,她原来真的只是一个傻瓜……      刚开始,邢安臣强忍着挨了几下打,他想等她发泄一下,他肯定还能把她哄回来,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他错了,对方简直像是疯了一样,下手越来越重,他的大少爷脾气终于也被激了起来,他不耐烦地伸手挡住了她的拳头,随手用力将她甩向了一旁。      吕莎莎的身子一个踉跄,还没休整过的水泥地面坑坑洼洼,绊得穿着高跟鞋的她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从绿色护围的间隙跌落了下去……      苏青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响声。      邢安臣颤抖着双手,却不敢探出身去看上一眼,直到听到了那咚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才倒退着向后走去,可当他转过身时,就看到了一张惊恐万分的面孔。      被这张突然出现的面孔吓了一跳的他,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口叫道:“莎莎!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      “我,我不是……”苏青妍刚想说话,就看到他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眼神,她一个激灵,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莎莎,你会帮我的?对吗?”邢安臣直直地盯着她,再次开口问道。      “嗯……”我会帮你的,如果你是恶魔,那我们就一起去地狱……看着那双自己最爱的眼睛,苏青妍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缓缓上前,朝着他伸出了手去。      ……      “E-Zegna限量版的水晶袖扣,单只价值三万元人民币,别告诉我,这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建筑工人不小心丢失的。”安然咄咄逼人地看着邢安臣,继续道:“哦,对了,上面还清晰地留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      “好吧,那是我的,可我不是故意害死莎莎的,你们相信我啊!”邢安臣颓然地捂住了脸,喃喃地说道。      “你究竟是不是故意的,恐怕要法官来判定了。”安然瞥了他一眼,轻轻站起了身。      门再次开了,身着警服的夏午阳和他的同事们鱼贯而入,夏午阳径直走到了邢安臣的面前,亮出了证件:“你好,我们现在怀疑你和吕莎莎坠楼一案有关,请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当安然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洒向了大地,给斜倚在一辆白色捷豹XKR上的俊美男人勾勒上了一层金边,引来了不少路人远远驻足观赏。看到严珽,安然松了口气,快步朝他跑了过去。      再次坐在湖心小亭之中,安然的心情已经和上次截然不同,她看着面色如常的严珽,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但还没开口,他似乎就看出了她的念头,反而朝她安慰地一笑:“我没事,只是我还等着你为我揭秘呢!上次在工地,你只把话说了一半,说袖扣的主人可能是凶手,但后来你也没细说,你究竟是怎么想到邢安臣身上去的呢?”      安然的那番话当然只是在诈邢安臣,事实上,单凭一个价格不菲的袖扣,她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毕竟,作为情侣,即便真的在吕莎莎身上找到他的东西也不算奇怪。更何况,这个东西是在一个原本并不是“案发地”的地方找到的,同时,这又是邢安臣关注的项目,他也曾经多次前来视察,如果说这是在他视察工作时掉落的也不足为奇!      “这个嘛!”安然见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便也松快了一些:“其实,这很简单,首先,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又去见了Kiki……”见严珽面露疑色,她心知他已经忘记这个Kiki究竟是谁了,就连忙解释道:“就是苏青妍公司那个爱传八卦的小前台!”      严珽一愣,这又关她什么事?      “我想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虽然苏青妍和吕莎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们毕竟是两个人。”   安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露出了同感的表情,便接着道:“而且,她们两个人从小到的成长经历完全不同,个性自然更是千差万别!   所以,当Kiki说她怀疑苏青妍被有钱人包养的时候,可能大家都认为她是把吕莎莎当做了苏青妍,但事实上,她见到的的确是邢安臣和苏青妍!   她虽然爱传八卦,但有趣的是,根据我的调查,她的八卦消息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而当我详细打听出了她见到的情形以及时间,我就更加确定了她所见到的人不是吕莎莎——因为根据出入境记录,她那天根本不在国内。这样看来,苏青妍信中所要道歉的事,所要选择的会伤害她唯一亲人的路究竟是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还有,这种事,她为什么不发送个短信告诉她?反而要用写信这种方式呢?因为,她要让第三个人看到,并且想要知道他的选择。如果他转交这份信,就说明他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而如果没有,我想她大概也就明白自己在邢安臣心里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看来,这件事夏警官也帮了不少忙啊!”听到她还查出了出入境记录,严珽忍不住说道。这个夏午阳似乎对安然的事情很上心,难道,他的心中忍不住一突,再看向安然的眼神就变得有点晦涩不明起来。      “嗯,可不是!”安然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严珽突然十分严肃地站起身来,朝着她郑重地鞠了一躬:“我代表姑姑姑父谢谢你,另外,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谢礼,我想你明天就能够收到了!”      “别别别!你这样子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安然连忙摆着手躲开,嘴里还说着:“咱俩谁跟谁,客气什么嘛!”      当第二天安然收到了所谓的“谢礼”,但这份谢礼可当真把她吓得不轻:那竟然是一张昕锐矿业1%股份的转让书!她实在没想到,吕氏夫妻竟然如此大手笔,给出了这么重的谢礼!昕锐矿业现在的市值可是有30多个亿啊!这1%的股份可就代表着3000万的人民币啊!可她也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嘛!这谢礼虽然只是薄薄几张纸,但她被吓得立刻去找严珽,对这样的重礼坚辞不受!      “这是他们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况且,我可没权力帮他们收回谢礼。”严珽看她那副火烧眉毛的着急样,忍不住摇头,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高兴地推辞一下就收下了吧?看她的样子,竟然像是怕被烫到了手一样!      “其实,对他们来说,能够得知表妹身亡的真相,这点东西真不算什么!”严珽随意地摇了摇头,吕家下属的企业可不只是一个昕锐矿业而已,这点钱也真只能算是他们聊表心意而已。      “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查出来了一点小事情,就白拿这么多钱?不行,不行!”安然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跟小孩子耍赖似的把那一沓文件整个往严珽怀里一塞,就背着手往后退。      严珽看着她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脸,脸上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趁她没看见,又赶忙假装板起脸来:“人命关天,你竟然说是小事情?”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然急的直挠头:“反正这个我不能要!”      最后安然虽然没有收下那张股权转让书,可她还是收下了一张严珽20万的支票——这已经是反复讨价还价的结果了。      不管怎么说,莫名其妙发了一笔横财,虽然心中还带有一点不安,但她还是不免有些开心——她这也算是“知识创造财富”了吧?虽然准确说来她这也不能算是知识……      回到家,她还晕晕乎乎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捏着那张支票,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啊!可她刚进屋,就被梁妈妈一把扯住:   “快!换衣服!”      看着老太太一脸的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安然一脸茫然,她这还没把支票掏出来秀呢,老妈这是怎么了?      “就换你那个连衣裙!过年时候买那个!”太后娘娘把她的肩膀一扒拉,就下了懿旨。      “妈,这是要干嘛啊?喝喜酒?大晚上的,也不是时候啊!”安然被扒拉的头都晕了,连忙出声问道。      “当然是好事!”梁妈妈喜滋滋地笑道:“你还记得你杨阿姨吗?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爸的老同事,后来去B市的那个”      “这……不记得了……”安然挠挠头,显然不明白老妈在兴奋什么。      “她跟她老伴儿回P市了,这不,听说你还没找着对象呢,她就想给你介绍一个!听说人家小伙子条件可不错呢!”梁妈妈喜滋滋地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原来是相亲啊!安然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可是看到妈妈那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她的心中一酸,也就乖乖地听她的话,去换了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安然自觉身经百战,相亲经验着实不少,可这种事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她那个相亲对象竟然逃跑了!准确说来,是那人根本就没露面!      话说,她跟着老妈一块去见了跟杨阿姨和她老伴儿,可从头到尾这就纯粹是一场叙旧宴,她老妈口中那个优秀的小伙子根本就没露面。      原本,她还以为她老妈是太心急,误会了人家杨阿姨的意思,谁知道吃完饭后,在梁妈妈期待的眼神里,执意要结账的杨阿姨才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孩子今天突然有事,说来不了了,真是太抱歉了!别急,这事儿包在阿姨身上了,咱们安然这么漂亮,阿姨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没关系,没关系!”梁妈妈嘴里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杨阿姨也是一脸的尴尬,心里却忍不住怪起了外甥:午阳这个臭小子,下次再也不给他介绍对象了,每次都搞得自己这么难堪!都多大年纪了还搞这种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呢!回头她就告诉大姐,她是再也不管这个外甥的事了!      被人放了鸽子,安然心中虽然不快,不过毕竟是个陌生人,她倒也没有把这事十分放在心上。可梁妈妈就不一样了,她们刚进家门,她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捂着心口,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      安然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要倒霉,果然,她刚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老妈,你这是怎么了?”就见梁妈妈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哪儿还有半分刚才那副虚弱的模样?      接着就是一阵连珠炮:   “你说我怎么了?我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啊?你说说你都几岁了?看着你也不笨啊!从小到大也挺机灵的,怎么会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呢?”      安然被轰的满脸血,还得陪着笑脸安慰太后:“哎呀!我的亲娘啊!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再说,今天这事可不怪我吧?你这可是典型的迁怒吧?”      “你!”梁妈妈双眼一瞪,安然倏地一下退出了房去,她想了想,回屋把那张支票翻了出来,都说财帛动人心嘛!看看这糖衣炮弹能不能让老妈消消气?      不过,她还真是打错了算盘,梁妈妈一见那支票,立刻发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才算完。      安然半晌说得嗓子都哑了,总算把事情给唬弄了过去,不过,她倒是没想到,她说一半藏一半地把话说完,梁妈妈竟然完全平静了下来,脸上还多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惊恐地看着老妈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却见梁妈妈突然朝她咧嘴一笑:“这个严总真是太大方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好意思就这样把钱收下了呢?”      现在不管梁妈妈说什么,安然都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她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嘴里应和道:“嗯,嗯,嗯,是我财迷心窍!明天我就还他去!”      梁妈妈一把把支票夺了过去,脸上笑开了花:“傻孩子,真是不懂事!人家当你是朋友,你这样怎么能行呢?不如请他来家里吃个饭,妈妈给你们做几个好菜吃!”      “嗯,嗯……嗯?!”安然停住了正点着的头,这是什么情况?请人家吃饭你上外面大饭店去啊!妈妈你的手艺真的没有出众到值得这么骄傲吧?      但是,当她碰到梁妈妈那冒着精光的眼睛,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算了,到时候就说他很忙没空来好了!      春分一过,清明转眼即至。      安然在老妈日日“严总何时来做客”的追问之下,不胜其扰,于是,就连清明小长假要出差这种事情,也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清明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它的含义可不仅仅是“扫墓”这么简单,《岁时百问》说“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虽然作为节日的清明在唐朝才形成,但作为时序标志的清明节气早已被古人所认识,汉代已有了明确的记载。      安然这次出差的主要任务就是采访临近的X市黄帝祭祀大典,这个活儿几乎每年都做,也没什么新鲜内容,不过这次对安然来说,却是一次逃避老妈疲劳轰炸的好机会。      祭祀大典结束之后,安然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打听了周围好玩的地方,想要顺便旅游一番。      距离X市西郊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个名为碧龙潭的地方,生长着一大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据说,在那一片山峰连绵之处,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大水潭,这个水潭因为古时住着一只神龙,故此得名“碧龙潭”,继而整座山脉也因此得名。      但传闻只是传闻,虽然也有诸如如果喝了那碧龙潭水就能百病不生消灾去祸之类的的传说,但安然自然只是把这话当成笑话听的。      不过,X市她已经来过了好几次,周边有名的景点她早就看过,没去过的地方也只有这个碧龙潭而已,所以,她也没的挑,就是它了!      清明小长假出游的人着实不少,但安然没想到的是,她在去碧龙潭的大巴上,竟然看到了他!      “你怎么也来这儿玩了?自己一个人?”安然欣喜地迎了上去,心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他乡遇故知”了吧?      “哦?!怎么会这么巧?”夏午阳一脸的惊诧,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一个人连想拍张照片都没人帮忙呢!”安然兴高采烈地往他身边凑去,最后干脆坐在了他身边的空座上,却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嗯,你也是去碧龙潭?”夏午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僵硬,似乎还想再确认一下。      “噗!”安然这才发现了他眼底的不安,她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说呢?我们坐的不就是去那儿的大巴吗?”      “嗯,是啊。”夏午阳点头应是,却不自觉地把头转向了车窗外。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      安然忍不住满腹狐疑,她自认为可没有坐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他这样摆脸色给自己看是怎么个意思呢?不,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他这个样子,倒像是藏了什么怕人知道的秘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纵然之前他们已经十分相熟,但眼下夏午阳这种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起了探究之心——她要是没什么好奇心,也就不会当记者了!      不过大家已经这么熟了,言语刺探反倒显得生疏,安然索性大大方方地问道:“你也是趁放假来旅游的吗?我看怎么不太像啊!”      夏午阳一愣,看向了眼前眼神澄澈的安然,她的嘴角挂着了然的微笑,却并不咄咄逼人,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有秘密,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想到她那过人的本领,他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刻意隐瞒,也未必能瞒过她,而她愿意这样真诚地问他,从某种方面来说,似乎是表达着某种信息:他能够完全信任她吗?      他的心中一动,从遇到她开始,他就发觉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从开始的好奇,到不自觉地信赖和关注这个明明大大咧咧,却总能有灵感破案的女孩,他似乎是——变了。      但是,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还有资格去对另一个人说那个字吗?他还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吗?他能够勇敢地尝试一下吗?      “其实,”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仿佛每个字都很沉重,压得他抬不起舌头:“我是来给一位同学扫墓的。”      “哦?”安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夏午阳比她还要小一届,应该比她要小一岁吧?他的同学自然应该也只有二十来岁,这么年轻竟然就不在了,那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看着对方那愈发沉重的表情,她不由得起了一丝疑心,莫非这事跟他还有什么关系:“这么年轻,难道是生病?还是意外……”      “是谋杀,”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夏午阳接下来的倾诉就顺畅了起来:“她被人杀害在碧龙潭的山林里,凶手就是他们村上的一个无赖汉,不过,到现在那个杀人犯还潜逃在外……”      “什么?”尽管有心理准备,安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而夏午阳的表情如此痛苦,让她不由得不多想起来——特意在清明来扫墓,看来他们的感情很深厚啊!      夏午阳观察着她的表情,心中有了一丝难以明说的痛苦,对于两人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情愫,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察觉,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能够接受自己吗?      他的手心慢慢沁出了汗水,变得冰凉而潮湿,最终,他还是决定豁出去了:“她叫楚彩云,其实,她不止是我的同学,还是我在大学时的女朋友。”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已经有点破旧的钱包,翻开后,就见里面贴着一张已经磨得发白的大头贴,上面是两张略显稚嫩的面孔,笑得像所有平方的恋人一样:带着种傻乎乎的甜蜜。      安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说出了这样的隐私来,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早知道就不那么多事了!自己这样揭别人的伤疤,会遭雷劈的吧?      那个女孩长得实在很漂亮,即使是在长相出色的夏午阳身边也显得毫不逊色,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多情,真是典型的桃花眼,就连她看着都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她长得可真漂亮!”安然叹息道,对于美人,她向来是不吝于送上赞美的,但想到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孩已经香消玉殒了,她的赞叹里又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惋惜。      “嗯,当时,小云可是我们学院的院花呢!”夏午阳微微一笑,他的食指下意识地轻轻抚在那张大头贴上,似乎又回到了上学的日子,楚彩云不止长得漂亮,人也很温柔体贴,他见惯了恃靓行凶咄咄逼人的美女,可像她这样对人和善又不自私的女孩子,却并不多见。      她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独自抚养她和妹妹。她从小就经常帮忙照顾妹妹,打理家事,似乎比同龄的女孩都要成熟一些,多了一丝包容心。      回忆起往事,夏午阳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这让旁观的安然心中不由得一紧:难道他还没有走出来吗看来当初他们爱的很深呢!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像他这样出色却一直单身的真正原因吗?安然想起秀嘉还在想方设法撮合他们两个,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他要是想找对象结婚,恐怕连孩子都会跑了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外表上的确是没法和这个女孩子相比的,更重要的是,谁能比得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呢?      不过,她只略略地沮丧了一下,就立刻恢复了过来,她不否认她之前是对这个曾经的暗恋对象有过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不过,连她自己也很意外,自己竟然这么快就释然了。大概是因为,上学时候对他的喜欢,只是颜控发作而已,她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张倾城倾国的面孔。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见了真绝色,对帅哥产生免疫也是人之常情吧?      “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啊?”释然了的安然忍不住问道,她这幅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让夏午阳不自在起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很快,大巴车就到站了,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小站,每天也只有两班车来这里,而夏午阳要去的楚彩云家则是在更加偏远的山里,要坐当地一种被叫做“蹦蹦儿”的摩托车才能到。      汽车站外有人举着写有“向导”“包车”等字样的牌子拉活儿,他们都是当地的山民,来这儿玩的背包族们只要跟他们接上头,接来下的行程自然就有人会安排了。      可是,安然已经却改变了主意,她已经被夏午阳的悲情故事打动了,决定当个跟屁虫,陪着他去楚彩云家里看看。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记得他说过杀害楚彩云的凶手还没有归案,也许,她能够帮上点什么忙呢?      夏午阳欣然同意了她的要求,其实,当他下决心说出这个秘密时,就想要开口请她同行了——自己一个人背负着一切,有时真的觉得有些沉重。      楚彩云家坐落在群山环绕的一个小村子里,这个村子倒有个有意思的名字,叫龙骨村,大概是“碧龙潭”这个传说的延续,周围似乎还有叫“龙牙村”“龙尾村”之类的地方。      这里直到前年才刚刚接上电,是个十分落后的地方,村里也有不少青壮年出去打工,留下不少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走在崎岖的土路上,安然只觉得有种穿越回了五六十年代的感觉。      楚彩云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盖着两层红砖大瓦房的房子,看样子,也算是村里的富户了。      夏午阳刚敲了敲大门上的门环,叫了声“有人在家吗?”      就听到院内一阵热闹的狗叫声,一个夜莺似的声音带着惊喜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午阳哥哥!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门开了之后,安然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噌地跳了出来,她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件粉红色的卫衣,鲜嫩的像朵花,跟她姐姐长得挺像,除了眼睛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不过仍是个美人胚子。      刚才她的声音欢快的很,可她真见到夏午阳却又安静了下来,光知道眨着眼睛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狭长的缝,只零星蹦出些闪闪的光,却亮的惊人。      旁边被忽视掉的安然悄悄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暗自在心中叫声不好,看样子,这个小姑娘该不会是看上夏午阳了吧?那自己会不会被误会成……      夏午阳笑眯眯地看着她,笑道:“彩玉,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都变成大姑娘了!叔叔在家吗?”      彩玉这才看见他身后的安然,果不其然,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连细长的眼睛都瞪圆了起来。      看到她的表情,夏午阳连忙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梁安然,你喊她安然姐姐吧!”      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似乎一下子就没了精神,像是被霜打过的鲜花,一下子枯萎了一样,但是她还是低声道:“安然姐姐好。”      “你好啊!”安然连忙笑着回应,唉,无意中伤了颗娇弱的少女心,真是罪过罪过啊!      “我爹在屋里呢!他早就唠叨着说你该来看我姐了呢!”彩玉打起精神来跟他说道,却又偷眼瞧着安然,好像是在打量这个“情敌”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个院子也不小,难得的是院子里的地都被硬化过了,上面铺着些根茎状、叶片之类的东西,空气里漂浮着种种古怪的气味。      “别看楚叔叔没读过什么书,不过他懂中药,他这些年就是靠上山挖药材供彩云彩玉读书的,今年彩玉也该上大学了,看样子,他这是刚从山里采了药回来呢!”看她面露不解,夏午阳低下头来悄声给安然解释道,脸上露出了佩服的表情:“在这地方,能做到这样真心难得,他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些年来也真是不容易。”      安然点点头,在这样的偏远山区,能想着供两个女孩读书,的确不是件容易事。而且,知道靠山吃山,能想着倒卖药材,应该也挺有头脑的。      他们正说着,一个带着浓浓口音的憨厚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午阳,你来了!”      “楚叔是我!”      安然觉得,楚父能生出这两个漂亮女儿来真是不容易,倒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丑,不过他是典型的糙汉长相:面皮黝黑,小眼睛,大鼻头,再加上厚厚的嘴唇,虽然面相憨厚老实,一看就让人心生信任,但女孩子要是长这样绝对不会是什么幸事。      他看到安然倒是不像彩玉那么吃惊,也是一视同仁地热情接待,这也让安然放下了心来。      安然虽然不懂药材,但是她也记得前几年有些中药涨得飞快,什么三七何首乌之类的,看这屋里的装饰,她就知道楚父这几年一定赚了不少。      她感到奇怪的是,这家里竟然没有女主人。虽然她知道彩云从小就丧母,但是,在这样的小山村里,以楚父的条件,他要想再找个老婆应该也不是难事。况且,不是她有偏见——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封闭的小山村里的人封建思想还是很严重的,甚至有为了生男孩而跟老婆离婚的渣男,但这个楚大叔丧偶的时候应该还年轻,他怎么会没有再找个老婆呢?      不过,当她看到他们桌上放着的楚母遗像时,她就明白了:早逝的楚母真是个大美女,她跟彩玉长得很像,同样是一双丹凤眼,却格外出彩,虽然那只是一张黑白的画像,却有一种顾盼神飞的风采。还有那种气质,可真不像这样的小地方会有的人物!      看她注意到了那张画像,楚父走上前去拿起旁边放着的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起镜框来,边擦边道:“这是俺家那口子,彩玉她娘!是不是可漂亮?”      听着他骄傲的口气和那眼神中的专注,安然忍不住有点动容——这是个长情的男人,也许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但显然,时间并没有使他对亡妻的爱意消减半分。所以,他独自一人信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在一个憨厚大叔的身上脑补着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竟然还有点被自己感动了!      他们到来时已经很晚了,吃过了晚饭,在这个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地方就该睡觉了。      安然把手机扒拉了半天,最后只能屈服于坑爹的信号——就连发个短信都半天发不出去,更别提上网了!      偶尔早睡一晚的结果是,安然一大早就被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给吵醒了,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眯瞪着眼看着窗户外蒙蒙亮的天空——真的已经天亮了吗?该不会是谁学半夜鸡叫吧?这样想着,她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安然起来洗漱时发现,她竟然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彩玉都已经起来把早饭都烧好了,所有人就等着她呢!      她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夏午阳一脸的笑意,忍不住低声责怪道:“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啊?就我一个人赖床,这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今天我们得爬山,你还是多存储点体力吧!”      夏午阳说的没错,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安然觉得他只是指了指一座近在咫尺的小山头,但等他们真爬到近前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已经累得快散架了。      楚家父女说他们之前已经来扫过墓了,所以,今天也没有跟他们一起来。两人一路走来,虽然有夏午阳的照顾,可作为一个妥妥的战五渣,安然还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彩云的墓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堆,坟头上迎风又长起了几株绿油油的小草,似乎也在彰显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只可惜,照片上那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已经永远失去了生命。      夏午阳呆呆地望着墓碑上的刻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才从背包里拿出了些祭品,放在了空荡荡的碑前。      他摆完了东西,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草丛上,突然冒出了一句:“安然,你想听个故事吗?”      “洗耳恭听。”安然玩笑着说了一句,却专注地望向了他,她早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个不寻常的故事,她已经发现了,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儿。      “其实,我大学毕业时,家里人根本就不想让我当警察,更别说是当刑警了!”夏午阳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还是执意报考了刑警,因为,我一直幻想着可以亲手抓到那个杀害了彩云的凶手……”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语气十分落寞:“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自己还真是天真啊!”      突然,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彩云,如果不是我把她一个人抛在了那里,也许,她不会死……”      看到他的样子,安然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部:“都已经过去了,你能说说看,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夏午阳用右手轻轻捂住了眼睛,仿佛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夏午阳和楚彩云,可以说是K大最出风头的一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一个是校草一个是院花,外形上十分养眼的般配,也是因为,两个人就连成绩也是一样的优秀。      夏午阳是在大三那年跟着楚彩云回家“见家长”的,他是个很沉稳的男孩,他觉得既然自己将来一定要娶彩云,就应该诚心去上门拜访,让彩云爸爸放心地把她交给自己。      还有更实际的,他毕业后打算回P市,家里人已经在张罗着给他买房子了,这些事,他也都要认真禀告一下未来的“岳父大人”,毕竟,这年头,校园恋情能够善终的并不多。但对他来说,彩云就是他一定要携手一生的人,他要把这一点证明给所有人看。      楚父是个很和蔼的人,夏午阳看多了那种“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生气”的段子,也曾经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刁难,但没想到的是,楚叔对他非常好。      那时候龙骨村里还没通电,一到晚上就四处乌漆墨黑,那天晚上,他们爷俩儿坐在一起,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楚叔给他讲起了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辛辛苦苦把个小丫头拉扯长大的,说着说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痛哭了起来。      说到这里,夏午阳停了下来,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哽咽:“我记得看过一段在朋友圈里转发的,什么你看了一定会感动哭之类的文字:是新娘的父亲在婚礼上对新郎说的一段话,最后一句话大意是:她这么美好,我和上帝这么辛苦才把她准备好,你可不要把她搞砸了……”      “那张照片很美,有鲜花、新娘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还有衣冠楚楚的客人们,可在那天,在那个黑咕隆咚的夜晚,我所感受到的东西,比那种在浪漫照片陪衬下的煽情文字,还要沉得多,重得多!”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这段他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的往事,此时说来,竟然不知该如何描述才好,半晌,他才重新组织好了语言:“那天,我俩喝得都有点多。不过,我心里却一直都很清醒,我郑重的给楚叔鞠了个躬,我说:我一定会对彩云好的!让他放心!可是,我却没做到……”      “第二天,我跟着彩云去了她母亲的墓前,他们山里葬人讲究个风水,她母亲就葬在一个据说是风水很好的地方,我不大懂这些,反正前面有水后面有山的。      但是,早上明明很晴朗的天却突然下起了暴雨。于是,彩云就带我到了一个小木屋里躲雨,因为经常有人上山打猎采药,那里就是为上山的人准备的。      我们坐了没一会儿,彩云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头晕脑胀的好像感冒了,我见她那么难受,可雨又不见停,心里着实着急。可那天雨实在下得太大了,那时候山路比现在的还难走,我根本就不可能带着她下山。眼看着她已经发起高烧来,然后,我就做了一个让我后悔一生的错误决定——我把她独自留在了那里,自己一个人下山去求援了……”      他说着,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安然,眼睛里是一种哀求的神色,似乎是竭力想要证明自己:“你知道吗?我真的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种事!我真的没想到!我在山里兜兜转转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楚叔和我一起到了小木屋,却看到了那个畜生,他竟然把彩云给,给……那个畜生,手里的柴刀上染满了彩云的血,看到我们,竟然还想杀人灭口!不过,我和楚叔合力制伏了他。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偷跑掉了!”      安然看着眼前这个一下子陷入了回忆无法自拔的男人,在他阳光开朗的外表下,原来隐藏着这样惨痛的往事,难怪他经常会突然间失神。      “这么说来,你们一起目击了凶杀案的现场?对了,你说的那个凶手究竟是谁?他又是怎么逃跑的呢?”安然皱起了眉头。      “那个畜生叫王木生,说起来,他还是彩云的远方表舅呢!可是,这个变态老光棍,却能狠心对着彩云下手……”夏午阳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畜生握着柴刀向他们冲过来的样子,那样可怕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们通通剁碎一样。      原来,王木生是村里的老光棍,他一辈子没有结婚,但是总爱对着年轻女孩嬉皮笑脸的,村里人都不怎么待见他。      “彩云给我说过,她还小的时候,那个老畜生就常给她买糖豆吃,还总是趁机摸摸她的脸,后来,还是楚叔发现后训她了一顿,不让她再搭理那个变态。一定是那个畜生见色起意,后来因为彩云反抗才起了杀机!”      “哦,”安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想你肯定追查这事好久了,怎么样?有他的消息吗?”      夏午阳失落地摇了摇头,接着,他充满希望地看向了安然:“你能够帮帮我吗?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五年了,可是,我知道你的能力,也许你能够发现一些我们忽略掉的蛛丝马迹,找到那个人的行踪呢?”      “可是已经五年了啊!都够他绕着地球跑上几圈的了!”安然忍不住叫了起来:“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吧?”      “你说的也是。”夏午阳点了点头,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他明明知道,不该再抱那么多的希望,因为失望带来的痛苦,一次比一次更深,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承受了……可是,想到彩云那凄惨的样子——她一定是苦苦支撑着想要活下去的吧?然而,她最后却还是绝望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啊!      “不过,”安然突然狐狸一样狡猾地笑了起来:“谁让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管个闲事呢?这个忙,姐帮定了!”      说完,她又严肃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你记得前一段的一个新闻吗?杀人犯竟然当了演员,在电视上频频露面,十几年间却没人发现,不过最终还被人发现落网了!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但我是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的!一定不要放弃,因为,彩云她也一定等着你抓住凶手,替她伸冤呢!”      “走吧!”说完,她站起了身来,面朝着密林处的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先带我去看看彩云妈妈的墓,还有案发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等他们绕了一大圈,再下山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这没开发的山林也没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所以中午的时候,他俩就靠啃了点面包充饥。      安然一进门,就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说道:“好香啊!”院子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肉香,这里的农户养猪没有用饲料,还是用着传统的方式,麸子伴着猪草喂养,出栏的时间虽长,但肉质的鲜美却是饲料养出的猪所比不了的。      “午阳哥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呀!这都多晚了!我爹跟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呢!”彩玉娇嗔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用带着敌意的目光偷偷瞥着安然。      安然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想法心知肚明,于是也不多话,干脆转过头去四处打量:这个院子挺宽敞的,两只被拴在墙角的看家护院的大狼狗一看见他们就吠个不停——安然猜想,它们平时应该是不拴的,大概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暂时失去自由,所以才会对他们这么不满。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彩玉立刻叉着腰上前,威风凛凛地喝道:“小黑,小黄,别叫了!午阳哥哥你们都不认识了!”      小黑小黄呜咽了两声,终于在主人的喝止声中安静了下来。不过,那四只眼睛还是警惕地瞅着院子里那两个不速之客。      “这可是我爹特意托人从部队弄回来的,说是警犬呢!可厉害了!我爹说怕他常出门,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才特意找来的!他们可聪明了,就认我和我爹。”彩玉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大概她觉得轻易被狗吓到的安然,在胆量方面比她少了一丝优势。      “是吗?那你爹对你可真好!”安然笑眯眯地回答到,她才不会去跟个小孩子计较呢。      “我爹当然对我好了!”彩玉细眼睛一眯,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光,她突然挎住了夏午阳的手臂,撒娇似的说道:“午阳哥哥也对我很好!是不是啊?”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明明脸都红透了,还要逞强耍心机的小模样,安然在心里都要笑出声了,这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我们快去吃饭吧!别让楚叔等急了!”夏午阳看她们打这一阵机锋,忍不住额头冒汗,他瞧着彩玉挎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也不好意思直接去拉开她,只好大步往屋里走去,趁机摆着手臂甩开了她。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只有他们四个人,楚叔却整治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山里的野味儿野菜,有野山鸡,珍珠菜,地曲罗儿,还有那喷香肉烂猪肉炖土豆。      安然吃的肚子滚圆,实在没法儿倒头便睡,就拉着夏午阳陪她往村子里逛逛。      龙骨村里虽然通了电,但一些老的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比如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聚到村头那棵老槐树下喷喷嗑儿,唠唠家常。不过,现在村里的生活好了些,以前都是摸黑蹲在树下胡侃,现在村里给老槐树上架了个电灯又装了个喇叭,可以敞亮着传八卦了。      夏午阳在这村里并不算是生面孔,他一出现,就有几个大妈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这不是小夏吗?怎么,又来看你楚叔啊?”      “是啊,你们好!”夏午阳已经记不得这些大妈们都姓字名谁了,看着她们如此热情,他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早就有眼尖的人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安然,有多嘴的就已经叫了出来:“哟!这姑娘看着眼生,是不是你的‘新’媳妇儿啊?”      说到“新”字时还刻意加重了音,显然,夏午阳跟楚家的关系在这个小山村里绝对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是,不是,这是我的好朋友,放假跟我一起出来玩玩的!”夏午阳连忙摆着手解释起来,边说边偷眼去瞧安然,生怕她被这些村人的信口开河给惹恼了。      安然才不在意这些人的侃调呢,她学着那些村人,蹲到了一个手里捧着碗的大妈身边,随意地拉起了家常:“哟,大妈,你这面条是自己擀的吗?看着真劲道!”      大妈看着这个城里来的姑娘竟然这么“识货”,立刻高兴地道:“走,去家里大妈给你盛一碗!”      “恐怕今天不行了,我刚吃饱,还撑着呢!不过你这手艺看着就叫人眼馋啊!”      安然这个自来熟的技能还真管用,不一会儿,她就和这些朴实的乡亲打成一片了,甚至还许下了去几家吃饭的诺言,看得夏午阳带着笑意连连摇头,原本他一向是排在受大妈欢迎榜的第一位,现在恐怕只能屈居第二了。      回楚家的路上,夏午阳忍不住道:“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干嘛还许诺去别人家吃饭,小心食言而肥啊!”      村里没有路灯,但在这样的小山村,头顶上就是城里难得一见的璀璨星空,一弯上弦月高挂天际,洒下的银辉已经足够夏午阳看清对方的表情了。      只见安然的脸上一片肃穆,似乎被月光加持了神圣光环一般,她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明显的怜悯之色:“午阳,我想我已经知道王木生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夏午阳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他苦苦追查了五年的仇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她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说她已经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你不要开玩笑,这种玩笑……我,我……承受不住……”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禁不住的发颤,但他心里很清楚:她十分认真。      “你,愿意相信我吗?”她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中,她的脸上有着种洞悉世事的透彻。      夏午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近乡情怯,他此时竟然有了种莫名的害怕。但是,他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对方,这个给他了数次惊喜的女人,他相信——她就是他的奇迹。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坚定起来:“我相信你!”      “那么,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都要听清了,不要有丝毫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夏午阳望着眼前的大门,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了下来,这一刻,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自制力,竟然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失控。      那件事,已经发生了五年,准确说来,是一千七百三十三天。这些年来,他只有在不停的工作中,才能麻痹自己,他总是觉得自己抓到的下一个犯人,也许就是自己的仇人!      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仇人,就在这里!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安然递来的鼓励眼神,心里突然熨帖起来:在这种时刻,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了一个平静的表情,这才敲响了大门。      “都这么晚了,你们跑哪儿去了啊!”彩玉嘟着嘴,不悦地埋怨着,看向安然的目光愈发的不善。      “随便溜溜弯儿,消消食……”夏午阳朝她露了个笑脸,她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立马消气了。      小黑小黄立刻又“热情”地朝他们叫了起来,夏午阳朝着彩玉道:“怎么这么久了,它们还是不认得我?是不是因为我没给它们喂过食儿?要不今天我来喂喂它们?”      “那可不行,它们就认我和我爹,别人喂的东西都不吃的!”彩玉得意地说道,不过说完,她又害怕伤了她午阳哥哥的心——看来还是没有把他当自家人吧,连忙找补说:“要不你喂喂试试,它们可聪明了,我跟它们说你是自家人,说不定它们就能知道呢!”      “那好啊!看我的!”夏午阳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立刻夸张地捋起袖子来,惹得彩玉一阵轻笑。      趁他们正说得热闹,安然就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夏午阳的魅力虽然可以迷倒无数少女和大妈,但显然对这两只大狼狗是没用的,两只狗嗅一嗅他送到它们窝前的狗盆,就视若无睹了。      彩玉笑嘻嘻地把那狗盆拿了过来,又亲自送到了它们的面前,还假装恶狠狠地训斥道:“快吃!午阳哥哥亲自给你们准备的晚饭,你们要是再不吃,以后都不许吃饭了!”      两只大狗哼唧了几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主人的话,不过到底是给了她几分面子,呼哧呼哧吃起了盆里的狗饭。      夜渐渐深了,整个龙骨村都进入了安详的梦乡,只除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安然悄悄地爬了起来,她的手机虽然信号很差,但定时功能还是不错的,此时正是午夜一点钟,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刻。      她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站在院子正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辉,她楞了一愣,迅速靠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他们父女没发现吧?”      夏午阳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看看安眠药是不是起了作用,看样子,那两条狼狗已经被药倒了。”      安然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往一楼的西角走去,在院子里借着月光还能看清东西,待他们走到门前,安然就掏出来了手电筒来照明——她原本准备上山游玩,一股脑带了不少的户外装备。      “门竟然锁上了?”安然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      夏午阳示意她朝后退,自己走上前去,从兜里摸出自己的钥匙,用上面一个怪模怪样的铁丝勾捅了进去,他认真地感觉着,又把那根铁丝拉出来折了几下,再重新插进了锁眼。      不过十几秒后,那锁就咔嚓一下应声而开!      安然佩服地望着夏午阳,朝他竖了竖拇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手段!看到她的眼神,夏午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率先进了屋。      这间房看起来就是一间普通的杂物室,里面堆着些看起来已经没用的旧物。      安然认真地借着手电的灯光查看着屋里的情形——楚家的地窖入口一定在这里!      她在和那些大妈闲谈时打听到了这里家家都挖有地窖,虽然楚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算不错的,可他家也没有冰箱之类的电器,按理说也应该有个地窖。而村里大妈的话又响起在她的耳边:“楚家这几年是有钱了,铺张开了,以前穷的时候,还不是连个菜窖都只挖了半拉,还是后来又扩大的,往外拉了几车土呢!”      可是,整个院子里的地面都被硬化过了,根本没有地窖的入口,那么,这个地窖的入口就一定被藏在了室内。但一楼的正中是客厅,东边的两间房一个是楚父的卧室,一个是彩玉的卧室。而西边的两间房一间被当做了厨房,那么地窖的入口就应该是在最西角的这个杂物室了。      但让她诧异的是,他们翻腾了好久,却没有找到一点入口的痕迹。她不由得心慌起来:难道说,是她想错了吗?楚家难道真的没有地窖?不,她摇了摇头,这些村里的三姑六婆虽然爱说些八卦,但这种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反而是最可靠的。况且,明明没什么可隐瞒的地窖入口,却要费尽心机隐藏起来,这本身,不就值得怀疑了吗?      对了!她突然眼前一亮,如果那个地窖里面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的话,那它最好的入口不就是在楚父的卧室里吗?      听了她这个想法,夏午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真的合适吗?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好!那我们就去那里找找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潜到了楚父的卧室门前,夏午阳悄悄打开了门,两人便做贼似的偷偷溜了进去。      这次他们可不敢用手电照明了,只能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看着屋里的摆设,突然,安然眼睛一亮,示意夏午阳她有了新发现。      夏午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也看到了屋中靠着墙放的木桌下一块与众不同的木板。      夏午阳毕竟是名刑警,除了身手不凡,也有着很强的侦查能力,他几乎没弄出一点动静,就拉开了这个地窖门,这也证明了安然的猜想:这个地窖一定有人频繁进出,才会这么好用。      当他们两人悄悄潜下了地窖,打开了手电,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却让两个人都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这个地窖被明显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正常的菜窖,放着些红薯土豆之类的蔬菜,还堆着几包散发着怪味儿的中药,但在更深的地方,却赫然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铁笼,在那个铁笼里面:一个人形的物体蜷成一团,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两人心中却已经有了定论:这就是夏午阳遍寻不着,足足失踪了五年的王木生!      待他们走到近前,手电的光打到了对方的脸上,安然惊讶地险些把手电扔到了地上:只见那张脸上,眼睛已经被生生挖掉,只留了两个肉窟窿,而他那衣衫褴褛的躯体上,更是布满了累累伤痕。      夏午阳的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尽管他一直对自己说要完全相信安然,但他还是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记: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这是他经历过的最难堪的一幕,他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应该哭还是笑,日久天长的恨意把他的心腐蚀的千疮百孔,然而,当真相摆在了眼前时,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午阳,”安然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请你相信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彩云声张迟来的正义!”      手电被关上了,夏午阳在漆黑的地窖里,重重地点了点头,悔恨和自责充斥了他的脑海,在没有人能看到的黑暗中,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楚父的卧室,安然走到屋外去拨打电话,她难得人品大爆发,手机信号终于好了一回,她顺利地拨通了110:“你好!我要报警,我这里是X市臂龙潭乡龙骨村,我们发现了一个杀人犯!”然后,她又顺利地拨通了120。      而室内,夏午阳扑向了还在睡梦中的楚父,他熟练地擒住了在他手下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楚父,语气里带着无法遏制的刻骨恨意:“不许动!你被捕了!”      ……      再一次站在彩云的墓前,夏午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如此的顺畅,多年来的自责和痛苦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彩云,你放心,杀害你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你可以瞑目了!”夏午阳喃喃地说着,仿佛是在告慰亡魂,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言罢,他转过头来,突然朝着静立一旁的安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安然!”      安然吓得急忙往旁边一跳,又慌乱地伸手去拉他:“哎!哎!哎!我说你这是干嘛啊?该不是鬼上身了吧?别吓我好不好?”      夏午阳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半晌才憋出一句:“要是彩云在,她肯定也会感谢你的!”      安然抱起双臂,缩着脖子,眼珠可疑地四下乱转:“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太客气了!”      看着她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夏午阳终于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好了,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吧!说实话,如果不是最后楚大自己承认了罪行,我真的无法相信他竟然才是真正的凶手!”      安然摸了摸鼻子,一说到这个,她的身上就自动生出一种自信的气质,仿佛瞬间就换了个人似的:“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了!你仔细回想一下,彩云和彩玉、彩云妈妈以及楚父是不是长得不太一样?”      夏午阳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几个人的样貌,要说彩云和楚父长得不像倒是真的,但她和彩玉以及彩云妈妈长得挺像啊!除了一点:“你是说,他们家人都是单眼皮,除了彩云!她是很明显的双眼皮!”      “对啊!因为单眼皮是隐性遗传基因,所以,按理论来说,单眼皮的彩云妈妈和单眼皮的楚大是不应该生出双眼皮的彩云来的。事实上,彩云究竟是不是楚大的孩子,我想他一定已经想方设法查明过了。而证据,就在我们的眼前。”      她说着就把手指向了彩云的坟头:“你记得楚大说过什么吗?他们已经扫过墓了,所以就不和我们一起来了。但我记得,那天我们来的时候,这坟头上还长着青草,而墓碑前什么都没有!你见过给人扫墓,连草都不拔一拔的吗?”      “这……”夏午阳一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楚大,所以,这些细枝末节他根本就没有注意。      “最明显的对比,大概就是彩云妈妈的墓了!你还记得在她的墓前有什么吗?鲜花,水果,香钵,还有,她的整个墓都被砌上了青石,连一根野草都看不到。而且,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母女两人却被葬在相隔这么远的地方?这些不都是令人生疑的地方吗?还有,在他们家墙上,几乎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彩云的身影!”      “我还是以为,他是怕见到彩云的照片伤心,毕竟,彩云去的那么惨……”夏午阳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      “可是彩云妈妈的照片就被放在堂屋的正中桌子上!   楚大对妻子的迷恋那么明显,他都不会天天因为见到亡妻的照片而伤心,又怎么会因为见到女儿的照片而伤心呢?”      夏午阳又一次语塞了,当他站在局内人的角度,和楚父同病相怜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在意这些疑点的,即使看到了,他也会下意识地把它们忽略掉。但现在,被安然一一挑明,这些疑点的答案就都呼之欲出了!      “所以,你讲过的事就十分有趣了:一个自己深爱的妻子跟别人生的‘野种’,因为带了男朋友回家而受到了热情款待,甚至老父亲还潸然落泪,哭诉自己养育女儿的艰辛。”安然说着,嘲讽地一笑:“在我看来,他更像是在痛苦,自己所付出的心血却是在养育别人的血脉!而刚刚发现真相的他,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耻辱奔向了幸福!”      “又或者,是他下定了决心,要亲手扼杀这个‘野种’,而那眼泪就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丝人性和良知。”夏午阳接着说道,那双在他印象中曾经充满了温情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嗯,经常上山采药的人,怎么会不清楚山里的天气呢?所以,第二天,他明明知道会有暴雨,却不告诉你们,反而只告诉了彩云那个山间木屋的位置。而且,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懂得一些中药,所以,他在彩云的饭下了一些有毒的药物,等你们上山后,他就尾随其后,等彩云药效发作,你急着下山求援,他就趁机杀死了彩云!再从小路下山,跟你一起回去小木屋。”      “可是,我当时明明看到的是王木生拿着柴刀啊!而且,看到我们后,他还想攻击我们!”夏午阳又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呃,你还记得王木生的眼睛吗?”安然反问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古怪,脑海中不由得浮出了他脸上那两个可怕的窟窿。      夏午阳显然也想起那可怕的一幕,不过一瞬间后,他就又想到什么,是的!彩云的眼睛和王木生的好像!他拿着柴刀朝自己冲过来时,那双目眦欲裂的血红眼睛,此刻在脑海中浮现,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你说过,王木生是彩云的远房舅舅,也就是说他是彩云妈妈的表哥,我想彩云妈妈一定跟王木生曾经有过一段过去,彩云的亲生父亲就是他!而王木生一身未娶,也是因为彩云妈妈,并且,他肯定也知道彩云的身世,才会经常对彩云示好。所以,那天当他被楚大设计引到山间木屋,看到自己唯一的骨肉惨死在那儿的时候,他就丧失了理智,想要杀了你们给她赔命!而这时候,你在楚大的算计下,便成了命案目击者!”      夏午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的确没有看到王木生动手杀人,而他朝着楚大冲过来时,那样的目光,绝不是被人发现后因惊恐而要杀人灭口的目光,那明明就是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目光!      “但楚大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王木生,他伪造了王木生逃跑的假象,事实上,却把他关进了自己的地窖虐待折磨。”安然接着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的地窖突然要扩张的真正原因——那家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两人,肯定够用了,干嘛还要突然把地窖扩大呢?况且,这村里家家都是养的土狗,谁会花费那么多钱来养两条大狼狗?这两只狗与其说是养来看门的,到不如说是养来当狱监的呢!”      想到王木生的惨状,夏午阳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最后,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男人好狠毒。”      “爱之深,恨之切。”安然轻轻叹了口气,楚大的确疯狂地爱着他的妻子,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地仇恨那个让他蒙羞的男人——他不舍得去怨恨自己的爱妻,所以,只有加倍地去恨那个男人,才能让他在仇恨的桎梏之中找到一丝平衡。      “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难道真的就不怕被我发现吗?为什么每次我来,他都还很高兴的样子?”夏午阳挠了挠脑袋,这事实在有点伤他的自尊心呢!他好歹也是一名刑警吧?      “噗嗤……”看着他那突然变得孩子气的表情,安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事,可就是个秘密了!”      说着,她就转身轻快地往山下走去。      漫山遍野,春花烂漫,仿佛一名少女,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中国·澳门·威尼斯人大酒店   一个穿着银灰□□西服的年轻男人朝领路的侍者点了点头,这才推开了眼前装修豪华的房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和大厅的赌场不同,这是一个更加疯狂的世界: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作为赌注,而什么都可以变成一场赌局。      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微笑,波澜不惊的眼神让他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尽管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但他似乎从不懂得“怯场”两字的含义。      “你好,张律师。”他礼貌地伸出手去,握了握对方递过来的手,只问了好,却并没有自报姓名。      张律师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职责而已,就像以往一样。作为曹总的法律顾问,他更多时候是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法律的漏洞,为自己的雇主提供便利。当然,他一直做的不错,这从他现在的身家就可以看出。而现在,他将为自己已经过世的大方雇主进行最后一次服务,之后,他就可以安享悠闲的退休生活了。至于这一次的服务意味着什么,他心底当然清楚,不过,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抛弃自己的“良知”了,所以,此刻也不必担心他会受到此类情感的骚扰。      两人各自落座,年轻人面带着讨人喜欢的微笑,看着对方,他们所在的房间有着最严密的保密措施,他知道,他们此刻的交谈连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曹先生已经过世了。”张律师率先开口,他虽然真诚地在心里为这位大方雇主的去世而感到难过,但事实上,他不得不承认,没几个人会为这位身价不菲的富豪真心悲伤——甚至包括他那几位经常争风吃醋的“夫人”。      “这我已经知道了,真是遗憾。”年轻人收敛起了笑容,他是真心遗憾:功败垂成,差一点就可以拿到那笔钱了,可惜曹老头的病说恶化就恶化,转眼就不行了!而他们的交易就只是交易而已,难道还能指望他留遗产给自己吗?      “前些日子我在为曹先生的身后事奔波,”张律师解释道:“所以,耽搁了些日子。”      年轻人这才打起了些精神,他做出了一个“完全理解”的表情:那几位“曹太太”争遗产的事情,八卦小报可没少写,这位张律师估计也忙的焦头烂额了。      “请看看这个。”张律师没有过多寒暄,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年轻人的手上。      他大略地扫了几眼,无法控制的笑容立刻浮上了脸颊:虽然它看上去是一份“赌约”,但它其实更像是一份清楚明白的合同——曹先生的遗产中,将有8千万作为赌注,赌梁安然小姐难以平安地度过她的28岁生日,假如她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他就能够立刻获赠这笔巨额遗产。      “这真是一个不够公平的赌约。”年轻人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讨人喜欢的笑容,他的话有点太过诚实:如果这真是一个赌约的话,那么他所要付出的赌注实在少的可怜。      “是否公平,要看赌博的人如何界定了。”张律师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怎么样?你需要考虑一下吗?”      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向他伸出了手:“借你的笔用一下!”      他带着失而复得的愉悦心情,在合同上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他似乎是随意地开口问道:“张律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张律师把那一式两份的赌约收入了公文包中,因为任务完成,他的表情也和缓了起来:“当然,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这位梁小姐,到底为什么……”他玩味地看着对方,其实他早就想问了: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个有钱的曹老头呢?以至于他连死都不肯放过她!      张律师似乎是猜到了他的问题,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事虽然涉及到他雇主的隐私,但他现在毕竟已经不在了,所以,他认为也没有必要墨守成规地为其保密,而八卦本身就是人类的天性:“曹总的遗产有几十个亿,但可惜的是,他却没有一个亲生孩子来继承这笔家产!”      “哦?这真是太遗憾了!”年轻人应和道,表情更加真诚起来:“据我所知,他不是有好几位‘太太’吗?”      张律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道:“其实,曹总在发达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不过,他因为心脏病手术夭折了,而那个手术的主刀大夫,就姓梁。”      可惜,当时的曹金友还年轻,他以为自己以后还会有机会有一个更健康的孩子,而之后,他靠着炒股发迹,又在房地产最兴旺的那几年进军楼市,拥有了亿万身家。而他的糟糠之妻早已下堂,他身边也有了各种各样的女人——肥环燕瘦,争奇斗妍,实在是风流快活!但他早晚会有的孩子却迟迟没有到来,于是他花费重金想尽了各种办法,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但结果却令他频频失望。直到他检查出了癌症,他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后继无人了。      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儿子——这几十年间,他一直忙忙碌碌,实在难以抽出空来思念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许正是因为几十年来积累的思念突然爆发,实在太过热烈,容易使人产生近乎偏执的感情。他突然认为,自己的儿子应该是有救的,那场手术的失败才导致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在人生的末尾,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自己早夭的儿子报一下仇!      但造化弄人,当年为他儿子主刀的梁医生早已驾鹤西去,他就连报复也不能尽兴,不过,还好这个梁医生还有一个女儿,能够替她的父亲承受一下他的怒火。      事情的详情,张律师并没有向其累述,但凭借这只字片语,年轻人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仇恨”,是个多么合理完美的解释啊!他再次感谢人类拥有的这种特殊情感,让他的生意能够蒸蒸日上!      只不过,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才能完成那个老人的“遗愿”呢?毕竟,之前他已经折损了一员大将,就算他能够侥幸出来,也是一枚没有用的废棋了。难道,要他自己亲自出马吗?他犹豫地想着,脑海中慢慢浮出了一个新的计划……   -------------------------------------------------------------------------   “什么?你们已经把秦戈天给放了?”安然忍不住惊叫出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引得办公室的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她赶忙压低了声音,悄声质问道:“你们怎么能把他给放了呢?”      夏午阳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毕竟我们的证据不够充分,而你说的经历又没有实证,检方要指控他的杀人罪名,实在很难啊!而那个祖母绿的事情就更无从说起了,他的律师还说要起诉我们和严家呢!”      “那个黑客查的怎么样了?”      “对方很厉害,查到最后都是国外的服务器,我们也没办法了啊!”      “哎呀!真是的,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吗?”安然恨恨地说道。      “放心,我们已经派了便衣24小时监控,只要他露出马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夏午阳也有点不好意思,在这几件案件中,安然功不可没,但最后,他们却无法把真凶擒拿归案,这实在是令人遗憾。      又聊了几句,安然失落地挂掉了电话,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像小说中的神探那样,一出手就把罪犯一网打尽,可事实上,在法律面前,没有充足的证据就没人能够随便给谁定罪。      “又跟男朋友聊天呢?”刘大姐笑眯眯地凑上来,自从上次她给安然介绍的对象不辞而别后,她就更加视解决安然的终身大事为己任,三五不时就要给她安排一场相亲,可问题是——她的政策是广撒网,勤捞鱼!基本上就两个要求:1、男的,2、活的。在见识了比自己矮了一头却声称自己“180”,首次见面就想去开房的生意男,和四十多岁离异带孩还嫌弃安然年纪大工资低的公务员之后,安然毅然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对刘大姐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安然点点头,并没有和她多说。      “安然姐,你男朋友是不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大帅哥?”旁边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安然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双几乎要冒出心形气泡的大眼睛。      这是来报社实习的H大新闻系的大三学生——岳思琦,她自从偶尔看到严珽来报社接过安然一回,心心念念就是那个超级大帅哥,这回终于被她逮到机会,她忍不住就开口了。      “我说,能把你的花痴样子收一收吗?”一个尖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真是丢人!你眼里除了帅哥还能看见别的吗?先说好,你的实习报告可别想让我帮忙!”      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不耐烦地说道,他是和岳思琦是同班同学,和她一起在P市晚报社实习。      面对严珽那样的大帅哥,岳思琦的确是花痴了点,但面对这个已经看腻了的小帅哥,她可就没什么好脾气了,一听到他的讥讽,就立刻瞪起了眼睛:“肖!子!柯!你再说一句我丢人试试?!”      “哼!好男不跟女斗!”肖子柯撇了撇嘴,自顾自往旁边走去。      看着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吵吵闹闹的,安然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不过,回想起岳思琦的问话,她忍不住脸上一热:自己怎么会被当成跟严珽是一对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赌约的桥段大家可能会有点眼熟,O(∩_∩)O借此向伟大的女王阿婆致敬~~ ☆、第四十六章   严珽拿着车钥匙,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辛宸对着他露出了个古怪的笑脸:“严总,你又要自己开车?不用老陈送你?”      严珽一愣,不明白她这个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嗯,不用。我先回去了,再见。”      “严总,再见!”辛宸恭恭敬敬地朝他躬了躬身,再直起身来,看着对方的背影,脸上却多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跟着严珽也已经有些年头了,从初入职场的小菜鸟,到如今人称万能助理的干练白领,也是颇有些波折的。作为总助理,其实她的工作范围非常广,不仅负责着他的工作安排,也负责着他的生活安排。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老板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梁安然”,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念这个平凡的名字,嘴角一勾,好笑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完全看不出这个女人哪儿来这么大的魅力呢?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肯定能为她带来不菲的收益……她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自己的qq,点开了一个名为“爱珽社”的qq群。      “咦?严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安然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打趣道。      “没空也要抽空啊!梁大记者的时间这么宝贵,当然要用抢的喽!”听她调侃自己,严珽以同样的语气回应道。安然长得只能说是清秀,但一看到她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透出的亮光,他就自然而然地感到通体舒畅,仿佛什么烦心事都瞬间消散了一样。而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的原因,他也是在看到夏午阳面对安然时才有所了悟。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午阳迟迟没有行动,但他和夏午阳却不同:兵法有云,先下手为强。      他这样想着,露齿一笑道:   “我听说梧桐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是正宗的泰国菜,想找人陪我去尝尝,怎么样?梁大记者赏个光吧?”      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安然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美人的笑脸真是赏心悦目,就着白饭也能多吃几碗啊!   “当然没……”      “安然姐姐!”一个嗲嗲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随着一阵香风,她的手臂上突然挂上了一个“不明物体”。      “安然姐姐,你下班怎么走那么快!都不等等人家!”岳思琦摇着她的手臂,嘟着嘴撒娇道,还好她的确是青春无敌,这么做作的动作让她做出来,反倒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不过,安然无语地看着对方,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她一起走了?      “哎呀!”青春无敌的小姑娘大眼睛一眨巴,瞥向了站在对面的严珽,仿佛才看见他似的:“安然姐姐,这个大帅哥是谁呀?是你的朋友吗?”      安然先把胳膊从对方的怀里费劲儿抽出,心里忍不住吐槽:你下午还在问我这个大帅哥是不是我男朋友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落小姑娘的面子,况且,严珽又不是她男朋友,她还能把他藏起来不让见人吗?      于是,她嘴角勾出了个略显僵硬的笑来:“这是我朋友,严珽。”      “大~叔~好!”岳思琦立刻笑得一脸春花灿烂:“我叫岳思琦!是思念的思,瑰意琦行的琦哦!”      被“大叔”两字震到的严珽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有两个字在脑海中回响“大叔”“大叔”……      严珽纵然风度良好,此刻也难以消化这个事实:他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吗?!他才刚过而立之年好不好!虽然不自恋,但他一向都对自己的长相还挺有信心的好吗?!啊?!而且,为什么叫安然“姐姐”,叫他大叔啊!她明明已经说了他们是朋友吧?这辈分都乱了吧?      安然此刻也已经石化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姑娘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吸引帅哥,居然用韩剧里那种装嫩卖萌的大杀招!她突然很后悔在外面跟严珽多说那几句废话,如果她看到严珽就立刻就跳上车,就不会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了吧?是吧?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岳思琦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介绍一下自己,对面两人就都不出声了,她都要出现有一片秋叶飘过的幻觉了。      “不好意思啊!她今天忘记吃药了!”一只适时伸出的手猛地揪起了岳思琦的后领,她的身后出现了肖子柯那张总是带着讥诮的面孔。      “肖子柯!”岳思琦的声线陡然一变,正要怒目横扫过去,奈何受制于人,被手长个儿高的小伙伴拎了起来,顿时威风被扫,气势全无。      “友情提醒一下,你让我给你总结的四级重点我已经整理好了,我想如果你能把花痴之心放一点点在学习上面的话,也许你就不会拖到大三还连四级都没有过了!”      一听此言,岳思琦就像皮球泄了气,只好停止了反抗,可怜兮兮的耷拉着脑袋:可恶的肖子柯,她一定要画圈圈诅咒他,买方便面只有调料包!      “安然姐,你们聊,我们先走了,再见!”肖子柯对着安然和严珽客气地点了点头,就拖着手里的麻烦走掉了,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看着严珽那“消化不良”的表情,安然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大叔?哈哈哈!”      严珽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咳了两声,才正色道:“你说,我是不是需要去做个保养什么的?”      听到他这话,安然笑得更大声了,边笑边摆着手道:“千万别!你让还不让别人活了!你都已经倾城倾国了,再美一点我都不敢直视了!”      等她笑够之后,才好心地给这个明显不知“韩剧”为何物的“大叔”解释道:“她的意思可不是说你老,是学韩剧里的小姑娘卖萌呢!大家说了,长得帅的成熟男人才又资格被叫大叔,一般人都被叫‘师傅’!”      严珽摸了摸鼻子,打开了车门:“好吧!我在研究清楚之前姑且接受你的解释。走,还是吃饭去吧!我心灵的创伤此刻只能用美食来弥补了!”      当辛宸接到这个令人大跌眼镜的任务时,差点把手里刚泡好的85年易武普洱茶给摔到地上去,画风完全不对好吗!你一个谪仙似的人物,看什么韩剧啊!那是广大老中青少女的最爱好不好?你没事不是爱看点《左传》《汉书》《资治通鉴》什么的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口味啊!      当然,震惊归震惊,身为万能助理,辛宸还是很快完成了任务:五十部风评最高的高清剧集以最快的速度被她发送到了老板的电脑。      忙完之后,擦着头上的冷汗,辛宸不由得想到:这个消息,如果卖给那些痴迷严珽的女人们,不知道能值什么价呢?      关上电脑,严珽轻轻按压着睛明穴,放松着有些酸涩的眼睛,虽然眼睛闭上了,但他却感到眼前一片光明,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自己敞开了!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决定主动出击,但他也并不愿显得太过唐突。他更希望用一种水到渠成的方式,来虏获安然的芳心,可惜,他请安然吃了几次饭,品了好几回茶,却遗憾地发现:一向分析能力极强的安然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用心!而且,她每每应邀也是抱着一种“哥俩好”的态度前来。      但是,他嘴角一咧,露出一排碎玉似的牙来: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安然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一种强自压抑的骄傲自得情绪中,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由于一个电话。      所以,当晚上一下班,终于可以不必再小心翼翼遮掩自己脸上的喜色,她终于忍不住打起电话来昭告天下:   “秀嘉!你知道我今天接到什么人的电话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像你一样能掐会算!”秀嘉接电话时正站在公交车上,闻听此话,她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得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大妈脸色不虞起来,还以为她在朝自己示威。      “咳咳!你听好了,是猎头公司!传说中的猎头公司啊亲!”安然狠狠给“猎头公司”这几个字加重了读音,几乎要把舌尖给咬破。      “啊?猎头公司?”秀嘉二章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名词她听说过,不过,那不是挖什么管理人员技术人员跳槽的公司吗?她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记者,也有人挖?她可不记得安然有什么引起轰动的“大作”啊?      “对!我已经核实过了,绝对不是骗子!”安然兴奋地把秀嘉接下来想说的话堵在了嘴边,又接着问道:“你知道是哪个杂志社看上我了吗?”      “真的不是骗子吗?你可要小心点!”秀嘉讪讪地答道,又接着道:“好吧!我猜不到,你就直接说吧!”      “是新新闻!他们想要我过去做社会新闻的专栏!”安然当然也不是要为难她,下一秒就飞快地宣布了答案。      “啊?!真的啊!”秀嘉这才转忧为喜,真心为好友开心起来。      P市晚报虽然也是个大报社,但是,总是给人一种日薄西山之感,而新新闻就不同了,它不但在P市独占鳌头,即便是在全国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更现实一点,据说它的薪资福利也是一流水准,安然如果真的能进新新闻,可比呆在P市晚报写些不痛不痒的娱乐消息要强上百倍!      “真的!不过,他们说,新新闻的负责人还想跟我见个面。大概算是个面试吧?”安然迟疑地说,她可没有这种被人挖角的经验,所以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流程。      “那是应该的!猎头公司也就是个中介机构,最后拍板的应该还是新新闻那边,不过面试算什么?加把油拿下!你可别让姐姐我失望啊!”秀嘉热情地鼓励着对方。      “嗯,那是必须的!”听到好友的话,安然也突然信心倍增起来。      挂断了电话,秀嘉还沉浸在开心的氛围里,她一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位大妈正狐疑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就朝她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惹得她红着脸撇开了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姑娘该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安然从一毕业就进了P市晚报,说对这里没有一丝感情,绝对不是实话,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才二十几岁,想要力争上游的雄心壮志尚未被现实泼什么冷水,所以,自然也就舍弃了内心那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毅然决定奔向更加远大的前程了!      她的面试很顺利,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面试她的既不是什么主编,也不是HR,而是一个被人叫做高总的年轻男人,他打扮的很时尚,衣服的颜色虽然十分跳跃却又搭配得十分巧妙。      这并没有什么,但真正让她感到更加意外的是,这个高总从头到尾,对她本人表现出的兴趣,比对她的专业素养的关注,显然要大的多。      而她从开始时的满腹狐疑,惴惴不安,变成了后来的淡定自如,到了最后时刻,她甚至轻松地开起了玩笑:“高总,你问了我那么多私人问题,能不能让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呢?”      “哦?”高总一愣,看着她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这才打消了他之前的一丝失望,于是宽宏大量地笑道:“梁小姐,请随意问!”      安然勾唇一笑,却问出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您是和邢安臣关系亲近些,还是和严珽关系亲近些?”      高烨霖吃惊地看向对方,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但紧绷的面部肌肉还是出卖了他。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喝了口茶,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安然笑而不语,只管盯着他的眼睛瞧,直到把他看得心中发毛,他这才投降似的举起手道:“OK!我服了,看来严珽能看上你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      严珽看上自己?这已经是近期第二次有人怀疑他跟自己的关系了,安然虽然不是个容易妄自菲薄的人,但也不由得为这些人的眼神鞠一把同情的泪水:他看上我,别闹了好吗?我看上他还差不多!      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不过,根据他的回答,得知了原来对方跟严珽的关系更加亲密一些,安然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她说怎么会有什么猎头突然看上自己,原来是严珽的小伙伴找上门来了啊!      虽然不愿意,但是安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由圈子组成的,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所以,她不奇怪严珽和邢安臣会成为好朋友,也不奇怪严珽的姑姑嫁入吕家,更不会奇怪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富帅”是严珽的朋友。但是,相反的,她知道自己和严珽能成为朋友,却是一件令别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正所谓无欲则刚,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虽然好像已经得了= =)因此,她的心态始终很平和,既不想去讨好他,也不想去刻意冷落他,而且,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她都感到两人意外的合拍!所以,她也一直为平凡的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出色的朋友而感到幸运。至于别人的看法甚至是非议,她当然可以置若罔闻!      可明明想得很开的她,却在对方甩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好像,还有点酸涩。      对,没有家财万贯和非凡美貌,也没有出众的学历和才华成为社会金字塔尖上的人,所以,她凭什么能跟严珽那样的人成为朋友呢?      我呸!可我们就是成好朋友了怎么着?你咬我啊!      此话一出,高烨霖就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垂下了眼眸,脸色在片刻之间变了三变,也不知对方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直到她突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抬起头来,朝着自己射来了一道犀利的目光,竟然把他吓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看来高总并不是诚心相邀,那我也就不必久留了!再见!”安然说着,就站起了身来:尼玛,害得老娘欣喜若狂,原来只是个爱好八卦的小伙伴!这笔账,她要留着跟严珽算去!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高烨霖摸摸鼻子,无力地朝前方伸出了尔康手,却只感到了一丝门被关上时吹来的冷风。      呃,他该不会是闯祸了吧?挠了挠脑袋,他没什么形象地把整个身体摊向了桌面,没精打采地想到:他这下可有话去敷衍老妈了,但是,另外的人……      突然,门又啪的一声开了,他兴奋地抬起头来,刚说出“你又回来……”接下来的话就硬生生地噎在了他的嗓子里。      一个阴冷的声音飘了过来:“高先生,请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约好的应聘者会一脸怒气地离开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   拜那个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的“高总”所赐,安然接到再次要求她去的面试的电话时,变得格外慎重,考虑再三后还是拒绝了对方的美意——她很清楚,拥有着随便去面试专栏记者的权限,那个人在新新闻的地位绝对不低,不是拥有决策权的股东就是新新闻背后东家的公子。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但她也不愿忍受着充满探究和偏见的目光,到那个人的麾下去做事,即便要错过这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过了清明,一眨眼,五一长假就要来了!      虽然错过了一个往高处跳槽的好机会,但明天就要放假这种事情还是让安然心情愉快了不少,她哼着小曲儿,愉快地收拾着东西:她已经跟秀嘉约好,要去周边小景区里的农家院住上几天。她们选的是杜鹃谷这种没名气的小地方:人少,风景虽不能说多出众,但也算是精致秀丽,再说,看惯了城市的钢铁丛林,哪怕是呼吸一下带着绿色味道的富氧空气,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她正收拾着东西,就听到背后穿来了一个拖长了腔调的嗲嗲的声音:“安然~姐~姐~”      她一个激灵,回过了头来,果然,岳思琦正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讨好地望着她,她的喉咙一紧,被这甜的要蛀牙的声音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有什么事?”      “姐姐呀!我的亲姐姐!”岳思琦立刻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帮她装起东西来,一边帮忙一边说:“安然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个忙,你要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啊?”安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十分警惕地说:“你也太看得起你姐姐我了!有什么事,你先说说看?要是大事儿,恐怕我还真不一定能帮上忙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岳思琦一听她这口气,就立刻改了口,接着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就放小长假了,你的假期都安排好了吗?”      “哦,已经安排好了,我和朋友要去杜鹃谷住几天。”安然纳闷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杜鹃谷有什么好玩的嘛!”岳思琦不屑地挥了挥手,接着道:“安然姐姐,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吧?”      “海边?可是五一就三天假啊?那也太赶了吧?能玩住什么啊?”安然摇了摇头,撇撇嘴,而且,赶在五一去海边,那人岂不是超多?估计也就是看看人头了!      “姐姐啊!求求你了,你就去吧!要不然我这一个月的生活费就都全没了啊!”岳思琦一听她要拒绝,立刻就哭丧起了脸,拼命摇起了她的手来。      原来,岳思琦和班上几个同学一起报名参加了一个户外旅游群的五一琴岛海滨三日游,虽然这姑娘有点花痴,但为人还是很仗义的,因为同寝室的两个室友说身上没带钱,她就帮忙把这俩人的团费给垫上了,一人400总共800。但她那两个室友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吃坏了东西拉肚子,现在还在医院输液;另一个家里出了些事,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家,肯定都去不成了!而她和群里的组织人沟通后却得知,人家票都订好了,人可以不去但钱却不能退!      这下子,她可真算是欲哭无泪了,人家去不成,她总不能逼着别人去吧?可让她出这个钱,她又实在舍不得:这可快要顶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于是,她只好四处求援,看有谁的假期还没有安排,就希望能拉个同盟,把这两个人头给顶上。      安然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也不由得好笑起来,道:“这种私人组织的旅游,即不安全,又没有保障,你是怎么想的啊!”      “有保障的,那个群主说都给买了旅游保险的!”思琦见她态度有所松动,立刻加油劝说:“群主说是包的豪华大巴,全程都是走高速。住的是四星级宾馆,而且,还包了琴岛海洋馆的门票呢!一共才400,你算算看,是不是超级划算?”      看着对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安然也禁不住有点松动了,她这个人有个弱点,那就是心软、不善于拒绝别人。      一看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思琦立刻更加卖力地游说道:“还不止呢!据说去的海滨浴场不是那种旅行社常去的免费浴场,而是一家高级大酒店附属的私家海滩,纯天然的,特别漂亮!群主说是他家亲戚有关系,才让我们免费去的哦!你看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天然海滩啊!到处都是垃圾和人头,这个海滩就不一样,因为方圆几十里都禁止打渔什么的,所以,在海滩上还能捉到大螃蟹呢!想象一下,一片辽阔的海滩上,你可以独自漫步,偶尔俯下身捡一片美丽的贝壳,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带着咸味的海风!”      说着说着,思琦夸张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来了个深呼吸,仿佛她已经置身其中了一样。      “你这是去过了还是没去过,连这你都知道了?”她这番口若悬河的表演,看得安然嘴角直抽抽,脑海中浮现出了“不要998!不要688!只要198!”的画面。      “哎呀!都是群主说的嘛!安然姐,你就去嘛去嘛!刚好你和你朋友一起,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杜鹃谷这么近,随便哪个周末去玩一天就好了!跟我去海边吧!求你了!”安然双手合十,朝着安然拜了又拜。      想起她说的天然海滩,安然还真是心动了,况且,她也很清楚,学生时期都很穷,即使是现在让她平白损失近千块,她也是不愿意的。对岳思琦来说,搞不好真要啃一个月方便面呢!      算了,问问秀嘉,如果她也想去,那就去海边好了!      “那好吧,我问一下我朋友,如果她也去,那我们就一起!”      见安然终于点头了,思琦高叫一声“万岁”,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来。      秀嘉对于出去玩这种事向来都是十分乐意的,准确说来,是跑的越远越开心,更何况听了这些条件,一向追求“物美价廉”的她也是两眼冒光,连声称好。      于是,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这种团一般都是开夜车,这样在车上睡上一觉,第二天一早到了地方就可以开始玩耍了,因此当天晚上安然就和秀嘉一起坐上了去琴岛的大巴车。      当安然在车上看到跟在岳思琦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肖子柯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个会心的笑容:别看这两个孩子成日里总是打打闹闹的,其实感情还是很好的嘛!也不知道天天总是花痴大帅哥的小姑娘有没有发现,其实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不错的小帅哥呢?      她这边刚偷笑着在位置上坐好,就收到了严珽的电话,原来也是问她五一假期的安排。      她心里暗笑,心说怎么都盯上我的假期了?一边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      严珽这边放下电话,嘴边挂了一丝苦笑,心里暗暗失望:看来晚了一步,他的安排都白费了!她不是刚说过最怕五一去人多的地方旅游了吗?怎么转眼间就变卦了?   不过,他突然想到:有智者说过,女人有善变的权利不是吗?      去琴岛吗?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烨霖!对,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安然得承认,岳思琦这个姑娘虽然平常看起来有点不着调,但这次还是挺靠谱的,这次的旅行,哪怕只是因为眼前这片海滩,也绝对值回票价了!      每个生活在内陆的孩子,小时候大概都会憧憬书中所描绘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可等他们长大到能够亲自到海边去的时候,多半都会有些看景不如听景的失望——毕竟,电视里那长镜头下的美景,并不一定和你亲眼所见的一般无二。      安然也是如此,她第一次见到那挤满人群的沙滩时,也难免有点失落:原来,海——也只不过是个大点的湖泊。      可当她站在这里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不断地描写着大海的壮丽奇美,总有人痴心于这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那就是:大海,它美的当之无愧。      又一排雪白的浪冲上了海边的几块礁石,那种凶猛的劲头,让看得人都禁不住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那些黝黑的石块被这来势汹汹的浪涛所击碎……      正在安然欣赏着眼前这海天一色的美景时,她的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震动,略一愣神,她连忙拎起了手中的塑料袋:果然,是手机响了,只不过涛声太大,她没有听见铃声。      “喂!严珽,”她嘴边挂着微笑,一接通电话就开始跟好友分享心得:“我这次真没白来啊!特别壮观!这片海滩好漂亮,沙子上还有好多贝壳呢,什么样子的都有,等我捡几个最美的回去送你们!哎呀~~海天辽阔,心情也变得特别好呢!”      “是吗?有这么好?”严珽站在酒店的观景窗前,听着耳边传来的愉悦声音,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他是昨晚的飞机,到的比安然还要早些,虽说这个时候来琴岛,没有提前预约想要找酒店可不容易,可这事显然不会成为他的困扰——他现在所在的就是堪称琴岛最佳观景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而这家酒店的管理者,就是他那个时常跳脱的令三姨妈头疼的小表弟——高烨霖。      “那是什么海滩?”严珽刚刚问到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就突然瞪大了眼睛,心头猛地一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尽管距离很远,但他的视力一向出奇的好,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眼前的海滩上,那个窈窕的身影,不就是他来这里的原因吗?      “是一个大酒店的专属海滩!好像叫海魄园,你听说过吗?”安然大声说到,海风实在太大,她担心对方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      果然,严珽心中暗道,唇边的笑容更大了:这是老天赐予的缘分啊,不是吗?      “表哥,你干嘛突然笑得这么肉麻?”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严珽转过身,避开了那个令人头疼的家伙,对着手机道了句:“站在那儿别动,等着我。”就挂断了电话。      “表哥!我特意给你安排了这么好的房间,你就这样对我?”高烨霖不满地嚷嚷着,却见严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高烨霖跟着他出了门,依在门框上,歪着头盯着那道急匆匆的背影看:为了老妈的新任务,自己又得厚着脸皮上了!因为大姨去世的早,二姨和妈妈就把表哥当成自己儿子疼,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要靠边站。表哥到了而立之年还没有大婚这事也已经变成了两位皇太后的心病,只要他交了女朋友,自己就要当一回间谍——从各方面评估这个女孩,并给两位老人家提供情报,以供她们判断是要及时逼婚,还是棒打鸳鸯。      不过,这回他好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貌似这位梁小姐,还没有成为表哥的女朋友?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拒绝表哥的魅力呢!就连Kate不都为了表哥……他的表情忽然阴暗了下来,他怎么又想到Kate了,那不只是个意外吗?再说了,表哥又没有主动去做什么,他有什么错?      对,他的嘴紧紧抿到了一起,从鼻子里哼出了一道冷气:对,表哥,总是没有任何错处……      严珽的出现,让安然吃了一惊,而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难道他是为了自己特意跑来这里的吗?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喏,看这个贝壳,颜色多漂亮!”      她的思绪被打断了,一个小小的紫色贝壳被修长白皙的手指捧到她的眼前,安然的呼吸猛地停顿了一下: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画面,却让她有种想要拍下来永远珍藏的冲动。她这是怎么了?      人家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度假而已,别想那么多!安然拼命说服自己。但她还是无法避免地陷入了一种忐忑不安的境地,就好像等待判决的犯人,惶惶不安。“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句话好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挂到了嘴边,随时都可能脱口而出。      终于,一个人的到来暂时解放了她,虽然,她跟那个人完全称不上熟悉,连说认识都有点勉强。      “表哥!”高烨霖穿着一条色彩艳丽的沙滩裤,T字背心完全遮不住那一身因锻炼得当而匀称有致的肌肉,斜戴着的草编小礼帽和遮了半张脸的大墨镜令他看起来又多了一丝雅致的嬉皮味道。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可看着对方这身格外“清凉”的装扮,严珽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尤其是他瞥到安然用欣喜的目光望向了对方的时候。      对表哥那因被人打扰而十分不悦的目光视而不见,高烨霖呲起了两排白牙:“梁小姐!好久不见!”      “高总,你好!”原来他是严珽的表弟,安然连忙朝着“救星”点点头,尽管上次她离开时并不算礼貌,但她在心底默认对方一定已经不计较这个了。      “天啊!这么巧?严总,你怎么也来这儿了?”秀嘉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安然连忙上前挎住了她的手臂,暗地掐了她一把,止住了她接下来的问话。      秀嘉嘶地吸了口冷气,看了看表情不自然的安然,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柔的严珽,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嘴边立刻挂上了促狭的笑容,却紧紧闭上了嘴,什么都不问了。      可等下一个惊呼的声音响起时,安然就有些无措来了:“哇!大叔!你也来了吗?是来找安然姐姐的吗?”      岳思琦两眼放光地看着严珽,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他身侧的男人——这个帅哥看起来也很帅嘛!      严珽来了,就当是自己自恋,认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安然也不准备再跟团一起活动了,秀嘉自然也要跟着她一起行动,还有岳思琦拖着肖子柯,也不由分说地加入了拖油瓶的行列。      还好这只是驴友自发组织的活动,并没有签订什么旅游协议,他们几个只是和组织者打了个招呼,就擅自离队了。      作为地主,高烨霖十分大方,直接给他们安排了酒店的房间,又请他们吃了海鲜大餐,接下来还要给他们安排游览的行程,一番忙碌下来,他深觉得自己真是业界良心,回去要跟老妈好好邀邀功!      “怎么样?想好明天去哪里玩了吗?”严珽温柔地问道,他发现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安然面对自己时就多了几分羞涩,这可是之前从没在她身上看到的,他深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的十分正确:果然,千里追随什么的,很容易让女孩心动吧?      很好,接下来就再接再厉,去个特别的地方,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他这样想着,笑得愈发温柔了。      高烨霖坐在一边,看得牙都酸了,琴岛就那么几个景点,一天都转过来了,还用问去哪里玩啊!挨个儿转呗!      他立刻拍着胸脯道:“琴岛的景点我都熟,明天领着你们一口气儿转下来都没问题!就是这两天人肯定特多,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人很多吗?”严珽皱起了眉头,他想象了一下那种熙熙攘攘的场景,立刻否决掉了这个提议:“那我们还是不要去景点转了,人太多了,没意思!”而且,没情调!      “那你们想去哪里玩?”      “烨霖哥哥,”岳思琦突然举起了手:“我能提个建议吗?”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她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肖子柯,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大胆地说道:“我们去潜水怎么样?听说潜水很好玩的,这里靠近海,应该也可以潜水吧?”      “好主意!”秀嘉忍不住鼓了鼓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这个总爱发嗲的小姑娘这么顺眼!她怎么没想到,听说潜水很有意思的啊!      “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个好地方!不过,除了表哥和我,估计你们都没有潜水证吧?那只能浮潜了!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高烨霖又拍起了胸脯,这个好说,他本来就有一个潜水俱乐部,教练也不是问题,而他所说的那个“好地方”,更是个人迹罕至的处女地,景色特别漂亮,要不是他准备开新酒店到那里考察,恐怕还发现不了呢!      想到这里,他得意洋洋地朝严珽使了个眼色:兄弟我够意思吧?      看到安然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严珽这才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高烨霖所说的好地方,是琴岛西南方的一个小岛,因为形状两头尖中间鼓,有点像梭子,就被当地人称作为“梭子岛”,这个梭子岛不大,岛上除了礁石什么都没有。过去的渔民出海打渔,有时遇上风浪,常在岛上躲避一二,久而久之,上面也就多了几间渔民临时搭建的窝棚,但上面却并没有什么常住人口,更别提通航的客船了。      这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对潜水爱好者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去处,这里水质清澈,海底物种丰富,色彩缤纷的小鱼,尤其是大片的软珊瑚群,非常的漂亮,而且这里的海底地势平坦、暗流稀少,又特别适合初学者。所以,高烨霖听岳思琦一说,就立刻想到了这里!一边汗颜自己竟然会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      翌日,天公作美,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梭子岛的海岸边,一群人玩的十分尽兴。      虽然是初次接触潜水,但安然因为游泳技术还不错,所以也没有什么恐惧心理,不一会儿就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潜水,所以不让她下潜太深,但好在梭子岛的海水能见度很高,看着眼前那一片美轮美奂的海底奇景,她又一次在心里叹息:真是不虚此行啊!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高悬空中,玩了一上午的几人也都感到了腹中空空,转眼就已经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既然来了海边,大家干脆决定因地制宜,从海中取食材来。不得不说,高烨霖真是个细心的好主家,他一早就安排了船员去张罗,这会儿都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的午餐自然不能和昨天大厨的手艺相比,但胜在新鲜:刚从海里捞起的海鱼被切成了薄片,配上芥末、酱油,粉嫩的肉片齐刷刷摆在冰块上。拳头大的肥螃蟹,直接用开水煮了,剥开了壳子,里面膏满黄肥,一口咬下去,全是鲜香,什么佐料不放,也别有一番滋味。还有各种形状漂亮的贝类和大虾,被塞上蒜蓉姜丝一通烤,鲜味就满溢出来,只看得几人食指大动。      “要白的还是红的?”高烨霖见客人们尽兴,自己也很开心,他亲自端起了酒杯,要给表哥斟酒。      “有黄酒吗?”不料严珽却这样回了一句,顿时噎得他一愣——表哥在国外长大,虽然他知道姨夫一直秉持着传统的中式教育,但没想到他口味上也是这个调调,他这船上只有红白葡萄酒,哪里会想到他吃海鲜竟然要配黄酒的?      “这倒是没有。”高烨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放下了酒杯。      “那就白葡萄酒吧!海鲜性凉,其实还是配点黄酒好,不伤肠胃。”严珽笑着应道,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见表弟诧异,这才解释了一句。      岳思琦见这情景,立刻站起身来,道:“我来给大家倒酒,能到这么好玩的地方来,真是多谢几位哥哥姐姐了!”      她年纪小,这话说的也不差,高烨霖便随她去了,而肖子柯也站起了身来,道:“还是我来吧!我得好好敬各位几杯。”      这个年轻人面对岳思琦时常常出言刻薄,面对其他人时则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十分沉稳持重,他大概是觉得跟着安然来蹭吃蹭喝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但放着岳思琦不管又心中难安,于是也很有眼色,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拿起了放在桌边的酒瓶。      他第一杯酒先端给了高烨霖,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第二杯酒则是敬给了严珽,严珽倒是很欣赏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子,见他倒酒的样子十分规矩,便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们都是安然的朋友,何必这么见外?”      见他这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秀嘉忍不住捂嘴一乐,拿肘怀捅了捅身边的安然,却见她只顾着埋头吃菜,好像没有听见这话一样。      安然当然不会听不见这话,但是她觉得面上滚烫,脑袋里嗡嗡作响,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地大吃特吃。      这一圈酒敬下来,气氛也就热烈了起来,中国人特有的酒桌文化,便是他们年纪都不大,却也不能幸免地被浸染一二。      他们这边正宾主尽欢,游艇上的船员却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舱内,对着高烨霖道:“高总,好像变天了!暴风雨要来了!”      明明早上还一派春光明媚,怎么会突然变天呢?天气预报真不准!高烨霖的好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破坏了,但海上天气易变,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是半生住在海上的老渔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这些船员也都不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呢?他只得皱着眉头道:“把船停到港口,我们上岛去吧!”      因为之前高家属意开发梭子岛兴建旅游酒店,所以,高烨霖自然也提前考察了一番,为了方便,原先渔民随意搭建的小窝棚已经被他重新捯饬了一番,起码也能住人了。听说暴风雨将至,他只好带着几位客人到那里去暂时躲避一下了。      几人走出船舱,只见原本温柔多情的大海已经换了模样,阴沉沉的天幕低垂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般,而海天相接处,那翻滚而来的乌云更是黑压压的气势惊人,仿佛随时都会冲到人前,把蝼蚁般的渺小凡人碾碎一般。      安然忍不住抱起了胳膊,海风夹杂着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原本怡人的微咸气息,此刻却随翻滚的海浪带来了阵阵来自深海的寒意。这就是喜怒无常的大海,时而温和无害,时而冷酷无情。      安然正在这儿感慨着大自然的造化,身上就多了一件带着体温的衣物,她一回头就看到一张温尔的俊脸:“别站在外面了,风这么大,小心吹得头疼。”      高烨霖这个主家,其实十分尽心,奈何天公不作美,原本完美的行程到了最后,竟是几名客人都变成了落汤鸡。而更糟糕的是,这场暴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停止的迹象,眼看今晚就要在这个孤岛上过夜了。      看着眼前那座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屋子,高烨霖哭丧起脸来:他们几人加上船员和潜水教练,足有十个人,而这几个被渔民临时搭建的小窝棚,虽然之前已经被他修葺了一番,但临时歇歇脚还可以,要是让十个人住宿,那可就实在勉强了!      更何况,高烨霖家就是开酒店的,他这辈子到任何地方都是住的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想想要跟几个人挤一间房甚至一张床,他就忍不住内牛满面。      看着表弟一脸的欲哭无泪,再看看眼前这巴掌大的地方,严珽也就明白了他的担忧,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不过想想也就是将就一晚,忍忍也就过去了,他就上前拍了拍表弟的肩膀,劝道:“没事儿,咱们就住一晚,明天天一晴不就回去了?你就当是出来体验生活好了!”      梭子岛上怪石嶙峋,没什么平整的地方,因为起初整出这几个窝棚的渔民也是为了避风雨,因此这几间房都是修在几块巨大的礁石背后,而勉强能住人的也只有三间。      几人商量了一番,两个潜水教练和两个船员一起住了一间,高烨霖和严珽并肖子柯住了一间,剩下最大的一间,自然是分给了三位女士。      虽说安然她们分到的这件屋比较大,但是,也只有一张床,三个人挤到一处,恐怕连翻身都不容易,不过,这也是情非得已,谁都没有说什么。      分好了房间,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安然关上了门,把那恐怖的暴雨拒之门外,这才拿出了从船上带来的探照灯,打开来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面。      借着灯光把屋里查看一番,安然倒是放了心,她还以为这房子保不齐会不会漏雨呢!现在看来,这个表面不怎么结实的房子倒还不错,地上也没有什么水渍,起码不用担心半夜来个“水漫金山”了。      秀嘉打着喷嚏,凑到了屋子中间的炉灶旁,就听她欣喜地叫道:“这煤球还是干的!”      她翻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兴致勃勃地点起了火来。      “这个烟囱也不知道通不通,你可别把我们都放倒了!”安然连忙走了过去,查看着炉膛上方的铁皮通风管。      “咱们得赶快烧点热水喝喝,不然感冒了怎么办?”秀嘉说着,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安然听着她的喷嚏声,顿时也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起来,跟着阿嚏了几声,暗叫不好,该不会真是感冒了吧?      岳思琦也连忙过来帮忙,把瓶装矿泉水往那炉膛上的一只锅子里倒,先少倒了点涮了涮去去灰尘,才又把锅子里倒满了水。      这地方看来也常有人来,看着炉膛里冒出的白烟很快就顺着烟囱飘了出去,安然这才算放了心。      虽然好久没用过这种老旧的炉灶了,但秀嘉还是很快就摸到了窍门,不一会儿,炉火就旺了起来。      “安然姐姐,秀嘉姐姐,原来我妈还给我装了板蓝根呢!你们要不要喝点?”岳思琦手里举着几个小白袋,欣喜地问道。      不只是板蓝根,她扒拉着自己的背包,就见在背包底部的一个小防水袋里,还放了几瓶感冒灵和阿司匹林,看到这些,她嬉笑道:“这下子就算真感冒了也不怕了!”      “你妈妈真是细心,谢谢你啦!”安然经过这两天和岳思琦的接触,反倒对她的观感好了起来,其实她也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有点爱花痴,有时候咋呼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门外站着的是船员阿涛,原来高烨霖见这小屋里都只有一张床,几个人睡根本就挤不下,突然想起了在游艇上还有几个睡袋,特意让他们回去取了来,顺便让阿涛给她们也送来了两个。      “谢谢啦!进来坐会儿吧?”安然客气地道了谢,出于礼貌又邀请到。      阿涛咧嘴一乐,眼睛一眯起来几乎要找不到,他摆着手婉拒道:“不了,你们赶快收拾收拾吧,我也得赶快走了!”      “我嗓子可难受,头也有点晕。”秀嘉一面喝着水,一面道。   安然借着灯光一瞧:她眼睛通红,神色萎靡,恐怕是真感冒了!      “糟糕,我看来是真感冒了!思琦,你妈带的感冒药快让我吃两粒!”她拿纸巾擦了擦鼻涕,一边朝思琦伸出了手去。      “好的,秀嘉姐姐,给你!”思琦连忙把一个写着“感冒灵”的药瓶递了过去。      “谢谢。”秀嘉喝下了药,声音已经沙哑了起来:“我这感冒怎么来势汹汹的,可别再传染给你们了!”      “没事儿,偶尔小感冒一场还可以锻炼一下身体的免疫力呢!再说了,你这是因为着凉才感冒,又不一定是病毒性感冒,怎么就会传染了?”安然笑了笑,然后喝下了刚泡好的板蓝根。      热乎乎带着一股中药味儿的微甜液体一下肚,她立刻觉得全身暖和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舒适而倦怠的困意。      她忍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我觉得好困啊,想睡一会儿。”      秀嘉的声音只剩下了气声,还嘶嘶地应和道:“嗯,我也想休息了。”      这里连电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娱乐活动了,这会儿外面一片凄风惨雨的,除了睡觉,也实在没什么更好的活动了。      秀嘉是个病号,就睡了屋里唯一一张小木床,而安然跟思琦则钻进了睡袋。      一夜无话,直到半夜时分,这场暴雨终于停了,到第二天清晨,曙光微现,已经又变回了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昨天严珽几人也都睡得很早,晨曦初现之时,他们就都醒了过来。看天气放晴,他们心中俱是一松,便决定干脆趁早回去市里。      安然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好像一直昏昏沉沉被梦魇了一般,但敲门声还是把她从沼泽似的梦乡中扯了出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觉得自己的头仿佛炸开一般,一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只吐出了嘶嘶的几声气音。她用力咳嗽了几下,这才沙哑着嗓子问道:“谁啊?”      “天晴了!我们准备早点回市区去,你们还没有起来吗?安然,你的声音听着怎么不大对?”严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着一丝关心。      “好的!我们马上就起来!”安然答应了一声,觉得一阵干呕,胃里空荡荡的直想翻腾,她不由得在心底苦笑,昨天中午吃了顿大餐,晚上却连饭都没吃都睡了,这可不就撑不住了?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觉得浑身都酸困酸困的,不过她还是硬撑着穿起了衣服,一边叫道:“快起来吧!准备回去了!”      她叫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忍不住走到床边,可一望之下,却大吃一惊,只见秀嘉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舌头几乎要伸到嘴外,身子全部缩成了一团,十分痛苦。      她连忙伸手去摸摸对方的额头,然后皱起了眉头,立刻又转身走到了思琦的睡袋边,拍醒了她。      思琦也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有气无力地嘶声问道:“安然姐,怎么了?”      安然看她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一转身就出了门,朝严珽他们的小屋跑了过去。      “她们两个生病了,咱们得赶快回去!”      高烨霖一听,就瞪圆了眼睛,本来遇到暴雨就已经很倒霉了,客人还生病了,看安然那着急的样子,似乎病得还不轻?他这主家,一番费心费力的安排下来,还讨不到什么好,可真是太气人了!      他立刻就叫了其他人一块过去看看情况,严珽则一把拉住了安然,一双眼睛严肃地盯着她上下看了个遍,才道:“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声音都变成这样了!”      安然喉咙发紧,胃里又一阵翻滚,她强自忍耐住了不适,摆摆手道:“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感冒,可秀嘉都病迷瞪了!我们可得赶快回去!”      严珽扶着安然坐在甲板上,她这一路上已经吐了好几次了,他心说来时也没见她晕船,怎么这会儿突然爆发了?难道是感冒抵抗力变差的缘故?      看着严珽绷着一张帅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呕吐,也没有露出半分嫌弃,安然实在感到不好意思,但是,她也实在没力气去讲究这个了,她的喉咙火烧似的难受,胃里明明早已经吐空了,却还不停地翻滚着。      她看着严珽的关切目光,突然说道:“你摸摸我发烧没有?”      严珽闻言,忙听话地把掌心按上了她的额头,他仔细感受了一番,又把手盖到了自己的额头,半晌后,不确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干脆直接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她的。      安然略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眸子,因为距离太近,又或者是因为她已经病得头晕眼花,她只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那双眼睛的轮廓,却能够很清楚地看出:那双眼睛里清楚的担忧。对方的气息突然就充满了她的鼻腔,她一下子觉得就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放到了探照灯下,无所遁形。      “不行,我去找烨霖看船上有没有体温计!”严珽直起了身来,把她按在椅子上,转身去了船舱。      安然稍稍平复了下心绪,是了,她虽然觉得很难受,但是严珽却不确定自己是否发烧,而秀嘉也是这样,她的脸都变红了,可摸起来却并没有丝毫发烧的迹象,这是因为自己的体温也升高了吗?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不对,会不会是……?她的眼睛一亮,突然噌地站起了身来,摇摇摆摆地朝着船舱走去……      而在游艇的尾部,一个东西“啪”地一下掉入了海中,不过在螺旋桨激起的流浪花中,它很快就被游艇远远地抛到了后面,慢慢下沉去了幽深的海底。      “她们是吃海鲜食物中毒了吗?”      “对,海鲜不能和维生素C含量高的食物一起吃,比如水果之类的,容易把海鲜中的五价砷转化成三价砷,三氧化二砷就是俗称的‘砒霜’知道吗?这样很危险的!还有,海鲜也不要和啤酒一起食用,容易诱发痛风!这种病例我们这里太常见了,你们以后可要注意了!这次是送来的早,抢救及时,再晚一些,我可不能保证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啊!”接诊的大夫是个红脸膛的老大夫,声音洪亮,一连串话说下来磕儿都不打一个,眼见是做惯了“科普”教育的。      不过,听他的话音,严珽反倒放下了心来,幸好安然发现的早,让他们及时采取了一些措施,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高烨霖站在一边,苦着张脸,他怎么会连这都不知道呢?他们明明没吃什么水果啊!难道那一点葡萄酒里还能富含很多维生素C吗?这事儿,只能说是她们太倒霉了吧?不然,他们几个人都吃了一样的东西,怎么其他人就没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安然坐在秀嘉的病床前,担忧地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严珽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紧皱的双眉,不由得想伸出手去,把她那原本清秀的双眉抚平。      他扶着安然的手臂,柔声道:“你别担心了,大夫不是说都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很快她就会醒的!”      安然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轻松多少:虽然因为抢救及时,她们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要彻底清除毒素,又需要多少时间呢?况且,剧毒对肝肾所产生的损伤可是不可逆转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非要拉着好友来这里!如果她们按照原计划去了杜鹃谷,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看着仿佛一夜之间就憔悴了许多的好友,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她曾经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即使是面对着那次凶险的爆炸,也没有让她如此害怕。      病床上躺着的秀嘉,一点也没有了平时风风火火的样子,那么安静,脸色苍白,还有些许已经快要消失的红斑。想到差一点,就差一点点,这个一直在她生命掺了一脚的家伙说声“拜拜”就不会再参与她所有的未来,她就烦躁的想要把头发都揪光!      严珽看到安然的眼睛里似乎慢慢泛起了水光,心底不由得钝痛了起来,忙摇了摇她的手臂,道:“我们走吧!别影响她休息了,放心,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嗯。”安然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是的,她们都会没事的,这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意外”,这个词一蹦入脑海,她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近来,她遇到的每一件“意外”,最后的结局,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      安然刚回到自己的病房,就看到一个小护士正等着病房里,一看到她,就嚷嚷道:“上哪儿去了?都该打针了还到处乱跑。”      不过,当她看到旁边严珽微微不悦的目光,不自觉地止住了话头——这个人长得这么帅,怎么表情这么吓人?      “不好意思,我忘了。”安然连忙笑着说了句。      “那躺好吧!我给你把药瓶挂上。”小护士也从善如流地放软了语气。      安然刚要往床上躺,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安然姐!”      她循声望去,只见思琦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苦着一张小脸,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急哭了。      安然忙问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等听思琦说完了来意,安然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打发走了岳思琦,她却没有再往病床上躺,而是习惯性地敲起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越来越快。严珽见到她这幅样子,心中也是一凛:她一向都是在遇到需要努力思考的时候才会这样,难道,她又发现了什么隐情?是关于她们这次蹊跷的中毒吗?      小护士这边都准备好了东西,刚想叫她来躺下打针,嘴还没张开,就被严珽一个犀利的眼刀瞪得一愣,接着就见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许说话,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气氛搞得也紧张了起来,不由得也闭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安然的额头被指节敲出的咚咚声,渐渐小了起来,直到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接着,她朝严珽伸出了手来:“电话借我用一用。”      严珽把手机递给了她,当她看到屏保上那个完全跟对方风格不搭调的“蓝胖子”时,忍不住一愣,接着强忍下了笑意,拨打起电话来。      等她打完了几个电话,这才把手机还给了严珽,严珽接过电话,充满好奇地望去,就看到了一双粲如晨星的眸子:“严珽,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我的忙!”      严珽勾唇一笑:“固所愿尔,不敢辞也。”      安然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低下头,伏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严珽越听,脸色就越差,到了最后,一张俊脸几乎都要滴水成冰了。      “这可不是小事,我们报警吧!”他忍不住说道。      安然无奈地摆了摆手,苦笑道:“我们最缺的就是证据!只凭我的判断,怎么可能随便给别人定罪呢?”      “不行!那样你岂不是很危险?”严珽摇了摇头,语气严厉了起来,他绝对不会让她去冒这种危险的!      “放心吧!没问题,况且,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安然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狡黠的笑容。      半夜2点,值班的小护士正单手支腮,一手扒拉着手机刷微博,突然,一阵铃声突然响起,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收起了手机,接通了VIP01室:“怎么了?”      却听见对面传来了一个异常沙哑的嗓音:“救命!!!!!”接着,话筒里就只剩下了阵阵杂音。      她噌地站起了身来,一边通知值班的大夫,一边朝VIP01室跑去,等她打开屋门,接着从走廊射入的微弱灯光,就看到室内的地板上趴着一个人!      “什么?!”岳思琦震惊地大叫出声,大眼睛瞪得溜圆:“大夫不是说,我们不是都已经没事儿了吗?安然姐她怎么会突然发作!这不可能!”      “是真的,安然她已经……”严珽的头垂着,眼睛紧紧盯着地上,仿佛已经被打击地说不出话来了。      “表哥,你也别太伤心了,这种事,大家都想不到的。”高烨霖见状,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他觉得自己简直无话可说,客人食物中毒,就已经够糟糕的了!表哥的心上人竟然在昨夜突然暴毙了!这算是什么倒霉催的破事儿哟!      “这不可能啊!你们别开这种玩笑,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岳思琦仍然这样说着,表情却慌乱的六神无主起来。      看到她的表情,严珽眼光闪了几闪,突然问道:“昨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我?昨天晚上?”岳思琦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楞了一下,这才哆嗦着嘴唇答到:“我和肖子柯啊!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      “你确定吗?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分钟?”严珽突然朝她走了一步,瞬间从那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审判官。      “这……有一会儿他出去给我买了点吃的,可是我一直都在屋里,哪儿都没去啊!”岳思琦说着说着,着急得快要掉起金豆子来:“真的,你们相信我啊!”      “他人在哪里?”严珽这才受回了那迫人的气势,语气平和地问道。      “他刚刚还在这儿呢!奇怪,他人呢?”岳思琦被他这一发问,也迷糊起来。      虽然有严珽和高烨霖在,她们三个都是住的VIP病房,但病房的面积也十分有限,更别提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了,她四下转头看看,没有见到人,连忙开了门站在走廊上大喊起来:“肖子柯!肖子柯!你上哪儿去了?”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严珽突然接起了电话:“你们已经抓到他了吗?嗯,很好!”      挂掉电话,他提着的心仿佛才落了实地一般,他瞧了瞧看的一头雾水的表弟,笑道:“我们抓到了一条大鱼啊!”      而此时此刻,被两个人紧紧锁住双臂,动弹不得的肖子柯,更是像活见鬼了一样死死盯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只要180mg砒霜就能致人死亡了,他可是足足放了1g啊!      不对,他突然目光一暗:他被算计了!他们早已经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高烨霖吃惊地看着明明已经被传出噩耗的“安然”,虽然他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但直面一个已经“去世”的人,还是让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虽然明知道是做戏,可严珽还是不放心地把安然从上到下扫视了几遍,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有心情问道:   “是不是该揭晓谜底了?”      安然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脸色也好了许多,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迷惘,这才说道:“别急,听我慢慢解释。首先,你们难道不会感觉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几个人都吃了一样的东西,而且根本没有吃什么高维C的水果,却只有我们三个人中了毒?”      “是挺奇怪的,难道,就是那小子下得毒吗?可他到底是怎么做的?难道是在敬酒的时候?那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而且,我们几双眼睛盯着他,他到底是怎么做的手脚?”高烨霖皱起了眉头,这个该死的家伙,还以为是自己太倒霉才遇到这种糟心事,原来是他搞得鬼!      “其实这事,还是要从嫌疑说起。不过,一开始我想到的并不是谁有最大的嫌疑作案,而是,假如这事是故意下毒,所针对的目标究竟是谁?”      严珽听到这话,心忍不住揪了起来:根据情况,看来她的确是被针对的那个目标了!想到她生活在死亡的阴影里,他的手立刻攥成了拳头,他必须要动用一切力量,好好查查这件事情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因为中毒的人有三个,所以,我认为我们三个都有被当成是毒杀目标的可能。而且,其中秀嘉中毒最深,所以,一开始我甚至怀疑是有人想要杀她。但我仔细想过后,觉得她并没有被暗杀的理由,因为,准确说来,所有事发时跟她有关的人,只有我一个,而你们都是通过我而间接认识她的,又从哪儿来的深仇大恨呢?而岳思琦呢?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身份和秀嘉类似,只是因为跟我比较熟悉,所以才参加了我们的活动。当然,除非想害死她的人,就是肖子柯!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睦!”      “可作案的不就正好是那个小子吗?”高烨霖忍不住抬起了头,一脸的茫然。      看到他的反应,安然微微一笑:“是的,肖子柯跟我并不熟悉,相反,他跟岳思琦非常熟悉,我刚开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问题也出在这里:他为什么不选择在学校时下毒呢?毕竟,在学校里,岳思琦一定有更多关系或好或差的朋友,他即便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也不会是唯一的一个。而在这里情况就不同了,假设他真的得手,岳思琦中毒身亡的话,那么一旦发现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作为跟岳思琦关系最近的一个人,他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而且,他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拉上我和秀嘉垫背呢?我们俩和他可是无冤无仇啊!”      “你太自相矛盾了吧?”高烨霖的双眼几乎要开始转圈圈了,忍不住叫出了声来:“你明明说是他下毒害你们的,怎么这会儿反而为他辩解起来了?”      “不,我说的可能性,是在假如他针对的人是岳思琦的情况下。但是,你们别忘记了,如果他针对的人是我呢?那事发后,他的嫌疑简直是最小的!甚至连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岳思琦大概都比他更有嫌疑一点!”      “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呢?”严珽紧张地看着她,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该怎么做才能防患于未然,或者说是亡羊补牢呢?      “我曾经告诉过你一个故事,你还记得吗?关于我那个出色的前男友——秦戈天的?”安然目光一暗,看向了他。      “你是说?那个杀手组织?他们竟然还在觊觎着你?!”严珽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起来。      高烨霖却竖起了耳朵,眼睛也放出光来:出色的前男友?杀手组织?这又是什么故事?他忍不住认真地把安然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平凡的姑娘居然有这么传奇的经历,还是,她有一手一流的编故事技能?难道她在表哥面前装可怜,说自己的前男友死于神秘的杀手组织之手,而自己也被他们盯上了?哈哈,他不禁为自己大开的脑洞好笑起来,这种荒唐的故事,表哥该不会信以为真了吧?      “我也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但现在看来,他们卷土重来了!不过,幸运的是,这次我已经取得了充分的证据!起码那个肖子柯别想像他一样轻易脱身了!”      “我只要你平安就好!”严珽闻言,却严肃地看向了安然的眼睛,直盯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脸——不行啊!实在扛不住了!谁能教教她怎么抵抗超级帅哥的眼神啊?再多看一眼,她都要误读成深情款款了好吧?这只是因为他的目光太有神了吧?嗯嗯,一定是这样的!      “快说说,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下毒的?难道是在敬酒的时候?那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高烨霖看着这两个人的眉目传情,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成功打破了这一瞬间的暗潮涌动。      “嗯,其实,我一开始虽然有所怀疑,但并没有想到下毒上去,直到岳思琦来找我,说了一件事。”安然说着,飞快地拿目光扫了一下严珽,又连忙把头转开:“当时,严珽也在呢!”      “你是说?”安然虽然是因为不好意思才飞快转开了目光,但看在严珽眼中,那一眼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旖旎,让他心头一动,半晌才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什么事:“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岳思琦来找你,说她的背包丢了,让你帮忙找找对吗?”      “是的!所以,我才想到肖子柯并不是在船上敬酒的时候下得手,他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而他的毒就下在岳思琦的东西里!因为岳思琦一直和我在套近乎,假如她有食物和水,或者是药品,她都一定会跟我一起分享。而我也没有理由去拒绝她!而且,你们不记得吗?从头到尾,肖子柯都拿着岳思琦的东西,他有很多下手的机会,却不会被别人发觉!最后,他再悄悄地在大海上扔掉岳思琦的背包,我们就无法找到他下毒的证据了!”      “可是,他也不能肯定你们会食用她的东西吧?而且,假如她递了水给你喝,你却不渴,只是喝了一口,那么可能中毒并不严重啊!就像现在,你们中的毒不都很轻微吗?”高烨霖也跟着认真地分析了起来,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假如是严重中毒的话,可能医生也不会误认为是食用海鲜所致了,毕竟,刻意让人致死的毒量可不会这么少啊!      “对,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这是一个针对我的阴谋,并且,在我们还没出发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因为,我已经打电话咨询过了,肖子柯根本就不是岳思琦的同学,而且,这次旅游的提议者,正是他本人!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把我引到医院来,因为,他真正的杀招,并不是那些只含了微量毒物的食物,而是在这里!”安然说着,用手指点了点地面,嘴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而我已经拍下了,我的药剂是怎么从解毒剂变成了毒药的全过程!那个被人掉包了的药瓶身上,也有着他的完整指纹!”      “原来是这样!”高烨霖恍然大悟道:“而且,之前大家都误认为是食用海鲜中毒,假如你真的中了招,别人也会认为是毒没有排净,或者是救治不当的原因,却根本想不到会是有人故意下毒!”      “是的!”安然点了点头,接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难道我的命很值钱吗?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致我于死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这是真的吗?!”岳思琦吃惊地叫出了声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原本略显沙哑的声音显得更加古怪。她不由自主地摇着头,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刚才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安然镇静地望着她,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平静,好像刚刚所说的事情,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肖子柯不是我们学校的?还要害你,还给我们三个人都下了毒?”岳思琦每说一句话,就死死地盯着安然的眼睛看一下,似乎在判断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荒唐的玩笑。      “是的。”安然点了点头,语气放缓了一些:“你能告诉我,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岳思琦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终于相信了这并不是什么玩笑,她垂下了头,仿佛费尽了力气去整理之前得到的讯息。而安然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一时间屋子里静的连落根针都能听到。      终于,岳思琦重重的呼吸声打破了这片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安然,不知不觉中,她的眉宇间竟然多了一丝成熟,似乎是这不同寻常的经历,让她迅速长大了一样:“我们是在一次大课上认识的,肖子柯问我要了那堂课的笔记看,后来还要请我吃饭。然后,我们就慢慢熟悉了起来,从那儿以后,他基本上每天都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有时候,还会帮我做做作业。其实,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在追我!不过,后来发现他好像没那个意思……”      说到这儿,岳思琦的脸上突然浮出了一抹赧色,看来当时她一定也做过一些试探,结局无疑让她有点尴尬。待脸上红霞褪去,她又接着说道:“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俩认识的时候,就是我已经申请了来报社实习的时候,后来,他和我一起到了报社实习。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是个坏人!”      说到后来,她在激动中还是迟疑了一下,不过安然明白:她恐怕依然无法接受肖子柯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心机!      “没事,现在他已经被抓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安然安慰了她一句,就走出了房门。      她刚走进自己的病房,就看到严珽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她一头雾水看回去:严珽这两天好奇怪,为什么每次看着自己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就这么信任她?为什么不让连她一起调查?”严珽觉得这个岳思琦跟那个肖子柯关亲密,也是个危险人物,可看安然这样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有些堵心,忍不住问道。      “我想,即使他们是一伙儿的,她在用苦肉计,也让自己微量中毒来证明清白,那么你想过吗?假如暴雨不停怎么办?假如我们根本得不到及时救治又怎么办?她这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退一步讲,即使她真的这么大胆用生命做赌注,那么她就不该再来提醒我她的背包丢了,假如没有她的提醒,也许我还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去。”安然说着,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别想了,反正到时候我们都会去警察局录口供的,假如真的有什么情况,相信也会被发现的。”      严珽这才瞥了她一眼,勉强地点了点头,安然看到他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萌的感觉,她忍不住想要笑,却又强按捺下自己的想法,接着道:“好啦!放心吧!没事儿啊!”      严珽看她用那种哄孩子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给我找个私家侦探,查查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的。他们去过哪里,做过什么,都要一点不漏的给我挖出来。”严珽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他以前并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可这次旅行,他却意外地多了这么一项爱好。他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照片,那上面,安然高举双手做拥抱状,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海风吹起了她的半长的头发,飞扬的发丝好像要冲到天上去。      他仔细端详着那张笑脸,眼神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但当他的目光稍偏,转移到照片边上,无意中进入镜头的那一男一女时,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无论是谁,因为什么,想要对他的人不利,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保证。      身体不适,又被牵扯进了谋杀案,安然这次假期一下子被迫延长了许多,而魏主编在听到她的请假要求时,居然意外地答应得很爽快,甚至还转弯抹角地问她对现在的工作有没有什么不满,除了放假,还有什么要求随便提,他都会认真考虑的,甚至还暗示要给她加薪!      安然受宠若惊,连忙表示自己干的不错,等她放下电话,才想明白:之前自己被猎头看上的事,怕是已经传到了魏老头那儿,所以,他这是以为自己在变相提条件吗?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看来自己很快就要加薪了!      她跟高烨霖之间的误会早已经解除了,而且,听他说,新新闻的乐主编的确对自己很欣赏:据说他觉得自己能够发现一些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并从中发掘出猛料。      不过,现在看到魏主编这幅力求挽留下她的姿态,倒让她也有点感动,他尚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难道自己正值壮年,就没有信心去让晚报更上一层楼吗?况且,做生不如做熟。不过,她也是时候提提条件了,比如,去更有发挥空间的社会新闻版?      她一时间思绪万千,甚至没有留意到严珽走到了她的眼前:“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你怎么还不走?”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秀嘉的病情虽然稍微重一点,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也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当然不放心把她自己留在这里,虽然刘杰特意从P市赶了来,但她还是决定要暂时留在琴岛,帮忙照顾秀嘉。      既然要住上一段时间,她当然不好再去住高家的酒店——那么高档的房间,恐怕住一天就要很多钱,她因为严珽的关系白住了一晚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怎么可能还去白占人家便宜呢?      可是,当她看着汽车距离海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忍不住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严珽:“我要去住个便宜点的旅馆,你带我来海边干嘛?”越是海边的旅馆应该越贵一点吧?      严珽看着她,笑得很无辜:“我的确是找的最便宜的啊!你还没看怎么就知道不行?”      “真的?”安然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接着就看到车子驶入了临海半山那片有名的别墅区。      “当然了,因为租金房东说了算嘛!”严珽笑道,竟然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安然被这超五万伏的高压电刺激得心脏狂跳起来!她伸着脖子咽了口吐沫,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儿在抓着头发跳脚大叫道:“别再这样了啊亲!再这样下去我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虽然眼前的别墅很豪华,但想到了半古园那副做派,安然也就表现的十分淡定了。      “房东,你这房子的确不错,不知房租几何啊?”      严珽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来:“免费。”      这个笑脸电得安然又是浑身一麻,她刚要说话,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喂!午阳!”   死里逃生后接到朋友的电话,安然心情颇好地打了个招呼,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安然,我们把秦戈天跟丢了!你最近要小心安全啊!”      严珽嘴角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正走远了几步以示礼貌,就看到安然的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肖质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和许风失去联系已经是第三天了,明明之前他还发来邮件说已经得手了,怎么会突然就失去联系了呢?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了,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回了拳心:他已经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屡屡失手了,是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一个年轻的母亲正坐在他的后排,她怀里那一岁多的儿子,正开心地站在她的膝盖上挥舞着手里的玩具,一不小心就拍到了前面的肖质头上,还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他迅速地回过头来,冷冽的目光让那个懵懂的孩子吓得裂开嘴哭了起来,那位母亲看着眼前那满面胡渣凶神恶煞的男人,心头一憷,也顾不上哄孩子,只是不停地道歉。      肖质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看了那孩子一眼,说了句“没事”,就转过了头去。      他好不容易甩掉了刑警队那帮笨蛋,现在不能再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不过,他嘴边勾起了一丝略显得意的笑容:现在,谁又能轻易认出他就是那个“秦戈天”呢?      天生络腮胡的人,可以说本来就自带着另一张脸:他只要把头发胡子都留长,再换件衣服,几乎就成了另一个人。      现在,他很快就要到琴岛了,他会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假如真的又是那个女人命大,逃过了一劫。关键时刻,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助她上西天!哪怕不为了曹老头的那八千万,他也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惩罚——他早就很清楚地知道:人的生命,非常脆弱,不是吗?      秀嘉已经清醒了过来,这几天,总是出差加班的刘杰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竟然让她有了种刚开始恋爱的感觉。      “我要吃樱桃!”她女王一般下达指令,刘杰忙不迭地点头:“我现在就去买!”      说完,他就出去了。这时,秀嘉这才转过头来,冲着一直在旁边瞎忙活的安然道:“行了,你也别瞎转悠了,来,坐这儿咱俩说说话!”      安然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儿,坐到了她的床边,满脸愧疚的看着她的眼睛,却欲言又止。      秀嘉一看她的样子,气势十足地一挥手:“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想说什么我也都知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假如咱俩掉个个儿,你会怪我不?”      “当然不会!”安然立刻脱口而出道。      秀嘉双手一拍,呲着牙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赶快把那个姓严的给我拿下!没事儿也能让我上天涯开个帖子,就写‘818我的屌丝闺蜜是如何嫁入豪门’的怎么样?”      “乱说什么啊!”安然看她情况好转,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口气也恢复了自然:“我警告你啊!可别再乱给我牵线了,你们这帮中老年妇女就爱抢月老的活儿,也不怕他代表月亮惩罚你们!”      “嘿嘿,某人心虚了,脸红了!小样儿,装什么啊!我可是听说你都住他家大别业去了,感觉怎么样啊?大少奶奶?”秀嘉挤眉弄眼冲着她直乐。      其实,一开始秀嘉觉得严珽和安然门户差距太大,她还是比较支持小帅哥夏午阳的,但是,自从知道了夏午阳有位虐恋情深的前女友,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没有缺点的死人往往比活人更可怕!所以,她心中的天平就不自觉地偏向了严珽,而这几天来,严珽对安然的态度她更是看得很清楚——那种体贴入微,说是纯友谊,鬼才信呢!      而自己好友的态度,之前她可能还不太明确,但今天看到她的表情——明显也已经快要沦陷了嘛!      两个人正在这里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安然扭头问了句:“谁啊?”      却没有人应声,她不由得有点奇怪,要是刘杰肯定就直接进来了,而秀嘉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亲友,怎么会找来呢?      她便走到了门前,可推开门一看,门前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儿?      她皱着眉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的确没有人,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待她走回床前,秀嘉问道:“是谁啊?”      “真奇怪,没人啊!可能是谁敲错门了吧!”安然面露疑惑地摇了摇头。      “对了,说不定是小偷,特意敲门看屋里有人没,如果没人就进来偷东西!”秀嘉睁大了眼睛:“我可是听过这种新闻,他还得手了好几次呢!咱们这不是VIP病房吗?怎么也不管严一点?”      “嗯,嗯,回头我就去跟他们说说。”安然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她尽力去忽略心底那种突然涌现的不安感,脑海中却不经意地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会是秦戈天来了?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为了陪夜,刘杰在房间里加了一张折叠床,原本安然想要和他轮流陪护,却被秀嘉他们坚决拒绝了。秀嘉还说要重温初恋时光,安然也不再好意思坚持。      她原本想告诉秀嘉秦戈天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他就算来也是冲着自己,实在没必要让病人担心,也就没有多说。于是拜托了严珽,放了几个身手好的保镖在医院,暗中保护他们。      严珽毕竟也有正常的工作,虽然他非要留在这里陪安然,可积累的文件也要处理,还要召开视频会议,也不能时刻跟在安然身边,只好安排了几个保镖跟着她。      当安然回到严家别墅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出门时还空荡荡的院子里停了几辆豪车,这是有客人来了吗?      果然,她一进屋,就看到了高烨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一个只看的到背影的美女和严珽坐在一起,正好背对着她进屋的方向,两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虽然安然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正面,虽然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背影杀手”,但她依然可以判断出这一定是个美女,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挺直的脊背,颀长白皙的脖颈,也不是因为她身上那精致的衣服。而是因为,高烨霖的眼神。      她走进屋来,唯一一个能看到她的人,就是正对着她的高烨霖,但他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走进了房间,原因就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仿佛被黑洞吸引的光线,从而忽略了周围的一切。这种闪闪发光的眼神,常常出现在人们看见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也常出现在小朋友伸手抓向糖果的瞬间,而更多时候,它们出现在热恋中人的脸上。      能够让他有这样眼神的女人,无疑会是个大美女,而其美丽的程度,大概只会比她想象的更美。      虽然一进屋,地板上就铺着厚厚的地毯,但严珽还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停下了谈话,转过头来笑道:“你回来了!”      安然刚刚应道:“嗯,我回来了。”就看到了随着严珽一起转过头来的那个女人,她虽然早就做出了这一定是个漂亮妹纸的预判,但这一瞬间还是被不可避免地惊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看到安然的目光好奇地望向了乐,严珽便介绍到:“这是齐锦心,我和烨霖的小妹妹。”      说完,他又转过头看向安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个颇有些含糖量的笑容:“这是我的朋友,梁安然。”      虽说“小妹妹”这词听起来比朋友,似乎要更加亲近一些,但在他口中说出,朋友这两个字竟然多了种甜蜜的感觉,让安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齐锦心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立刻露出了一个优雅又不失热情的笑脸:“安然姐姐,你好,我是齐锦心。”      安然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一双玉手,心中不由得暗叹:果然是美人,连手都精致的很。      她也连忙客气地回道:“这可不敢当,叫我安然就好了!”      “那可不行,她是我们的小妹子,当然也是你的小妹子咯!”高烨霖突然□□话来,他用若有所指的目光扫了严珽一眼,又朝着安然笑道。      严珽嘴边含笑地看着他作怪,完全是一副默许的姿态,而齐锦心听到他这话,先是询问似的朝严珽看了一眼,待看到他脸上的笑,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地淡了三分。      安然见此情形,忙转移话题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      高烨霖在一边接口道:“聊我们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你可不知道,那时候这孩子有多缠人!”      “青梅竹马”?安然的目光玩味起来,不过是一颗青梅两只竹马,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就你多嘴!”齐锦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做出了个和她那淑女气质完全不符的动作。      “大小姐,你可别露陷儿了,让你严珽哥哥看出来你不是个小淑女了!”高烨霖朝她一笑,继续逗她道。      严珽看着他俩斗嘴,就像是习惯了似的,朝着安然摇摇头,做出个老头子似的表情:“这俩孩子,都不让人省心啊!”看他也跟着搞怪,安然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来。      安然跟齐锦心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但她很明显觉察出,这个“白天鹅”对自己还带着些隐隐的敌意。原因,她也很清楚:无非就是严大美人吧?      不过,她倒是看得很清楚:严珽对这个小妹妹倒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废话,如果如他们所说,都已经认识十几年了的话,要有什么不早就有了吗?      严家的别墅坐落在临海的半山,站在房间阳台上,眼前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尤其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看着那一片柔柔的橙黄色慢慢铺展开来,把整片海都染成黄色,安然就不由地要在心里念一遍那首耳熟能详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春天纵然是个繁花似锦的季节,但仅仅因为蔷薇,恐怕初夏也是有资格抢抢这个名头的。这一片的别墅建的时间颇早,一水儿欧式风格的白墙红顶,随便一处墙壁栅栏,只要配上一片盛开的蔷薇,便可以做个主题为“静世安好”的桌面了。      大概正是因为此时此地风景绝佳,所以,齐锦心留下来说是要度假,而她不愿去住酒店,自然是住在了严珽家里。   不过,安然心知,她的目的绝不只是这么简单。   而高烨霖也顺势留了下来,他更是连借口没有找,这是他表哥家,住住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然看着眼前的一片澄澈的大海,还有海边别墅阳台上垂下的似锦繁花,不由得露出了个惬意的笑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别人没有来找茬,就视而不见吧!毕竟,大家都是客人,也不能让主人为难吧?      她正在想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安然姐姐,你在屋里吗?”      齐锦心的房间就在她对面,但安然也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不过她只楞了一瞬,就连忙答道:“在的!”      可当她开了门,就更加奇怪了,门外站着的不止齐锦心,还有严珽和高烨霖!而看他们的表情,着实不怎么愉快。      “怎么?你们有什么事吗?”安然一脸迷惘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来问一下,安然姐姐今天没有出去吧?”齐锦心的话说的很客气,但眼神看起来却有点不善。      安然不由得戒备了起来:“没有啊!怎么了?”      “哦,我就是想问问,安然姐姐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出入我的房间呢?”她笑了笑,眼神却毫不客气地往安然屋里扫去。      “我没有注意到,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安然不解地问道。      “你看,安然没有看到,那我们就再去问问别人吧!”严珽皱着眉头说到,一直彬彬有礼的他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可是,其他人我们不是都已经问过了吗阿珽,你家的仆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他们有谁会这么没礼貌随便进我的房间?”齐锦心若有所指一般阴阳怪气地说道。      咦?这话怎么听着像指桑骂槐一样?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不打招呼就进她房间吧?安然一听,也忍不住有些不快,难道他们不可能进,自己就有可能进了?再说,自己没事进她的房间干嘛?      一直没说话的高烨霖此时迎着安然微怒的目光,赔笑解释道:“安然,锦心的东西丢了,心情有点不大好,你别怪她!”      “没事,既然东西丢了就去好好找找吧!可惜我没有看到,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了!”安然扫来了他一眼,强忍着怒气,也冷冷地说道。      她刚说完,就听到齐锦心道:“我这次来也没有带几件衣服,本来准备在这边买的,可是你们也知道晚礼服总不能在这里买吧?我特意带了在MISS W那里订制的两件晚礼服,准备过几天去李伯伯家参加婚宴时穿的。现在这两件衣服找不到,我到时候要怎么出席啊?”      她说话时候带着点小女孩赌气似的撒娇,口气并不算咄咄逼人,可听在安然耳中就更不是味儿了。      “李老家的婚宴在三天之后,现在把其他的礼服寄来也来得及。况且,我倒是真不知道这里怎么就买不到合适的晚礼服了,这是在怪烨霖没有尽地主之谊吗?这话可是要让烨霖伤心了,我看他这个导游绝对尽责!至于你的那两件衣服,假如真的在我家里丢了,我这个主人肯定要负责赔偿,MISS W跟我很熟,我会请她再为你多做两件,以示歉意,怎么样?大小姐,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严珽不疾不徐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已经生气了。      “哎呀,想买衣服,找我没问题!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逛街!包你满意!”高烨霖见气氛紧张,连忙嬉笑着打起圆场来。      齐锦心年纪本来就不大,现在被严珽这样连噎带堵,恼羞成怒,立刻爆发了出来:“我明明就看到她从我的屋子出来的,然后,我的衣服就不见了!你们连看都不看,就说跟她无关!”      “齐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然也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女孩智商都长脸上了吗?污蔑自己偷东西也就罢了,连本儿都不舍得下!你要说偷你个千八万的钻石项链,倒也罢了,说自己家偷她的衣服,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儿吗?她比自己可高了半头呢,偷她的衣服?还是什么晚礼服,要那干嘛,又穿不成,难道拿来吃啊?      “你确定亲眼看见安然进你的房间了吗?”听到她这话,严珽却若有所思起来。      “当然啊!那个人影一下子就进了她的房间,不是她是谁?我正好站在楼梯转角,她肯定以为我还没看到呢!我知道,她肯定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晚礼服,想要自己试穿一下,都是女生,我也明白,但可以给我说嘛!干嘛要偷走我的衣服!”齐锦心见他好像相信了自己,立刻开心地告起状起来。      人影,难道是……秦戈天?严珽皱着眉头望向了安然,而安然也了然地看向了他,两人相视之后,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面色俱都凝重了起来。      “你们上来一趟!”严珽立刻拨通了电话。这里一出事,他就多调了几名保镖过来,但是为了保护秀嘉,他又分派了人手去医院,这下别墅这里的人手就只够在四周戒备了。      “你们在这里呆着别动,我们去看看!”等到几个保镖过来后,严珽朝高烨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好锦心,便小心翼翼地和安然一起打开了她的房间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严珽朝安然失望地摇了摇头,屋里内外他们都找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显然,锦心看到的人不会是秦戈天。      “他们在干吗啊?”齐锦心也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头,她忍不住问道。      高烨霖此时也从他们的举动猜到了一点,他紧张地看着周围,把锦心护在了身后,听闻她问话,便大致给她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就她,也至于吗?”齐锦心轻视地笑了一声。      “怎么?难道你和她很熟吗?”高烨霖忍不住道,她也不过才认识安然几天,怎么好像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当然不熟!”齐锦心撇了撇嘴,立刻否认到。她才不会跟那种女人相熟呢!不过,她当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然怎么放心让严珽自己一个人回国呢?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在安然屋里,他们已经走近了阳台,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检查过的地方了,但令人失望的是,这里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敌人”存在。      “也许是我们想岔了,你看,既然齐小姐怀疑到我头上来,说明她看到的可能是个女人,也许并不是逃跑的秦戈天啊!”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是在找借口诬陷我,不过这句话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是吗?”严珽怀疑地看了看她,还是不放心道:“要不,你还是换个房间住吧!我实在不放心。”      “不用了!本来这段时间就够麻烦你的了!其实,我今天刚和秀嘉通过电话,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们打算明天就回P市呢!”安然笑着摆摆手,她已经够麻烦他的了,怎么还好意思挑三拣四搬来搬去的呢?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严珽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有点难过——她始终对他这样客气,就好像她根本看不出他是为何而来的一样。这让他不由得丧气起来,难道一定要简单粗暴地告白吗?可她该不会被自己的唐突吓跑了吧?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严珽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受伤的表情,这让安然心里一揪,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那好吧!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回去!不过,房间还是得换!那个秦戈天一天不落网,我就必须得保护你的安全!”严珽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到,就好像她的安全是他的责任一样。      “可你不是还有别的事吗?那个什么婚宴,难道你不用和齐小姐一起去参加吗?”安然忍不住低下了头,口里问道,虽然她自己听不出来,可在旁人耳中,这语气着实有些微妙的酸意。      而严珽偏偏身在局中,也不是“旁人”的身份,所以他竟然也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情绪波动,反而十分实在地回答道:“没关系,我们回去后再去参加也不迟,反正婚宴也不在琴岛这里。”      在安然的坚持下,房间到底还是没有换成,虽然严珽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她闹起了别扭,就连晚饭都没有跟她多说话,就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严珽不常在这边呆,但他的房间还是装修成了豪宅样板间似的风格,宽敞的阳台上摆着个根雕的茶台,四周则放着几把实木座椅,虽然不能和半古园相比,但也颇为舒适。      但此时,他倒是一点也不想喝茶,反倒是摆上了一坛陈酿的老酒——酱色的小瓷坛、泛黄的封口蜡,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如果闻到那股醇厚的酒香,恐怕谁都忍不住垂涎三尺。      坐在他身边的烨霖看他那副架势,倒真像是要借酒消愁似的,忍不住嗤笑出声:“表哥,你这是干嘛呢?难道跟你那个朋友吵架了?”      严珽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他这个表弟虽然被家里认为性子跳脱,但在交女朋友这方面上,似乎还是颇有能耐的。      “表哥,我承认你的确是龙章凤姿,但你总不能要求所有女人见到你都要哭着喊着跪倒在你的西装裤下吧?”高烨霖忍不住说道,虽然让他看来,那个女孩似乎是有点本事,但也算不上有什么出众之处,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表哥会喜欢她,而不是锦心,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所以他也就没憋着。尽管,他的语气着实有点欠扁。      “我没有这个意思!”严珽瞥了他一眼,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烨霖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      喝了一口世面上绝无销售的佳酿,高烨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甚至开始指手画脚起来:“那你什么意思?喜欢的话,就去追呗啊!大老爷们儿的,瞎作什么!”      “唉,你不懂!”严珽皱了皱眉头,他也许是问错人了,可能表弟那种即兴“恋爱观”跟他还是不同的,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患得患失”“如履薄冰”,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刚刚明白了这两个词的意义。      高烨霖又喝了两杯,这酒入口绵甜爽净,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忽略了这酒的度数可并不低的事实。又是两杯下肚后,他的脸色也略略有些发红,酒精并不至于让他失控,却也有了些让他想要一吐而快的冲动:“我懂!”      他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似乎怕对方听不清,他又加重声音又说了一遍:“我,懂!”      他怎么可能不懂呢?她就在隔壁,两堵墙的厚度,他却不敢走过去说一句“你别喜欢我表哥了,他不喜欢你的,但我喜欢你啊!”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严珽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烨霖,你知道吗?我其实没什么经验,也许是以前我和别人在一起,都太过不用心了,从来没有去揣摩过对方的想法。所以,现在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知不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知道了,怎么还一直那么客气地对着我说话,就好像我们之间一直隔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      “你对别人从没有用过心?这也包括Kate是吗?”烨霖的脸突然阴沉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严珽,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严珽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到那个人,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啊!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对朋友,我还是能够保证自己一直是以诚相待的!”      “朋友?”烨霖忍不住笑了起来,越来声音越大,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他觉得自己简直可笑极了,所以其实自己一直都是在对牛弹琴吗?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其实表哥根本是个笨蛋呢?      严珽无语地看着烨霖大笑,他突然发觉自己连这个表弟在想些什么,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锦心的手死死扣在窗台上,越抓越紧,她只不过想开窗透透气,却听到了这些话——原来,严珽心里,那个女人竟然这么重要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毒针,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上,她把听到的每一句话都翻来覆去地想,可她发现自己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居然真的喜欢那个女人!      终于,她狠狠地关上了窗户,如果Kate还在的话,她还能够按捺住自己的念头,但此时,她已经无法再继续隐忍下去了,更糟糕的是,他说什么?难道就连Kate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吗?她可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啊!      “怎么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她的耳边,她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个人后,才生气地怪道:“你干嘛突然出声吓人,跟个鬼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咧嘴一笑,虽然他的脸被吓人的胡须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但眼睛却依然很漂亮,这一笑之间,眼睛闪动出略带邪气的光,倒把齐锦心看得心中一动。      “我想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肖质低声缓缓说道,他的声音带有一种魅惑的力量,似乎能够轻易勾起人心底最隐秘的渴望。      “可是,你也看到了,严珽把她当宝贝呢!你要我怎么帮你?先说好,我才不会去帮你杀人的!”齐锦心这样回答道,但这话听在肖质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含义了。      “不,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很小的小忙罢了!”他又一次笑了,接着,他轻轻凑到了齐锦心的耳边,低声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齐锦心的表情从红到白变了又变,看到她举棋不定的迟疑模样,肖质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抉择。他看过很多人做出这种迟疑的模样,但他也很清楚,当一个人被仇恨嫉妒充满的时候,他们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可以说他对此充满信心。当她听到他的身份,却没有声张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和他坐到了一条船上。而这个道理,想必她也很明白。      “那好吧!我帮你!”终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又犹犹豫豫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绝对不能说是我做的!      “事成之后,我就会永远消失,你尽可放心: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肖质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      “安然姐姐,你在吗?”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安然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下午还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巴不得给自己脸上刺上“小偷”大字的齐锦心,居然换了这么甜美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哦!在!”她只是拍了拍脑门,证明自己没有做梦,就连忙过去开了门。      齐锦心站在门外,笑得十分无辜:“安然姐姐,下午是我不对,我后来发现是自己把裙子放错了地方,误会了你,真是对不起啊!”      “哦,没事,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东西找到了就好!”安然不冷不热地客气道,她尽管有许多漂亮的说辞,可以跟人拉近距离,不过对这个一面之缘,也仅止于一面之缘的人,实在是懒得费心。      “安然姐姐,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可看她的模样并不急着走,又问东问西起来,安然还是不得不把她让进了屋内:“没什么,明天我就要回去了,现在收拾一下东西。”      “这么急?安然姐姐,你该不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才要走吧?”锦心瞪大了眼睛,着急地看着对方,似乎她一点头就要哭给她看的样子。      安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虽然不是男人,但也懂得怜香惜玉,看着她这幅样子,显然就是错估了自己的重要程度,但她怎么说:总不能指着鼻子说人家自作多情吧?      于是她只好:“呵呵……”      “你别怪我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虽然美女这样撒娇真的堪称楚楚可怜,但是安然真的不是拉拉,所以她也不可能吃这一套。      虽然不愿多说,她还是不得不解释道:   “齐小姐,你想太多了,我在这里是为了陪我朋友,她现在已经痊愈了,明天出院,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回家了!”      看她态度恳切,齐锦心这才算瞑目,不,放心,她又问道:“你真的不再多留几天了吗?”      “嗯,不留了,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安然笑眯眯回答,还是严珽给订的呢!当然这话就不必告诉她了。      “那真遗憾……”      齐锦心回到自己的房间,灯也没有开,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想起刚才她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嘴脸,心中十分不爽!一个又穷又丑的老剩女,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竟然能让严珽被她迷住?      就在她暗自咬牙的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接通之后,就听到高烨霖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他似乎有点喝醉了,声音有点含糊不清:“锦心,明天表哥就要走了!他要灰回去了!你要不要住我家?”      “什么!到底为什么?李伯伯家的婚宴他不参加了吗?”锦心一听就着急了,她还希望严珽能够陪着自己去参加那场婚宴,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呢!      “他要陪他的心上人回家啊!不带咱们玩了!嘿嘿……”高烨霖嘿嘿笑着,已经彻底像个醉鬼了。      齐锦心慢慢放下了话筒,娇美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怎么可能呢?严珽是她的,不,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就像听到了她内心的召唤一样,那个声音又响起在她的耳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她沉着脸,吐出了两个字:“现在。”      第二天一大早,严珽就起来了,虽然昨天他跟安然闹了别扭,直到现在还没去主动跟她说一句话,但他依然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决定先带她去医院接秀嘉,再跟她一起去机场。      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安然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不过嘴上却很“诚恳”地在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在意您的关心,严大少,你就原谅小的吧?啊?严公子?”      严珽严肃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狗腿的模样,眼睛却笑得弯弯的,明明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个老妈子似的又啰嗦了起来:“我都是为你好啊!谁知道那个姓秦的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      “对对对!”安然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脸上露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错了,我粗心大意,该受惩罚,您老人家说要怎么惩罚我吧?”      “做我女朋友吧!”严珽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他一愣,似乎自己都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这么顺利的说出来,自然的就好像是问你吃没吃饭一样!      而安然刚刚还在耍嘴皮子,可在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变成了个哑巴,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半晌,才把嘴合上,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发生了严重的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而那轰鸣声似乎还很有规律,就是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严珽看到她几乎石化的样子,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烧,急忙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去开车!”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只留下安然还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个令她震惊的事实!      齐锦心听着对门的动静,她早就醒了,却没有出声,直到她听到车子发动机的声音离开了院子,她这才起来,走向了阳台,当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子开出了大门,她这才拨通了电话:“她已经出发了。”      她看着在半山上蜿蜒的山道,忍不住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再见,梁安然!看你这次,能否还安然无恙!      然后,她收起了笑容,转身走向了化妆台,她现在就剩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好给严珽道个歉,然后让他陪着自己去买礼服,最好能和他的衣服搭配出情侣装的效果,也不枉自己演的一场好戏了!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你说什么?!严珽跟她一起走了?!”      还有点宿醉的高烨霖被她的尖叫喊得头疼,忍不住紧锁起了眉头:“是啊!表哥跟安然一起回去了,他让我们在这里随意,你怎么了?”      “可是,明明只有一辆车出去!”齐锦心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开车的,也不喜欢跟别人共乘一辆车,她最了解他的习惯了,就连她都很少跟他一起坐车的。什么时候,他改变这种习惯了?      “哦,你说那个啊!他大概是发现驾驶的乐趣了,现在最喜欢当别人的司机了!”高烨霖敷衍道,虽然这个“别人”常常是固定的某个人。      “可是!”齐锦心一时冲动,差点说出什么,但转念一想,她硬生生地把话咽回了肚子。      “可是什么?”高烨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却见她硬生生地憋红脸,却摆摆手,说了句“没事儿”,就逃也似的走掉了。      回到房间,她飞快地关上门,开始拼命拨打那个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她忐忑不安地捏紧了手机,在心中暗暗祈祷,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王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这个男人有古怪,他直觉里就这样认为。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而露出的部分又是极为粗犷的毛茸茸的络腮胡,他应该不是盲人,年纪也不大,手里却拄着个粗粗的手杖,这都是最初让他犹豫要不要接这个活儿的原因。不过他转念又想到,这青天白日的,那人也没说要往什么偏僻地方去,况且看在小红鱼的面子上,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但现在,眼看着他已经让在这个十字路口附近转了有几十圈了,他才隐隐有点担心了起来:这人,该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肖质却没有闲暇去关注身边的出租车司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他不由得在心中为自己精确的估算而小小得意了一下,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投射在他的脸上,他毫不掩饰地朝着就在街对面,和他们同时等待着绿灯的那辆车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才严珽突如其来的尴尬问题,车内的气氛有点古怪,两个人都不自然地回避着对方的目光,却又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在车停下等待绿灯的这一刻,车里意外的安静。      安然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随意地瞟着窗外朝阳初生的大海,突然间,她一个激灵,有了种寒毛倒立的感觉,她不由得搓了搓手臂,这个小动作却不经意地落入了严珽的眼中。      “冷了吗?”他轻声问道,边伸手调高了温度,又随手打开了音乐。      一段悠扬婉转的琵琶曲传入耳中,安然不禁一笑:“这是——‘情咒’?”      严珽一挑眉,倒有些意外:“你也喜欢这支曲子?这可是首老歌。”      “嗯,以前还挺喜欢的。”安然不由得有点脸红,她想起,首次离家去上大学的那年,她晚上一个人窝在宿舍里床上,就喜欢默默插着耳机,用MP3循环播放这首曲子,顿生一种曲高和寡的高冷感,觉得听流行歌曲的同学都是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P孩。现在想来,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装B啊!      严珽看着安然的脸红了红,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叹着气摇起了头。忍不住笑道:“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看到他的笑颜,安然忍不住撇开了眼睛,原本他就长得好,便是面无表情时,那格外黝黑有神的眼睛也跟含情脉脉似的,现在可好,刚刚还问了她那种话,她再看他的眼睛,就觉得人家说什么“眼睛会说话”真的不假!尼玛这货不光会说话,根本就是话唠吧!再这样下去,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心脏跳的都要把衣服撑破好不好?      红灯过去,很快就到绿灯了,严珽偷瞥着安然红红的脸蛋,轻轻地打着方向盘,准备左转,却突然发现:在对面直行道上的一辆出租车,突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自己猛地开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愣,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猛踩油门,希望能够立刻避开,可是,他用力一踩之后,却发觉脚下不对劲儿!他的车根本没加速,依然慢悠悠地在原地磨蹭,如果说之前他一直在跑神儿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什么,他们又中招了!他的车被人动了手脚!      说时迟那时快,看着对方那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而坐在他右侧副驾上的安然几乎是正面着那辆即将冲来的钢铁怪兽!他狠狠把方向盘向右边打去,而一只手下意识地挡在了安然的身前!      张师傅简直要被吓疯了,他果真是个神经病!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神经病竟然是要找死的!而且还拉着他一块!当他的手杖猛地戳上他踩着油门的脚时,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向了对面的一辆宝马,而那个变态的手杖就紧紧压实在自己的脚面上,他甚至连挪开脚去踩刹车也做不到,他刚想要用左脚来踩刹车的时候,一声巨响就发生了!      两辆车相撞,还是一辆出租车疯狂地撞上了一辆宝马,很快就有好事者围了上来,交警忙着做记录,120急救车那让人心慌的鸣笛也很快出现在了现场。但却没有人发现,一个人悄悄地从那辆出租车溜了下来,挤入了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安然的耳朵还处在轰鸣声中,半晌之后她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的身前,严珽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好像失去了知觉一般。她强忍着慌乱的心情,攥起他的手,转过头去,只见严珽皎月般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液体,而他那双总是让她脸红的眼睛却紧紧地闭着,没有一丝生气。      难道,他……?安然的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出现在胸腔,如果说秀嘉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感到了后怕,那么现在,她就只剩下了一个感觉:痛,剧痛,从心口开始,难以控制地往四散蔓延开去,就好像一把冰锥,随着血液,游离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一瞬间,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扑上前去紧抓住了他的肩膀:“严珽!严珽!你别吓我!”      她凄厉的声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严珽的眉头皱了一皱,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条缝:“别……摇……我……”      看到他的眼睛睁开,安然的心头突然一松,猛地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   “其实,我觉得我的伤有一半都是来自于你的辣手啊……”严珽促狭地笑着。      安然的回答却十分恬不知耻:“谁让你吓我的?我一个六神无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抱着你摇两下又怎么样?难道能把你摇散了?”      “当然不能,我不怕摇,来,再摇两下吧!”严珽眯眼一笑,朝她伸开了双臂。      对于安然来说,这场车祸让她看清了自己心底的感情,也许对她这样理智总是大于情感的人来说,只有重重一击才能让她不再过于冷静地去分析自己的心理。或者说,“失去”让她明白了严珽在她心中的意义究竟有多重要,也许从那日的惊鸿一瞥起,这个人就开始慢慢渗入她的生命了。      想通了这件事,安然也就安之若素了,之前她虽然一直对两人之间那巨大的差距耿耿于怀,但经此一事,她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些无聊的事情——若一个人在遇到生命危险时,能够毫不犹豫地挡在你的面前,那么即便为他冒一些风险有能怎么样呢?更何况,以后最坏的可能也不过再是失去他,回到原点,比起他今天所付出性命攸关的代价,这一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严珽显然也感觉到了她那明显的变化,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她几乎要望进他心底的眼神,每一个举动都让他忍不住开心,就连身上的伤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不得不说,严珽很幸运,他的伤并不算重,当时千钧一发下他的迅速反应,无疑救下了安然,但也可以说是救了他自己,因为他及时地调转了车头,和出租车相撞的部位变成了车头,而安全气囊及时弹出,降低了撞击时的冲击力,因此他只受了一点轻伤,而安然更是只擦破了点油皮。假如按照当时的情形,受到撞击的是副驾部位的车门,那么事情可就难说了,毕竟,即便他这辆宝马的安全性能颇高,但仅凭一扇薄薄的车门又怎么能抵抗住那样刻意猛烈的撞击呢?到时候,光靠安全气囊又能顶什么事呢?      秀嘉觉得自己最近和医院真是有缘,她刚办完出院手续,走出大门不到半天,就又进了医院。看着病床上那眼神能腻死人的两只,她深深觉得自己肯定错过了一场大戏。秀嘉可不知道刚刚他们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她一听说他们出了车祸就担忧地跑了过来,急得都要上火了,却看到那两人只顾得眉来眼去,连个解释都没有。      在她身边的刘杰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缓不过神儿,他们俩昨天还不这样啊!这是吃错药了吗?他转过头去,看看自己媳妇儿,却看见她一脸的纠结,眼睛直盯盯地瞅着正在无耻秀恩爱的两只,眼看着就要冲上去质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他连忙往后扯了扯媳妇的手,努努嘴,示意她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不过,他却扯了个空:“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发生车祸呢?”      听到好友焦急的询问,安然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严珽那张好看的脸上挪开了,虽然她之前想过,就算他破相了,她也不会嫌弃他的,不过看到他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伤口,她还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不过,就连他破相她都不嫌弃,可见自己绝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才喜欢他的,这绝壁是真爱啊真爱!      “我们发生车祸了,不过还好,我俩都没什么大事。你们先回P市吧,我恐怕暂时也回不去了。”她犹豫了一下,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却忽略了那辆出租车是故意朝他们撞过来的事实。      知道他们都没事,秀嘉就没那么焦心了,看到对方开始赶人,她也识趣地不再当“电灯泡”,看着那两个人的样子,她朝安然挤挤眼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和刘杰离开了。      安然却不是因为这个才让她赶快走,她心里清楚这场车祸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运气差而已,而看着严珽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心知其中必定另有内情,但秀嘉他们留下来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有危险,所以,她才让他们早点回去。      送走了秀嘉,回到了严珽的病房,重新坐回到他的床边,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一脸沮丧地说道:“这场车祸很蹊跷是吗?对不起,是不是又因为我,才让你遇到这种危险?”      严珽满足地反握回去,一脸好笑的表情:“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敢情撞我们的不是那个肇事者,而是你吗?”      “可是……”安然刚要说话,就被严珽突然拉到了怀里,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还本能地歪了歪身子,怕碰到他的伤口,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却连刚才要说的话都忘记了。      “嘘……别说话,当是我英雄救美的奖励。”对上她呆呆的目光,严珽微微一笑,难得一见地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风流无双,把安然看得一瞬竟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严珽就像刚拿到了最爱吃的糖果的小朋友,紧紧抱着怀里的安然,轻轻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一刻的阳光都格外明亮,几乎照到了他的心底。      半晌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略有些低沉,却并没有一丝的不安:“不过,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因为,我的车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安然猛地直了身子,吃惊地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严珽!”“表哥!”两声呼唤同时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高烨霖和齐锦心一起进了病房,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病床上那二人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看起来似乎是被他俩的到来坏了好事一般。高烨霖则是长出了一口气,一出事他就接到了严珽的电话,只说自己发生了车祸,让他去帮忙处理一下。可他看见那车被撞的模样,实在吓了一跳!他什么都没敢跟老妈说,一处理完事情就往医院奔,生怕表哥有个什么好歹。可现在看到表哥那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他甚至忍不住心下起疑:表哥该不会是为了刷好感,特意来个英雄救美吧?不过回想起来那辆宝马的惨状,他忍不住一个哆嗦,应该不会吧?这简直是在用生命泡妞啊!      而齐锦心脸上的表情就十分好看了!她的脸色黑得快要赶上锅底,却又不能发作,只能用眼刀狠狠的剐着安然——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严珽怎么会出事?明明被撞的应该是她,严珽他怎么会……她的指尖紧紧蜷在掌心,手心里握出了湿冷的汗,长长的指甲把手心的皮肤都快要刺出血来。      严珽见他们到来,轻轻点点头打了招呼,便问高烨霖道:“那个司机怎么样?”      “他也受伤了,我跟交警队的李队挺熟的,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一定会问清楚的。”高烨霖听说这事时,也吃了一惊。这事里外里都透着诡异,谁吃饱了撑得撞车玩?更别说,开着个捷达去撞宝马了!就算是碰瓷,也没有这样碰的啊?      “哦,对了!表哥,这是那人的照片,你看认识不?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他把调取路口监控录像后打印的照片递到了严珽的面前,虽然不太清楚,但基本面目还是能看清的。      严珽拿过了照片,仔细地看着,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在他身边的安然也看着那张照片,她的目光从那个司机脸上一扫而过,很快就落到了坐在副驾位置的人身上,比起貌不惊人的司机,那人打扮的十分古怪:鸭舌帽、大墨镜,不过看他手里拄着的木棍,也许他是个盲人吧?但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很快,安然就知道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了:她的目光又重新飘向了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木棍,不!他肯定不是盲人,盲人的探路仗一般都是又细又长的,好方便探路,而他手里那根木棍偏偏相反,看长度只有一米多点,却粗粗的很结实的样子!      而且,这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正在看着照片,高烨霖却接到了交警队打来的电话,他连忙走到一旁去接,很快,他就又折返了回来。      他的表情更加古怪了:“表哥,我去一趟,那个司机,居然说不是他撞得人!他说,是他的乘客踩的油门!这是在骗谁呢?我去看看,你放心,在我的地界上,这事儿我肯定得给你要个说法!”      “先别急,我跟你一起去!”安然突然站起了身来。      看到严珽不解的目光,她安抚地一笑,现在还不便解释,那个害他受伤的混蛋,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的!不过现在“敌明我暗”,还是小心为妙。      “那好吧!你们都小心点。”严珽朝她点点头,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发现了什么线索,那就随她去吧。      看着高烨霖与安然一起出了门,齐锦心这才走上前来,她踟蹰地望着严珽,却欲言又止。严珽的目光从门口慢慢转了回来,这才看到齐锦心这副可怜的小模样。      他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对这个从小就认识的小妹妹还是很关爱的,此刻看她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严珽哥,”齐锦心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你疼不疼?”      “没事儿,只是皮外伤。”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严珽不由得感到一丝温暖,便安慰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没有受伤,就你一个人受伤了?”她忍不住又接着说道。      严珽刚刚浮起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她为什么对安然偏见那么大,之前还无缘无故找她的麻烦,看来,他得好好跟她谈一谈了,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个认真的表情:“锦心,你是不是对安然有什么误会?”      “没有啊!”齐锦心立刻矢口否认,她当然没误会:就是那个女人害得你这样!      “那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齐锦心没有出声,她实在不想说谎,况且,就算她说喜欢,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见她不语,严珽一笑:“但是,我喜欢她。”      看着闻言后惊诧抬头望向他的锦心,他索性直言不讳:“我很喜欢她,不,应该说,我爱她。也许,我还不太懂该怎么去爱一个女人。但对一个男人来说,保护自己爱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哥,那么就别针对她,也别去怪她,好吗?”      他这番话仿佛在齐锦心的心里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她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到隐忍的愤怒,又变成了无言的伤心,终于,她默默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吗?那我祝福你们。”      说完,她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原本,每一次能够和他独处的机会,对她来说都美的好像置身天堂,可这一次,她却飞快地想要逃开,似乎就连这样和他面对面对话,都能让她听到自己的心一片片碎裂的声音。      昏昏沉沉地走出了严珽的病房,她背靠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她不再去注意自己的仪态和自己精致的裙装。原来他们不是骗人的:心碎了,的确会很痛,很痛。      还记得那年,年幼无知的她坐在苹果树下的小秋千上,那个男孩子,轻轻推着她,一下又一下,他的笑得那么灿烂,就好像从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他轻轻牵着她的小手,喂她吃巧克力蛋糕。当他离开的时候,她哭着跟妈妈说,要把这个好看的哥哥留下来,不许他走……      为什么,她会认为只要自己想,就能够留下他,她到底有多傻?      不!!不!!!她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完全顾不上脸上精致的妆容。      走廊尽头,有人在失控地痛苦着,又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是的,她绝对不要失去他,她宁可失去一切,也不要失去他,就连Kate姐,他都看不上不是吗?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看那个女人呢?……      她扶着墙壁,慢慢地站了起来,挺直的脊背,看起来格外优雅,那是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熏陶出的气质,那也是一种从不肯屈服的“骄傲”。 她走进了卫生间,仔细描画着眉眼,直到镜子里那个女人又变回了无懈可击的完美模样,她这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她摸出了手机,选中了一个没有编辑名称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她没事,你要继续加油了!我也参与,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信:“OK。”      张师傅嘶哑着嗓子,费力地描述着自己遇到的那个神经病,反复辩白着真的不是他故意去撞车的,而安然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突然,她一巴掌拍向了大腿:没错,那人就是秦戈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原来是这样,可是,那人捂得那么严实,你能够确定吗?”严珽听了安然的想法,虽然对她的说法他并不感到意外,但还是不由得问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他也看过那张照片,坐在副驾驶座的男人,几乎整张脸都看不清楚。      安然点了点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我能够确定,不过,你说车子被人动了手脚,那倒真是奇怪,难道他已经到过别墅了,那天齐小姐见到的人莫非就是他?”      “烨霖已经证实了,油门被人做了手脚,手法很巧妙,我们是不是该谢谢他没有在刹车上动手脚?”严珽笑了出来:“不过,这人倒也是个人才,竟然能够进入我的车库,动了手脚又全身而退。有这份本事,就算去当个江洋大盗也够格了!”      看他还能笑得出来,一直绷紧了弦的安然不由得也轻松了几分,她笑道:“他才不会在刹车上动手脚呢,那样就太明显了,况且,他要杀的人是我这个小P民,可不是你这个大少爷!假如你有个好歹,严家就算撒下天罗地网恐怕也得抓到他!他可是惜命的很呢!说不定杀了我,就有一大笔钱拿呢!怎么可能会轻易现身?”      说着说着,安然心中一动,他针对的人始终只是自己,那么,假如自己给他一个机会的话,能不能做到引蛇出洞呢?      “我有主意了!”她朝着严珽一笑,眼睛烁烁发光起来。      “哦?”严珽一听,眼睛也是一亮。      但听完她的想法后,他忍不住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说着,他还耍赖似的搂住了安然的腰,一副我就不放手你奈我何的架势。      安然无语地看着扒拉着自己耍赖的男人,这,是不是他们确定关系的方式不对?初次见面时的那个谪仙似的人物哪儿去了?那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又哪儿去了?为毛一确定关系,这人就立马变二货啊?      “乖啊!听话,松手,”她只好变身幼儿园阿姨开始哄人:“阿姨回头给你买糖吃!”      “不放!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要不拦着你还算是男人嘛?”严珽振振有词,趁机还在对方的小腰上揩了个油。      “……”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又男人了啊!安然无语。      不过,说笑归说笑,严珽很清楚,他不可能阻拦住安然的行动,毕竟,谁都无法忍受这种随时可能被人谋杀的生活的!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多派些人手保护她罢了。      不过,虽然也是设局,这次却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式,况且,秦戈天曾经吃过一次亏,这一次,他还会乖乖按照他们的想法走吗?      “你知道过去皇帝打猎是怎么打的吗?”听到他的疑问,安然一笑,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可严珽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过去皇帝打猎时,就是让一群随从把猎物团团围住,只留一个空当,那猎物就只能往那个方向跑了。      安然相信,只要自己没死,秦戈天随时都会找上门来,虽然不知道他的下个招数是什么,但她不能给他机会出手后,再见招拆招,那样太过被动,她决定夺取主动权,让他按照自己的剧本走!      严珽的伤只是皮外伤,所以第二天他就出了院。而安然接下来的日子,则是和他寸步不离地呆在一起,随着秀嘉的离开,严家的保镖们人手充足,再加上前车之鉴,他们更是全心全意保护着主人,不敢再有半点差池。      可安然却能够感觉到,就在暗处,有一双阴狠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他们,寻找着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哪怕一丝破绽。      第二天就是李家婚宴的日子了,李家在华国金融界可说是个中翘楚,几乎能说是故交满天下,因此,虽然这场婚宴的主角是李家那还没什么名气的小儿子,却有不少商政名流都是座上宾。严珽当然也要去捧场,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正式出席的场合,而他也要借此机会,透漏出严家准备正式回归国内商界的意向。齐锦心更是早就盼着这个机会能够与严珽一同出席,还有高烨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样一来,就只剩了安然一人在琴岛,不能再与他们同行了。而严家的保镖,也只留下了两个人,来保护安然的安全。      当肖质从齐锦心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不由得在心中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他已经跟踪了他们三天了,这三天内,他好几次都险些被严家的保镖发现。但好在有齐锦心给他通风报信,他才能侥幸逃脱。可是,他知道,他必须早点下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但上一次他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不但没有撞死那个女人,差点连自己也折了进去,他可是知道严珽是什么人物!毕竟,之前为了他的三千万,他们也做了不少的调查。假如那天他真的出事,他相信,下一个被追杀的人,大概就是自己了!      而这个机会,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严家的别墅建在临海的半山腰,而这几天来,安然每天都会在早饭后,和严珽一起到山边小道上散散步。      这一天,待她送走了严珽他们,就又来到了山边小道上散步。      严家留下的那两个保镖,一个叫宋卯,一个叫丁未,他们都十分识趣,只是远远地缀在安然身后,离她并不十分靠近,以免打扰到她的闲情雅致。      这座坐落在海边的小山,主要是由砾岩组成,而这条羊肠小道名副其实,窄仄蜿蜒,十分不好走。安然看似漫不经心地悠悠走着,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地瞥着她身边岩壁的上方——就在她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小道上方有一块突兀的岩石,天长地久,已经被侵蚀得露出了明显的裂痕。假如她是秦戈天,应该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她相信,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朝着那个巨石用力一撬,那么她一定会被这个“天降巨石”砸个正着!      她此刻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这个明显的破绽,他会看到吗?他会像自己想的那样,用这种方式袭击自己吗?而严珽他们,又能赶得及来救回自己吗?      琴岛机场内,齐锦心纠结地看着严珽离去的背影,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说让他们先出发,但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那个人暴露了?她急忙掏出了手机,想要给他示警,却又停下了动作:假如他正要动手,因为她的提醒,停手了该怎么办?这样的机会,还能有第二次吗?这几天来,她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看着那两个人天天在她的面前大秀恩爱的?只要他能干掉那个女人,哪怕他被抓了又怎么样?她可以给他一笔钱,堵住他的嘴,而她相信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有钱就可以请到最好的律师,就可以有活命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这样想着,她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包包,此刻,她止不住地祈祷:如果他真的被抓,最好能在得手了之后再被抓。      安然步伐平稳地向前走着,尽量保持着平静,按照他们的计划,严珽他们会杀个回马枪,在那里围击秦戈天,但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宋卯和丁未则不会参加,也就是说,假如他们来不及赶回,那么他俩就真的来不及救她了。      虽然她已经尽最大力量让自己做到面不改色,却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她再往前迈一步,就将进入那个死亡阴影了,可是,她只能假装毫不知情,继续向前,她只能选择信任严珽,就像他曾经信任自己那样。      终于,她走到了那块摇摇欲坠的岩石之下,甚至停顿了片刻,她才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皱着眉头望向了头顶的山崖:秦戈天,竟然没有出现?      片刻后,那块岩石后探出了一张她熟悉的脸庞,她忍不住心下一松:他果然及时赶到了!但随即又惋惜起来:秦戈天并未像他们想的那样选择这个地方下手!难道,他有别的计划吗?可是,他们这样一来,岂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其实,杀掉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以他的身手,分分钟就能轻易把她杀死,可她更加清楚的是:秦戈天根本就不敢明晃晃地朝她下手,他只敢不断地制造着各种“意外”,却始终不敢站出来,正大光明地对她出手,而且,有严珽的那些保镖在,他也不可能在正面交锋时落得好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去,走过前面转角的岩石,就能上到山顶,她要赶快过去,和严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秦戈天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接下来还会对自己出手吗?      可就在她走到转角的那一瞬间,骤变突生,她一脚踩空,跌落了下去,而在她滚落到海中的那一刻,只听到耳边传来了严珽那撕心裂肺的喊声:“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不过转瞬之间,安然就坠入了海中,海水带着压力直接冲进了她的口鼻,立时激起的泡沫仿佛千军万马般轰鸣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在冰凉的海水之中。无尽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她仿佛是最渺小的一个存在,在这除了水就是水的地方,只能束手就擒。      但她绝对不会这样做!求生的本能很快就激励着她手脚并用地划拉起来,先前潜水的经历在此刻也起了一点作用,她很快就协调好了自己的手脚,让它们更有效率地将自己送出了水面。      而她的口鼻一接触到空气,就再也忍不住张嘴大口呼吸起来,同时,她手脚并用地让身体浮在水面,然后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四下里张望起来。      就在安然朝转角走去的时候,严珽也向着同样的方向走去,他站在高处,比安然早一步看到山道转角处的异常,可恨他只不过比她早发现了仅仅几秒钟,还不等他示警,安然就一脚踩空,从陡峭的山崖滚落下去,直接跌入了海中!      秦戈天的确如他们所料,选择了在此刻动手,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生生在临近的山间小道上弄出了一个缺口,又因为山崖遮挡了视线,他们居然谁都没有发现!      但变故已生,自责已是无用,严珽此时脑中一阵慌乱,快步向着山下的海滩跑去,他要马上去救她!      跟在他身边的保镖们一见这种情形,不等他下令,就自发往海边跑去。看严总那副发狂的模样,他们既然不敢拦阻,当然只有先他一步救到人,才能阻止他下海了!      而跟在安然身后的宋丁两人,更是眼皮不眨,就顺势往海里跳去——他们的身份与普通保镖还有不同,他们都是从小在严家长大的孤儿,对严家的态度自然不同常人。而这几天严珽的态度更是被他们看在眼中,他们早已视安然为未来的主母,自然要奋不顾身地救人!      “她在那里!!”有人高声喊道,循声望去,严珽也很快看到了那个在茫茫海水中冒出的小小头颅,他心中一揪,刚要下水,就被身边的人拽住了手臂:“严总,还是我们去吧!您看,宋哥他们已经过去了。”      严珽想也不想甩开了身边人的手臂,身后的人还想说什么,就被他狠狠的一瞪,只得闭上了嘴巴。      安然泡在冰凉的海中,朝着海滩的方向缓缓游去。在这样突发的情况下,她反而急速地冷静了下来:她实在是很幸运!她之前下坠的态势受到了山坡零星植物的阻挠,让她入水时的速度缓了那么一缓,而且,她掉入的地方既没有礁石,海水深度也不太浅,否则,她现在可能已经被摔成肉饼了!      不过,这一切也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她仿佛捕捉到了一些特别的信息。      宋丁两人的速度可要比她快的多,很快,他们就游到了她的身旁,从身后,推着她缓缓往岸边游去。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岸边的时候,就看见严珽竟然也下海了,他身边七七八八地围着一群人,看样子颇为无奈。      安然心里既好笑又感动,这人自己明明受了伤还逞强来救她,就不怕万一他再溺水,这些人不知道救谁才好吗?      安然幸运地获救了,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幸运”究竟从何而来。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她却不慌着回去别墅换装,反而拉住了严珽,示意她有话要说。      严珽此时真是惊魂未定,刚刚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心跳。他死死地抓着安然的小手,明明失足落水的人不是他,但他的手却比安然的还要凉!      “快点回去换衣服,不要着凉了!”感觉到手中的阻力,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还带着一脸的指责。      安然无奈地拉了拉他的手臂,刚刚灌了几大口咸涩海水的嗓子还有点痛,便靠近他的耳边问道:“你的人,都可靠吗?”      严珽还沉浸在“竟然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出事”的自责中,此刻听她一问,便不由得用目光把这些保镖们俱都扫视了一遍。接着,便迟疑地答道:“他们应该都没问题,你又有什么发现吗?难道,你怀疑他们跟那个姓秦的有瓜葛?”      “不!我只是想说,我又有一个好主意了!”安然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脸被海水泡得有点发白,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刚刚死里逃生的恐惧,反而兴奋的发亮。      看着她因为有风吹来,而略有些发抖的小身板,严珽忍不住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肩上一搭——如果是别人,这样子他一定会觉得那人是个变态!可换成了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可爱呢?      “说吧!但下次绝对不许再有这种冒险的计划了!”      …………………………………………………………………………………   齐锦心最终还是没有上飞机,既然没有严珽相伴,她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她的决定,高烨霖居然也没有多问,干脆就随着她一起回去了,这让她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又多了一份忐忑:难道说,真的是那个人暴露了吗?      她忍不住想要打听一下,却又怕自己多此一举,反而会引人怀疑,于是,直到她进了严家的别墅,都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而高烨霖把她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中,他的脸上,也慢慢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可他们进了屋,却发现严珽唱起了“空城计”!楼上楼下,一个人都没有在家。      齐锦心忍不住朝着高烨霖问道:“严珽哥去哪儿了?这么急匆匆的回来,怎么连个人影也不见?”      高烨霖虽然不知道严珽匆忙回家所为何事,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八成是和安然有关,但他明白锦心的心事,所以也不愿让她难堪,只好打哈哈道:“他都是说了要去忙急事,不在家也很正常嘛!要不我们等等看?”      “不行,我得问问他!”齐锦心只是随口问他一句,也不指望他知道什么,闻言就掏出了手机打起了电话。      但奇怪的是,手机一直在响,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心下立刻不安起来,本来上次的车祸就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只不过严珽伤得不重,况且,她本身也参与了这事,于是就不免在心底替自己开脱,同时也淡化了那人的责任。而此时,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莫非,那人又在胡作非为,拉了严珽下水不成?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在心中恨恨道:假如严珽出一点意外,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过了不到半分钟,她忍不住又把电话拨打了过去。可这次,严珽竟然关机了!      她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拉着高烨霖急哄哄就要出门。      高烨霖觉得她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可见他们都跟着表哥一起出门了,既然那么多人跟着,还能出什么事呢?表哥手下那批人,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各个都身手不凡,随便哪一个等闲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何况那是一群呢?      但是,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着已经急昏了头的锦心讲,况且,他总觉得,她今天焦虑的也有些过分了。因为之前的车祸,安然跟表哥的关系显然有了质的飞跃,虽然他明白锦心的心思,但他也觉得她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Kate在的时候,虽然他们都没有明确交往,她不是也一直隐忍着,没有明着表达自己的心意吗?怎么现在那两个人都公开了,她反而要上赶着去关心表哥呢?她一直等表哥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空窗期吗?他可不相信,她是那种会横刀夺爱的女生。当然,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齐锦心越想就越觉得害怕,她忍不住又朝高烨霖问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你到底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吗?”      高烨霖无奈地摊了摊手:“大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于是,她反而更加笃定他知道些什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高烨霖摆摆手,把她拉回了客厅,这才把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齐锦心越听心越凉,高烨霖知道的事情其实并不比她多多少,准确说来,有些情况还没她知道的多。但同一件事情,叙述的角度不同,自然也就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原本,齐锦心只是认为那个神秘的男人是来找安然报仇的,当然,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就不得而知了!可在高烨霖的口中,那个男人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杀手,甚至是杀手组织的成员!假如那人只是找安然报仇,她自然乐见其成,毕竟普通人心中,冤有头债有主,谁也不会随便连累无辜。可那人如果是杀手,那他就是一个杀人机器!他不会在乎什么恩怨,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成功地杀掉目标!而严珽作为一个一直阻碍他的障碍,很可能也会让他动杀机!自己真是太过大意,居然天真地相信了那人的狡辩——以为那场车祸让严珽受伤只是意外!      就在她越发急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之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接通,听筒传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齐小姐!我是安然,严珽他出事了!”      她如遭雷劈一般,呆立在当场!而她手中的手机,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高烨霖看着她面如金纸,抖个不停,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连忙上前捡起了电话,只听到安然的声音如泣如诉道:“我没想到,他会坠海!现在,所有人都在海边找他,你们方便回来吗?”      “地点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高烨霖紧皱起眉头,二话不说就拉起锦心往外跑。      原本离得就不远,根据安然提示的地点,他们很快就到了山崖边上,看到那小道上凭空出现的一道深深的裂痕,他们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也太狠了!      远远地看着海边那星星点点的好像在忙着搜救的人群,高烨霖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怎么?你们没有报警吗?”      安然望着他的眼光忽然一闪,接着道:“报了!可是,他们还没有来!”      “我的地头我熟悉,你们放心,我现在就给他们队长打电话!”高烨霖说完就掏出了手机,却发现,上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短信,而且,时间就在刚刚,而发信的人,居然是安然!      她在搞什么鬼?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见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安然立刻扯住了他的衣服往边上走去:“好啊!你快点打!”      她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机,显然是不打算让他拨号的样子。      高烨霖看她拼命朝着自己使眼色,便忍不住望向了锦心,却见她呆呆站在山崖前,看着下面不断撞击山石的海浪,一副神魂不属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而安然则是一边嘴里叫着:“我们快去找他!”一边毫不客气地下力把他往下面的海滩那里拉,直到她确定齐锦心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高烨霖道:“你如果还想救她的话,就不要多事!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知道了吗?!”      “她?”明明她说的应该是“他”,可不知道为何,高烨霖的心中却默认成了锦心。他沉默了一瞬,终于试探着开口道:“我表哥没事?”      安然看了他一眼,却不再多言了。      这场搜索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期间,只有几个“警察”出场,却并没有大规模的搜救,高烨霖特意把自家的游艇开了来,却毫无结果。      而齐锦心仿佛是痴呆了一样,滴水未进,坐在沙滩上,只知道死盯着眼前的那片海瞧。      “锦心,吃掉东西吧?”一个面包被塞到了她的手中,小麦和牛奶的香气似乎让她恢复了一点知觉,她转头看了看,正是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明明应该去死的是她!她强忍住心中翻滚的恨意,道了一声谢,就不再言语了。      看着对方满是抗拒的表情,安然却毫无知觉似的,叹了口气,居然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齐小姐,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安然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种安抚的味道。      也许就像有人说的那样——傍晚时,人的精神抵抗力是最弱的,纵然齐锦心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此时,却偏偏不自觉地想要听听她说些什么。      “严珽,他喜欢你!”安然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地让齐锦心对她说出了第二句话:“你说什么!?”      “是的,”安然很真诚地望着她道:“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你无论哪一点都比我优秀,比我美比我家世好。我想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我们两个,都知道会选谁吧?”      “你是在炫耀吗?”此话一出,没料到齐锦心反而勃然大怒起来,她甚至将手中的面包用力地摔在了地上,站起了身来朝着安然叫道:“对!我比你漂亮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可那又怎么样?他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喜欢你!你很得意是吗?”      她的表情十分狰狞,泪水简直就像是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仿佛是把一整天来积攒的痛苦都发泄了出来。      “可他只是想诈你啊!我告诉你实话好了!我其实只是他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你啊!”安然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一边说一边苦笑着摇起了头:“你还记得Kate吗?”      “你怎么会知道她?”齐锦心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一僵,语气却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因为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来试探你啊!你们看起来明明很登对的啊?然后,我就听说了这个女孩,据说,她非常非常优秀,虽然严珽从来不喜欢她,但是大家都把他们两个人看成一对儿。但他喜欢的人是你啊!所以,他也不确定你究竟是因为Kate不敢表示自己的感情,还是根本就不喜欢他,然后,他就想出了这个主意来试探你,想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他。想要知道,如果在他身边不是优秀如Kate的女生,而是我这样平凡的女孩,你会不会勇敢一点。可惜,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安然说完了这长长的一段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把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她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齐锦心仿佛处在极大的震惊之中,她紧紧捂住了脸,痛苦地呜咽着,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声意味不明的哽咽。      “我好蠢,我太蠢了,是我害死了他!”她低声地重复着,安然好心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宽慰道:“你别太伤心了,这怎么是你的错呢!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嘛!”      “不!我知道是谁害了他,我要为他报仇!”齐锦心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你怎么会知道?那明明是冲着我……”安然佯装不解,大吃一惊地看着她,又一副说漏了嘴的模样,立刻抿住了嘴。      “我有办法找到他!”她转过了头来,眼睛散发着灼灼的光。      肖质正在做梦,那是一个美梦:他拿到了曹老头的那八千万,然后,在海边买了座别墅,正开着银白色的玛莎拉蒂奔往拉斯维加斯的路上,突然,肖子柯的脸出现在他的车前,冲着他阴森森地笑道:“哥,你忘记带上我了!”忽而,那张脸又变成了那个可恶的女人,她朝着他诡异地一笑,突然就变成了骷髅……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竟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这天真诡异,刚过完五一就热成这个鬼样子!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拿起电话,看着那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又皱着眉头打开了短信,是那个嫉妒的快要疯掉的女人发来的。      看完短信,他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又一次失败了!失败是成功之母,但他的成功是不是被堕掉了?!      不过,当他看到接下来的信息,他忍不住感到了一阵狂喜,那个女人终于开窍了,她决定亲自行动!哈哈,他真是蠢极了,原本,他们最常用的不就是借刀杀人吗?干嘛非要自己出手呢?      看看她要怎么做?让自己去买毒药给她?      他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要无色的,入口即亡,还要好买,但不好追查。他脑中灵光一现,嘴角浮起了一个笑容。      半山别墅区门口的大道旁人行道上,一个带着草帽的农民正在卖西瓜,不过,和别人那种拉着大车的卖法不同,他的面前只摆了十来个西瓜,而他也没怎么吆喝。在这种住满高富帅白富美的别墅区,他的生意看来并不是太好,想来那些吃惯了超市高档有机食品的富人,是不屑于吃这样的街边货的。      但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悠闲地坐在一张报纸上,拿着本杂志扇着风。      齐锦心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瓜摊,她慢慢地朝着他走过去,边走边打量着那个卖瓜的人,仔细辨认着那到底是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直到她走到了他的瓜摊前,慢慢蹲了下来,这个并不优雅的动作也被她做出了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肖质盯着她看了两眼,心中暗道那小子艳福不浅。却很快就撇开了头,如果他有了那八千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齐锦心很快就在西瓜堆中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她轻轻伸出了手,往那个瓶子上伸去。而就在这时,肖质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警惕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就见周围几个看似随意乱晃的路人,却不约而同地朝着他包围了过来。他一惊之下,迅速地从坐着的报纸下掏出了一把西瓜刀,接着,就在几人的怒吼之下把刀架到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      “锦心!”高烨霖忍不住叫出声来,接着就对着那人怒目而视:“放开她!”      肖质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一步一步被逼到了这步田地,只能咬牙坚持到底,他心知对方颇有家底,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一手持刀胁迫一手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我要一千万和一辆加满油的车,要么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刀在锦心那白皙的颈间乱晃,高烨霖急的眼都红了,他不敢再刺激对方,只好高举起双手,在嘴上妥协道:“好好好!什么都可以,你先放开她,换我来可以吗”      齐锦心被这突发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肖质拉到身边,她只感觉到脖颈间被凉凉的刀紧贴着,手臂被他那铁钳似的手拉得生疼。此时,听到高烨霖的话,她忍不住抬头望去,却看到了对方那焦虑的眼神,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仔细看清楚对方的表情似的,那种类似的痛苦,也许是因为她刚刚经历过,所以格外感同身受。她不由得心底一动,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是不是错过了很多?      就在几人对峙之时,一声枪响,突然响起,而肖质就在齐锦心的面前应声倒地了!她被那飞溅的鲜血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落入了一个怀抱,眼睛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捂住了。      被迅速制伏了的肖质狠狠地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这下这个家伙可彻底跑不掉了!”夏午阳感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高兴地说道。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安然和严珽,其实,安然从发现秦戈天的行踪后,就和他取得了联系。不过,却总被秦戈天屡次逃脱,而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了!      看到罪魁祸首终于被擒,而且有了实打实的罪名,安然的心情其实是最高兴的,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头疼——严珽已经知道了她那番说辞,现在正在生她的气中。虽然,他现在站在她的身边,但连眼风都不肯给她一个。      听到夏午阳的话,她立刻做出了一个赞同的表情,手却在下面不老实地拉住了严珽的手,接着便开始挠起了他的手掌心。      严珽原本一脸严肃的正直模样,最终却败下阵来,只好用力握住了她捣乱的小手,拉着她朝别墅走去:“那一切就都交给夏警官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那两人紧握的双手,夏午阳心中一紧,最终却只是露出了一个失落的笑容——终于,还是错过了吗?      “你怎么会知道通风报信的人是她?”      “本来你表弟和她,我都怀疑过。不过呢,我是在落水之后,才确定这个人应该是齐锦心!因为,我和秦戈天交往的时候,他曾经叫我去游泳,不过我当时因为特殊情况,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他,就随意骗他说,我不会游泳!但我们和你表弟一起去潜水过,他肯定知道我是会游泳的!如果通风报信的人是他,他应该就会告诉秦戈天这些情况,那么他应该就不会凭着以前的印象来设计我落海!况且,他又不恨我,干嘛要让我死?而齐锦心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觉得是我抢走了你呢!”      严珽斜瞥她一眼,凉凉地说道:“哟!骗术高超啊!你说,你干嘛要胡说八道那些话骗锦心?”      “你不知道吗?女人就是这样的啊!再聪明的女人,当知道她爱的人也爱她的话,就算是个弥天大谎,她也会说服自己相信的!”安然振振有词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下我以后还怎么和她见面啊?”严珽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什么?”安然做大吃一惊状:“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和她见面?”      “是你的人了吗?”严珽眼神一暗,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突然,他一把把安然打横抱起,飞速地朝前跑去:“看我们谁是谁的人吧!”      被他们的笑声惊起的海鸥,展翅盘旋上了万里碧空。      远方,天清云静,海天相依。正是夏日好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